第17節(jié)
木頭的詭異生長速度,鄭鈺銘和楚朝輝來這個時空第二個月就發(fā)覺了,兩人不但發(fā)現(xiàn)木頭成長緩慢,他們自己的新陳代謝速度也減緩,指甲和頭發(fā)生長速度只有原時空的一半快,而別墅周圍一起傳送來的植物生長情況卻相反,植物到了這里生長更加蓬勃,生長速度加快。比如原產(chǎn)北美洲的糖槭樹,本來要十五年才可以用樹汁制糖,但以現(xiàn)在的糖槭樹的生長情況看,有九年樹齡的五棵糖槭樹不要一年就可以熬制楓糖。院子里水井旁的葡萄架上的葡萄,本來要到八月份才會成熟,可是現(xiàn)在七月初就可以吃到成熟的葡萄。院后的其他果樹和溫室里的蔬菜情況也一樣,有些隨便移栽到森林處,被鄭鈺銘認(rèn)為可有可無的名貴花木,現(xiàn)在也長勢喜人,那些花木中,有些是經(jīng)不住低溫,在低溫下必死的植物,在天氣溫度升高后,竟然起死回生,生長得逍遙自在。 鄭楚兩人找不到什么科學(xué)現(xiàn)象解釋這個問題,也可能是太科學(xué)了,兩人理解不了,不過兩人一狗的身體都很健康,生長緩慢也就不算壞事,除了木頭的雄心壯志受到打擊,照這樣的成長速度,它要想成為一只威風(fēng)凜凜的大狼狗還得耐心等上兩三年。 鄭鈺銘到井邊清洗了一番,便帶著寸步不離的木頭去吃晚飯?;羰闲置煤托l(wèi)青等到鄭楚兩人動筷才捧起自己的飯碗,他們桌上的飯菜和鄭楚兩人桌子上的一樣,鄭楚兩人的飯桌上只比這三個孩子多了瓶青莊高級米酒。 奴隸們在享用晚飯時心情最舒心,鄭鈺銘和楚朝輝在星夜下對飲心情也最愜意,院子外不時傳來的人聲,三個孩子在飯桌上的細(xì)語聲,遠(yuǎn)處森林里傳來的夜鶯鳴叫聲,身上拂過的陣陣晚風(fēng),品味著抿進嘴里的香醇米酒,兩人在這時感覺所有的忙碌都是值得的。 三個孩子吃飯速度很快,等他們吃完丟下飯碗,蘇婦馬上上前把這桌上的東西收拾干凈,騰出地方讓三人繼續(xù)學(xué)習(xí)。 “思中,把這盞燈也提過去。”鄭鈺銘不想孩子們以后成為近視眼,今天晚上月亮很圓,沒有油燈也能看清飯桌上的酒菜。 “是,大人!”霍思中對鄭鈺銘的指示執(zhí)行起來從不打滯?;羲贾邪褵舴诺阶雷雍螅l(wèi)青都沒發(fā)覺桌上多了盞燈,他正對著一道數(shù)學(xué)題抓耳撓腮。衛(wèi)青是三個孩子中最聰明的,可是學(xué)起知識來卻是學(xué)得最差的一個,衛(wèi)青情愿加重訓(xùn)練,都不愿意安安靜靜坐著寫字算數(shù),可鄭楚兩人都非常關(guān)注他們的學(xué)習(xí)進展,衛(wèi)青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和這些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奮戰(zhàn)。 院門被敲響了,蘇婦把不銹鋼門上的小門打開,范津提著一掛野味走了進來。這個時候來別墅的不是管事就是范津,管事是有事匯報,范津是來進修。 范津帶來的是奴隸們清理好的野rou,讓蘇婦放到木桶里掛到井中,井中溫度清涼,生rou放到明天做菜不會有異味。 “來喝一杯!”