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楚朝輝長呼一口氣,一顆心落了地。他跟姜圭一樣,也是怕鄭鈺銘內(nèi)臟破裂。 “請姜醫(yī)者再為木頭檢查下?!编嶁曘憶]事,楚朝輝有閑心關(guān)心木頭了。 姜圭蹲下身,為木頭檢查完,難得地帶了笑:“稟將軍,公子和木頭都無大事?!蹦绢^內(nèi)傷情況跟他主人竟然是一樣,都說有什么樣主人就有什么樣狗,到了鄭鈺銘和木頭這里,是主人受什么程度傷,狗也受什么程度傷。 鄭鈺銘服了姜圭開的藥劑,精神了許多,不再成天昏睡,只是身上疼痛,暫時不能下地走動。 趙軒和手下一直被軟禁驛館,他們君臣吃穿一致,日常用品不缺,還有醫(yī)者為趙軒療傷。只是趙軒君臣不能離開驛館一步,要求探望鄭鈺銘的要求無人理睬。隨著軟禁時間延長,趙軒開始不安。被軟禁第四天,驛館門口有了動靜。 趙軒正在驛館客廳看報紙,想從報紙上得到點消息,可惜的是,他手上這張昨天剛印刷出來的南報上沒有鄭鈺銘任何消息。聽到驛館門口有響動,趙軒連忙走到大廳門口。 楚朝輝穿了身水墨色夏衣,腰系寬帶,頭頂留著短發(fā),帶著幾名護衛(wèi)走進驛館。 趙軒一見楚朝輝,不由從心底喝一聲彩,楚朝輝身高一米八三,一對劍眉,目若朗星,鼻梁挺直,身軀凜凜。這樣氣宇軒昂出眾者趙軒生平僅見。 趙軒端詳楚朝輝時,楚朝輝也在打量趙軒。趙軒外貌放在二十一世紀(jì),也是上品,是楚朝輝到大秦后看到長得最出眾的男性。 “汝便是趙國太子殿下?”楚朝輝臉色不善。 趙軒一凜,眼前這人不用問也可以猜得出,必定是吳國大將軍楚朝輝,公子明的對郎。 “不錯,孤正是趙國儲君。君想來是吳國楚大將軍了!請問明公子傷勢如何?”趙軒背挺得很直,不知為什么,趙軒將儲君架子也端了起來。 楚朝輝盯著趙軒看了一會,忽然冷笑:“吾國公子傷勢不勞殿下cao心,吾是來跟殿下算賬!好一個趙國諸君,竟然安排刺客行刺吾國公子!” “大將軍此話怎講?那刺客分明是唐王派來?!壁w軒連忙分辨。 “汝還狡辯,刺客明明是殿下領(lǐng)到蔚山來,怎么說是唐王派來?”楚朝輝挑眉,一臉不信。 趙軒苦笑:“孤也是被賊人蒙騙,賊人臨死前被貴國學(xué)子認出,那賊人斷氣前也承認是唐國國主所派?!?/br> 楚朝輝撇撇嘴:“一個乳臭未干學(xué)子指證,誰人會信!世人相信是殿下所為?!?/br> “那賊人除了刺殺鈺弟,還對孤行刺。當(dāng)時在場護衛(wèi)和孤的兩位大臣都可以作證!”趙軒一急,稱呼鄭鈺銘為鈺弟。 楚朝輝眼睛閃了閃:“既然如此,煩請殿下跟吳國一起申明,讓世人知曉唐國國主卑劣行為?!?/br> “這個當(dāng)然!”趙軒不但被魁吉刺傷,還差點落得個主謀身份,如何對唐王不恨。 “唐國國主不仁不義,行為卑劣,差點置吾國公子于死地,此仇不報,吳國全國上下,無顏存世!”楚朝輝咬牙切齒。 趙軒心底一動,楚朝輝的話里意思是要跟唐國干仗了?!按髮④娧灾欣?,這種卑鄙昏庸之君,各方諸侯應(yīng)該共起討伐?!?/br> 趙國本來跟唐國不相鄰,兼并了衛(wèi)國后才跟唐國邊境接壤。唐國國力衰弱,不論是趙國還是吳國,都可以將這個中等諸侯消滅,現(xiàn)有唐王行刺把柄,可以公然出兵,趙軒不想?yún)菄毻烫茋?,想一起出兵瓜分唐國?