楚朝輝招呼范津,自范津從他這里明白了什么叫思想教育,馬上在課堂對著孩子們實行,當(dāng)然,那種思想是范津自己總結(jié)的思想。 “謝謝大人!”范津大喜,吃喝是小事,兩位大人對他的這種舉動,表明的是器重。 鄭鈺銘看著態(tài)度恭謹(jǐn)?shù)姆督蛴蟹N別樣喜感,這個只認(rèn)識百字的口技藝人,兩個多月功夫,就從一個流放犯人變成了山谷中的靈魂工程師,山谷中奴隸們,見到范津都會尊稱一聲‘老師’,他們沒有文化卻非常尊重授業(yè)解惑者。范津從被任命為老師那天起,就像打了雞血般亢奮,自學(xué)起來非常拼命。 楚朝輝一邊喝著酒,一邊跟范津閑聊。范津到過很多吳國貴族家里表演技藝,他對吳國上層階層的情況有點了解。鄭楚兩人想了解吳王庭的各勢力情況,范津能提供許多有用消息。 “如今王庭分成兩派,一方是以驃騎大將軍為首,一方是以姜大夫為首,王都百姓不喜姜大夫。” “為什么百姓會不喜姜大夫?你覺得誰好誰壞?”鄭鈺銘有了興趣。 “姜大夫靠獻美人才有今天權(quán)勢,是佞臣,驃騎大將軍這派是忠臣?!狈督蚱沧?,他心里瞧不起姜姓卿大夫。人們總是看不起用寶物和女人博取君王寵信的大臣。 “我怎么覺得是老勢力和新勢力在斗爭。”鄭鈺銘搖了搖頭。 “都是利益之爭?!背x聽出了兩派之爭的實質(zhì),看來是姜姓卿大夫在王庭中的權(quán)力越來越大,已經(jīng)影響到世家的利益,有利益沖突才會起紛爭,如果驃騎大將軍覺得姜大夫獻美人就是佞臣,要除jian,早十年前干什么去了,那時的漪姬沒有獨寵,扳倒姜大夫不要太容易。十年前沒有站到太子昭那邊,十年后才站,必是姜大夫已經(jīng)嚴(yán)重威脅到他們。 鄭鈺銘和楚朝輝這兩句討論說的都是普通話,范津聽不明白,他瞇眼觀察自己的兩位主人,只覺得眼前的兩個人臉上表情相似,神態(tài)一致,范津有種融入不進的感覺。 山谷中到了晚上十點后,已經(jīng)聽不到一點人聲,看不到一絲燈光,人們都已經(jīng)回屋上床睡覺。鄭鈺銘和楚朝輝沒有睡在在二樓臥室,而是在三層閣樓前的大陽臺鋪了張夏席,這里風(fēng)最大,躺在這里睡覺不會出汗,在旁點上兩盤蚊香也沒有蚊蟲叮咬,最近幾天,鄭鈺銘和楚朝輝都是睡在這里。 “朝輝,我們可以把山谷建成真正的世外桃源嗎?”鄭裕銘是閉著眼睛說話的。 “什么樣的世外桃源?”楚朝輝側(cè)身在躺在鄭裕銘身旁,貪婪地看著月光下的鄭鈺銘。十八、九歲的鄭鈺銘外貌介于少年和成人之間,有著種特別魅力。 “沒有饑餓,沒有特權(quán),民主、自由,我這樣想是不是異想天開了?”鄭鈺銘輕聲笑了下:“我原來準(zhǔn)備寫一篇yy小說,就是讓主角穿到古代去建立一個夢想中的國家,沒想到小說沒寫,自己卻真來了?!?/br> 到了這里,鄭鈺銘才發(fā)覺,什么理想在生存面前都是空白,他和楚朝輝運氣好,遇到的是公子光這樣仁厚的貴族,有了公子光的庇護,才能讓山谷快速發(fā)展,不然憑著偷偷摸摸做生意和買奴隸,山谷和南埠不會在四個多月里就初具規(guī)模。 “實力夠大,我們管轄之下就能有你的世外桃源。鈺銘,你的理想不一定不會實現(xiàn)?!?/br> 楚朝輝抓住鄭鈺銘的一只手輕輕握了一下。 鄭鈺銘睜開眼,只見楚朝輝眼睛低垂,看不清臉上是什么表情。 “朝輝,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楚朝輝放開鄭鈺銘的手,抬眼看住,嘴角微揚:“我的理想就是理直氣壯地活著。”說道這里楚朝輝停頓了一下?!昂臀宜鶒鄣娜松钤谀闼f的世外桃源。” “哈哈!”鄭鈺銘開心得笑起來。 “你笑什么?”楚朝輝楞了一下。 “我還以為你要做漢武帝呢?!编嶁曘懶睦镆恢庇蟹N擔(dān)心,他怕山谷發(fā)展到一定時候,楚朝輝會用山谷的力量去爭霸天下,鄭鈺銘對君主制沒好感,他骨子里是個民主主義者。 “不!我沒那野心,剛來時只想好好活著,現(xiàn)在嘛...”楚朝輝咽下了后半句。 “現(xiàn)在想怎么樣?”鄭鈺銘翻過身面向楚朝輝追問。 “現(xiàn)在么...”楚朝輝眼睛里有著亮光:“現(xiàn)在更想好好活下去!” “...”鄭鈺銘全神貫注等著楚朝輝的雄心壯志,沒想到聽到的是這句好沒有遠(yuǎn)大志向的話?!澳氵€不如我有理想!” “哈哈!我的理想從來是最實際!”楚朝輝看著撇嘴的鄭鈺銘,發(fā)出陣陣?yán)市Α?/br> 能過有自由尊嚴(yán)的生活,能擁有心愛的愛人,恰是很多人的夢想。 第 34 章 談了理想后的鄭鈺銘晚上睡覺睡得很香甜,當(dāng)東方天際有絲白光露出時,他還是馬上醒來了。夏席上只有他一個人躺著,摸摸身邊的竹席,上面還有點余溫,楚朝輝才剛剛離開。 鄭鈺銘將蚊香掐滅,把竹席卷好放進閣樓,到二樓洗臉?biāo)⒀溃瑩Q上一套南埠棉布做成的夏衣下樓。別墅衛(wèi)生間排泄系統(tǒng)可以使用,只是沒有自來水,洗刷使用的水是井水,鄭鈺銘和楚朝輝每天上樓都會帶上一桶,一半用來沖馬桶,一半用來清洗。 今天早上來找鄭鈺銘匯報工作的管事很少,在太陽還沒有從地平線跳出時,鄭鈺銘和霍思中就騎馬離開山谷去了南埠。到達南埠,鄭鈺銘口袋中的手表時針剛剛指向六點。夏天衣服穿得太少,鄭鈺銘的手表沒有再戴在手腕上,而是放在衣兜里面,需要知道時間便拿出來看一下。習(xí)慣使然,鄭鈺銘還是喜歡用原時空的二十四小時計時,只不過和村人說起時辰時再換算一下。 南埠這個村子沒有變成鄭楚二人的屬地前,村人就很勤勞,如今換了主人,村人更加勤勞。原來的勤勞是為了不餓死,如今的勤勞是為了日子過得更好。 五月份大小麥?zhǔn)崭詈?,鄭楚兩人沒有收取任何賦稅,村人們收到的糧食已經(jīng)夠他們溫飽。村子中開了紡織廠、磚窯廠、陶器廠,鐵廠和木器廠,這許多廠都需要工人,報酬都很優(yōu)厚,特別是到紡織廠工作的婦女,一個月的收入達到了五金,光憑這份工資就可以養(yǎng)活一家大小。一個家庭只要有一人到廠里打工賺工資,就可以購買以前不能奢望的物品。特別是磚窯廠燒制出磚瓦后,村人全希望能把自家住房改建成寬敞高大牢固的磚瓦房。 南埠村老人孩子全部算在里面,整個村子也沒有2000千人,符合進廠的勞動力只有八百多人,這幾個初具雛形的廠招收了四百多人,剩下的四百多勞動力料理二千多畝農(nóng)田就顯得很吃力,何況碼頭那里還需要大量的苦力,如今的南埠碼頭運輸量比兩個月前翻了三倍,外地來南埠的商人每月都在增加。