/br> 楚朝輝哈哈一笑:“都說趙國太子賢良,是非分明,今天一見,果然不假,吳愿跟趙一起征討唐國!” 趙軒臉上有喜色:“孤愿跟大將軍一起出兵?!?/br> 兩人湊到一起討論了一下出兵方案,誰都想自己人馬為主力先鋒,幾個來回后,后妥協(xié),兩國各自從自己邊境攻唐,各打各的。 楚朝輝點點頭:“出兵之前,還請殿下跟吳國一起發(fā)表討伐檄文。” 趙軒同意:“這個自然!孤想探望下明公子再回趙國?!?/br> 趙軒其實現(xiàn)在就想回趙召集兵馬,因為他跟楚朝輝有協(xié)議,哪方軍隊攻占到唐國國土就歸哪國所有,趙軒得趕回去領(lǐng)兵到唐搶土地。 “鈺銘今天還昏睡,殿下如若誠意,可等鈺銘清醒再去探望。”楚朝輝笑了笑。 趙軒一愣,盡管歸心似箭,也只得按捺住焦心。“這,這個當(dāng)然,明公子如若醒來,請通知趙軒前去探望,趙軒想早日見到公子?!?/br> 楚朝輝從驛館回到郡府,先去探望了下鄭鈺銘,發(fā)現(xiàn)鄭鈺銘還在熟睡,親了親氣色有點好轉(zhuǎn)的愛人,便離開臥室去了書房。書房內(nèi),黃鐘和余魁、馬仁都等在那。 “我已經(jīng)和趙太子達成協(xié)議,趙國將跟吳國一起討伐唐國,兩國各自出兵,誰攻占下地方歸誰所有?!?/br> 楚朝輝說完,房間里的人神色立刻凝重。 楚朝輝微轉(zhuǎn)頭面對余奎:“余郡守,伐唐大部分物資要蔚山籌備,卿當(dāng)辛勞!” 余奎朗聲道:“為公子討回公道,奎安能不盡心力!” 楚朝輝從辦公桌上拿了份手令遞給余奎:“所有物資得一月之內(nèi)備齊!” “諾!”余奎接過手令,退出書房去召集手下行事。 楚朝輝等余奎走后,盯著馬仁厲聲道:“馬仁!汝身為公子護衛(wèi)長,沒有保護好公子安全,當(dāng)罰否?” 馬仁低頭抱拳:“卑職愿受罰!” 楚朝輝取出一份手令:“此次伐唐,東北郡將出兵兩萬,由周成率領(lǐng)。西北郡出兵兩萬,由衛(wèi)青率領(lǐng)。京城兵營調(diào)度兩萬,由汝率領(lǐng),伐唐若勝,將功抵過,如若失利,兩罪并罰,以軍法處置!” 馬仁聽完一愣,兩眼濕潤,這哪是處罰,是給他機會建功,當(dāng)即聲音哽咽:“卑職定不負大人厚望!” 楚朝輝將調(diào)度手令遞給馬仁:“汝是戴罪立功,望好自為之?!?/br> 馬仁接到手令離開后,書房只有黃鐘一人。 楚朝輝看著黃鐘,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倒是黃鐘紅著眼低頭請罪:“大將軍,卑職失職,置公子與險境,差點釀成滔天大禍。請大將軍責(zé)罰!” “黃鐘,你錯在大意,望此次事件后,吸取教訓(xùn)!”楚朝輝對黃鐘沒有像馬仁那樣嚴厲。 “不,卑職罪不可恕,卑職愿領(lǐng)罪?!秉S鐘沒有受到處罰很不安。 “汝任情報處處長后,成果顯著,這次,有一重大任務(wù)要交付給汝,此事關(guān)系吳國國運。” “大將軍盡管吩咐!”黃鐘精神一振。 “康城衛(wèi)家可熟悉?”楚朝輝問道。 “卑職清楚,康城衛(wèi)家是原來衛(wèi)國大族,衛(wèi)國被趙滅亡后,衛(wèi)家分成兩派,一派去了楚國想扶持流亡公子適復(fù)國,一派遷居康城,遷居康城衛(wèi)家子弟衛(wèi)仲是北學(xué)院學(xué)子,如今正在西北郡實習(xí)?!