南埠只是發(fā)展了三、四個月,就面臨勞力缺口。 田虎田豹在三月初就來南埠打工,開始是修建水利,水利修建好后,參加了磚窯廠建設(shè),南埠村給他們的報酬就是吃飽再帶回一天口糧,田虎田豹一家靠著這份苦工捱過了春夏的青黃不接。 達城地區(qū)在四五月份下了好幾場雨,緩減了當(dāng)?shù)氐暮登?,如果后坡的地主是鄭楚這樣看不上那點賦稅的封主,地里的收成還是能讓田虎田豹一家大小糊口。可是那地主去年無奈隨著蔚山君減了賦稅,自覺損失不小,今年因為收成不錯,蔚山君沒有減賦,這地主當(dāng)然不肯主動犧牲自家利益,后坡村的賦稅隨即恢復(fù)到往年水準(zhǔn)。后坡村的村民交完糧食后,只有五分之一的村民家中的余糧,可以捱到下半年糧食收獲。 有著后顧之憂的田家兄弟繼續(xù)在南埠打工掙糧,后坡許多青壯年也逐漸跟到南埠務(wù)勞。鄭鈺銘很樂見這種狀況。春糧收獲后,達城的奴隸市場貨源劇減,各地流民只要有口飯吃,誰都不想離開故土賣身為奴,南埠和山谷將面臨勞動力不足的問題,有周圍村莊的青壯年涌入,正好補充了南埠發(fā)展中的勞力缺陷。 為了吸引后坡村村民來南埠打工,鄭鈺銘給他們制定了薪水標(biāo)準(zhǔn),在碼頭做搬運工,一個月可以有3、4金的收入,在其他地方打工,每月收入不會低于2金。至于薪水最高的紡織廠,鄭鈺銘沒有使用南埠村外的女工,一是紡織技術(shù)要保密,二是紡織廠規(guī)模還不是太大,南埠自己村中的婦女都沒法全部安置進去,許多沒有被紡織廠錄用的婦女,三天兩頭跑到吳大家找吳大的妻子請求進廠。 吳大的妻子如今是紡織廠的主管。吳妻從鄭鈺銘那里得知兩個月后紡織廠將會擴廠,到那時南埠村所有的婦女進廠都不能滿足生產(chǎn)需要,當(dāng)即對上門請求的婦女們打了包票,保證這些婦女兩個月以后也能每月也掙上五金,成為家里只管上班,什么家務(wù)都可以不做的紡織工。紡織女工在廠里的時間長達十二小時,其中只有半個小時是吃飯休息時間,其余十一個半小時都必須撲在機器上。紡織女工回家很累,因為她們的高收入,這些女工下班后,家里人啥都不要她們動手,到家可以享受著飯來張口的待遇。 鄭鈺銘暫時把辦公地點設(shè)在紡織廠內(nèi),紡織廠外圍已經(jīng)建起高墻阻隔,從村子去紡織廠,必須沿著碼頭堤岸往南走,鄭鈺銘和霍思中騎著兩匹花白馬路過碼頭時,碼頭已經(jīng)有船只在卸貨,田家堂兄弟正在那里扛著草袋。草袋里裝著棉花和麻絲,是紡織廠需要的原料。 “大人早!”田虎看到鄭鈺銘的花白馬騎了過來,馬上把草袋放到地上后行禮。因為這兩位善人,他的母親沒有送山,家里一家大小可以吃得飽飽,心存感激的田虎,只要見到鄭鈺銘,總要搶到面前行禮。 “早,田虎!”鄭鈺銘朝著這個后坡青年點頭,后坡走到南埠要一個多小時,這個田虎和他的堂弟田豹,每天天不亮就往南埠碼頭趕,收工后頂著月亮回去,每天的中午飯是家中老母做的干糧??粗@樣肯吃苦耐勞的年輕人,誰也想不到他們曾鋌而走險去干搶劫。 “大人!”站在岸邊監(jiān)督苦力搬運的船主急忙走了過來?!按笕苏埩舨?!” “齊東家,什么事?”鄭鈺銘勒住馬韁繩,他認(rèn)識這位船主。 這位船主是楚國人,是個棉布販子,靠從達城購買青布回楚銷售賺取差價為生,自從吳牧壟斷了南埠對楚國的布帛生意后,他的青布販賣生意就一落千丈,相對于同樣價錢的優(yōu)質(zhì)南埠布,楚國人誰都會棄青布選擇南埠布。這位小販子的販布生意就此到頭。 “大人,楚地棉麻漲價了,再漲下去,小人就不能再為大人購買棉麻了?!饼R姓船主滿臉愁苦,販布之路斷絕后,他看到吳牧每次從楚回來都載著滿滿的棉麻原料,打聽了兩地的棉麻價格后,齊姓商人大喜,按楚和吳地的棉麻差價,回楚國收購棉麻賣給南埠比他販賣青布利潤都大,這消息對于他來說,簡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紅紅火火的棉麻原材料生意才做了兩個月,楚地棉麻就在這半個月里漲了五分之一,這樣的漲法,快把棉麻原材料的利潤空間漲沒了。 “最近棉麻漲得很兇嗎?”有楚國的棉麻供應(yīng)紡織廠生產(chǎn)后,鄭鈺銘便停止在達城收購,讓達城的棉麻價格回復(fù)到原來位置。鄭鈺銘不想刺激達城農(nóng)民去耕種棉花和亞麻。 “現(xiàn)在是很兇,等新棉麻上來,價格也不會跌落到原來位置?!背氐拿藁ㄒ驗榧徔椉夹g(shù)原因,種植面積不多,倒是亞麻種植廣泛一點。 “楚地這次漲的價由織廠承擔(dān),你以后還是為南埠收購棉麻原料,南埠不會讓你吃虧?!编嶁曘懗了剂艘粫?,果斷提高了收購價,楚國棉麻漲價不是壞事,看到種植棉麻收益很大,楚地就會擴大種植面積,這局面是鄭鈺銘樂于見到的。南埠布利潤逆天,原材料翻兩番都沒事。 “謝謝大人!小的一定多為大人收購原料?!饼R姓船主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他的利潤又回來了。 坐落在南埠村子北部的紡織廠,是臨河而建,這條小河源頭是山谷的南山,小河水流湍急,從南向北流到南埠并入長河。紡織廠有五座大水車,有十幾間泥廠房,泥廠房內(nèi)擺滿紡織機和提花機,女工們每天六點就來上工。到了冬季,女工們的工作時間會縮短兩個小時。冬夏兩季不同的工時,是這個時空沒有廉價照明決定的。紡織廠開不了夜班。 泥廠房不遠(yuǎn)的空地,已經(jīng)打了兩排地基,那里將蓋上高大的磚瓦房,以后的紡織車間挪到磚瓦房內(nèi)。廠房外的圍墻是用青磚砌造,鄭鈺銘碼算到以后要擴建,圍墻圍圈的面積很大。 南埠村除了紡織廠的圍墻是青磚砌造,其他用到磚瓦的只有鐵廠和木廠,鄭鈺銘自己在紡織廠的辦公處還是泥屋。紡織廠的辦公地點只是臨時,村子中央,吳大已經(jīng)組織人手給鄭楚兩人建造府邸,估計到秋糧收割時,鄭楚兩人在南埠的知事府就可以落成。 聽到馬蹄聲,吳大家的家仆彭夫從傳達室跑出來給鄭鈺銘開大門。女工六點進了廠房后,紡織廠大門就會緊閉。 紡織廠是南埠最重要的發(fā)財工具,晚上村子里派了五個人在廠里值班巡邏,吳大更是把家仆彭氏夫妻派來把門。 “二弟,來喝口綠豆湯?!眳谴蟮钠拮有Σ[瞇的站在辦公處朝著鄭鈺銘招手,她身邊的吳灃從母親身后探著腦袋朝著鄭鈺銘靦腆笑了一下,便走出來行禮:“叔叔!” “多謝大嫂!”鄭鈺銘接過吳妻手中的綠豆湯一飲而盡,順手拍了拍吳灃,吳灃天天跟著母親來紡織廠,鄭鈺銘有余暇時就指點下吳灃識字學(xué)算。“大哥呢?”鄭鈺銘把空碗遞給彭婦。 “你大哥一大早便去磚窯廠盯著出磚了。”吳妻一邊回答鄭鈺銘,一邊給鄭鈺銘泡了碗麥茶。吳大對自己兩個結(jié)拜弟兄的府邸建造很上心。 認(rèn)識吳氏夫妻已經(jīng)五個月了,到今天鄭鈺銘都不知道吳妻姓什么叫什么,這時空的許多人往往只有姓,沒有名。如公孫匠,只有姓,因為行業(yè)是匠人,才有名字叫匠。而女人,大都在家里從父姓,到夫家從夫姓。 吳妻不識字,卻懂?dāng)?shù),記憶也超強,管理起紡織廠來井井有條。紡織廠工人人數(shù)最多的,管理卻是幾個廠中最好,吳妻對于鄭鈺銘來說,是意外的管理人材。 “大哥也不要太勞累,以后事情會越來越多,不要什么事都親身親為?!眳谴蠛推拮颖绕饋恚椭荒茏錾倘?,做不得企管,他太喜歡大事小事一起抓了。 “你哥哥如今覺得渾身有勁。”吳妻想起自己老公,不由抿嘴一笑。吳大每天睡覺前,都要和妻子嘀咕一下家里的收入。吳大在南埠幾個廠里都占著股份,如今的紡織廠一個月利潤有8、9萬金,吳大可以分得百分之三,那就是每個月有二千多金收入。一個月就是吳大以前十年的收益。 “以后送到廠里的棉麻原料都提價五分之一?!毙齑黢R上會送貨來廠,鄭鈺銘連忙告訴吳妻收購價已經(jīng)提高。 “還是只收購吳國之外的原料嗎?”吳妻看著鄭鈺銘欲言又止。 “是的,達城周圍的棉麻原料一律不收?!编嶁曘扅c點頭。 “二弟,為什么情愿高價收購?fù)獾氐拿蘼?,不收達城的?”要照吳妻的想法,布帛如此賺錢,南埠村子就應(yīng)該全部改種棉麻。 “如今總是有荒災(zāi),我們得先顧著肚子?!奔徔検呛苜嶅X,但是刺激得達城都去種棉麻,不種糧食就不妙了,要有什么戰(zhàn)爭或者是周圍產(chǎn)糧地區(qū)大荒,沒有糧食的達城只會是第一個崩潰的地方。 “哦,這樣??!”吳妻低頭沉思。她有點明白了,但更多的還是不明白。 第 35 章 奴隸兵們被楚朝輝帶隊強訓(xùn)了一上午,到中午時終于可以坐在山谷的防護林樹蔭下休息。這里所說的防護林其實就是原來的原始森林樹木。 鄭楚兩人準(zhǔn)備把山谷中的樹木砍伐光,將森林變成田地和生活區(qū),只在西部靠近長河的地方留了一排樹木。 這些樹木一是可固水土,二是可以阻擋長河中行使木船看向山谷的視線。不過為了山坡水土不流失,周圍山坡上的樹木不能砍伐,只準(zhǔn)許在山坡上砍割樹枝野草當(dāng)柴火。 山谷中一些上千年的古樹沒有被鋸掉,這些要十幾個人手拉手才能合攏的大樹,存活到現(xiàn)在相當(dāng)不容易,留著當(dāng)風(fēng)景樹最佳。至于上百年的樹木,除了特別珍稀的,其他大樹都被砍伐,山谷中有三分之一的大樹是這樣長的樹齡,如果都保留下來,山谷根本就沒法開發(fā)了。 防護林向東方向已經(jīng)砍伐出好大一塊空地,樹根還沒有被刨掉,空地上的石頭還沒有被清理,要到明年這里才會變成耕地??盏剡吘墸袃砂俣嗳嗽阡彉涞箻?,這兩百多人,有一百多人是大壯帶領(lǐng)的農(nóng)奴,另外三四十個是工匠處的木匠。 農(nóng)事部的奴隸在農(nóng)閑時,都要在木匠的帶領(lǐng)下做伐木工人。水稻地里的雜草已經(jīng)拔得差不多,大壯留了一些人在稻田噴灑醋液,其他奴隸都被帶到西部伐木。 因為今天山谷碼頭會有裝運鐵礦石的木船???,大壯干一會活就會停下,透過通往碼頭的小路瞭望長河。南蠻部落的木船來了后,大壯要組織人手把鐵礦石從船上卸到岸上再運回山谷。 大壯木船沒有等到,卻等到了訓(xùn)練結(jié)束的士兵,看著坐在樹蔭下休息的士兵,大壯揮手讓奴隸和木匠也停下休息,看地上的影子,山谷中送午飯騾車快來了。 西部伐木工作地距離山谷別墅路程較遠(yuǎn),徒步回去要一個小時,在這里工作的奴隸都不回山谷用午餐,他們的午餐會由婦女們駕著騾車送來,山谷中為了運輸方便,買了十幾輛騾車,又為了耕地,從周圍國家購買了七八頭黃牛,這些黃牛套上車轅,也可以運輸貨物。 達城的騾車好賣,黃牛卻很緊缺,買黃牛要到南蠻和楚國購買。楚國的黃牛是家養(yǎng),買回套上軛就可以犁地,南蠻的黃牛是野生,拉車和犁地只能買被部落人捕捉到的小黃牛,這些買回的小黃牛得訓(xùn)練段時間才可以上軛犁地、拉車。 奴隸們剛停下手中的活休息,橫貫山谷的道路東面駛來了一隊車輛,車輛上有木桶和木框,木桶裝的飯和菜,木框里放的是木碗和筷子。廚房婦女們送飯來了。 遠(yuǎn)遠(yuǎn)看到車隊駛來,伐木奴隸和士兵奴隸都從地上爬起,發(fā)出一陣陣歡呼。士兵這幾天的飯菜一樣是由山谷廚房送來,等到兵營可以使用,士兵奴隸們就不需要山谷廚房為他們送飯,他們會有專門的廚師。 車隊在伐木奴隸身邊停下,其中兩輛騾車?yán)^續(xù)往防護林方向駛來,士兵和伐木工的午飯不一樣,士兵訓(xùn)練體能消耗大,他們的飯菜比伐木工豐富。 不管是伐木的奴隸,還是當(dāng)兵的奴隸,一個個領(lǐng)了餐具便到木桶處排隊,負(fù)責(zé)分飯的婦女給他們打上粟飯和菜,打了飯菜的奴隸再到另個木桶處舀點湯。排隊是奴隸剛進山谷的必修課。 打了飯的奴隸們在樹蔭下找個木樁坐下便甩膀大吃,今天不但菜里有好多rou,湯里也有,甚至還有許多rou骨頭。這個時空的人們除了貴族,普遍都是兩餐,到了山谷后,兩餐改成了三餐。奴隸們現(xiàn)在即使每天可以多吃一餐,每餐的飯量依然沒有減少一點。不過多吃的一餐好處很快在奴隸們身上體現(xiàn),奴隸臉上不再有菜色,身體不再是脫光衣服只見肋條,而是開始長肌rou,每個人的抵抗力強了,生病少了,力氣大了,有些不滿二十的奴隸還長高了許多。 大壯端著飯走到士兵處尋找到二子。兩人找了塊有樹蔭的木樁坐下。 “二子,還是你好,當(dāng)了護衛(wèi)可以吃許多rou。”大壯看著二子碗里的大塊野豬rou羨慕,他的碗里就只有幾塊小野雞rou,不像二子碗里的rou有飯多。 “當(dāng)兵比干活流的汗都多,你看看我的上衣?!倍拥亩躺弦乱呀?jīng)脫下搭在肩膀,布上衣上泛著白色的鹽霜。二子邊說邊從自己碗里夾了塊肥rou給大壯,沒有油水的人們喜歡吃肥rou,二子是把碗里最好的rou夾給大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