秉S鐘對衛(wèi)家資料很熟悉,衛(wèi)蔻是西北郡咽喉口衛(wèi)家姬女,咽喉口衛(wèi)家跟衛(wèi)仲家同宗,兩家關(guān)系也親密。早衛(wèi)蔻跟霍思華交往前,衛(wèi)仲一家遷居康城,衛(wèi)氏一脈就有檔案情報處了,衛(wèi)蔻跟霍思華接近后,情報處是關(guān)注衛(wèi)氏。 “你想法說服康城衛(wèi)家家主衛(wèi)舒慶,讓他帶你跟楚國衛(wèi)家建立聯(lián)系,出資幫助衛(wèi)國流亡公子適跟楚王借兵伐趙!”楚朝輝眼里都是冷意。 沒有誰傷害了他心愛的人可以不付出代價,趙軒想跟著吳國北伐搶奪唐國土地,那是做夢。楚朝輝不但要讓趙軒竹籃打水一場空,還要趙軒以后筋疲力,邊境沒有寧日。 楚朝輝之所以跟趙軒達成共同伐唐協(xié)議,有很大深意,一是利用趙國跟吳一起數(shù)落唐王罪責(zé),使吳國伐唐立于輿論上風(fēng)。另外一個是可以從西北郡抽調(diào)兵力。趙軒既然跟吳國一起發(fā)表討伐唐國檄文,眾目睽睽之下,再不能反轉(zhuǎn)槍口偷襲盟友。這樣一來,咽喉口兵力就可以抽出,吳國北伐兵力充足,兼并可以從容。 至于趙軒想帶兵一起到唐國撈好處,楚朝輝早就想好了對策,那就是用公子適拖住趙軒北伐步伐,讓趙軒有心無力,北伐止步,只能眼睜睜看著吳國獨吞唐國。 第 160 章 鄭鈺銘遇刺后,臨昏迷前讓馬仁封鎖了消息,蔚山只有余奎、魏慈、吳大等有限幾人知曉。當(dāng)時在場的楊賀、符疇受到了監(jiān)視,衛(wèi)蔻則和霍思華一起住進了郡府。 田虎和田豹兄弟倆,這兩位曾加打劫過吳大的后坡村村民,如今都是負責(zé)治安的官員,一個在南埠擔(dān)任南埠治安局局長,一個在達城任治安大隊長。兩人最先感覺到蔚山風(fēng)雨欲來。他們接到命令,治安局的隊員停止休假,全部上崗值班,發(fā)現(xiàn)任何異動,一律迅速處置,治安局處于一級警戒狀態(tài)。 另外嗅出味道的是一些商人,他們感覺路上和河流檢查嚴密,安全關(guān)卡變多。這時商人聽說吳王笙和公子明都在蔚山,只以為是為了安全才如此戒備,倒都沒往壞處去想。 除了少部分人感覺有異樣,蔚山絕大部分的百姓無知無覺,依然正常生活,直到姜圭為鄭鈺銘診治之后。 “號外!號外!公子遇刺受重傷危在旦夕!”達城大街上少年報童的聲音很高也很急促。 “胡說,公子怎么會危在旦夕!”正在大街上執(zhí)勤的田豹一把抓住報童肩膀。 “長官,是真的,這是郡府發(fā)出的消息!”報童眼框是紅的,此報童家境貧寒,本來是在田地耕作的命,卻因為中小學(xué)校的建立,報童進了學(xué)校識字。學(xué)校除了中午有免費午飯?zhí)峁?,還為家境貧寒的學(xué)生提供勤工儉學(xué)機會,使報童有條件進學(xué)校求學(xué)。報童深知自己因誰受惠,他對鄭鈺銘的熱愛發(fā)自心扉。 “我看看!”田豹塞給報童銀幣,奪過一張報紙看了起來,田豹在夜校進修過四年,閱讀沒有問題。 隨著報童的聲音傳開,人們迅速圍了上來,識字的買報紙看消息,不識字的急著讓人讀給他聽。 “庸王可惡!”一穿戴體面的中年人咬牙切齒,這中年人是個商販,這幾年日子正是紅火。 “這位東家,到底怎么回事?公子怎么了?”賣茶葉蛋的老婦扯住中年商販的袖子,臉上的表情相當(dāng)焦急,老婦幾天不見神犬到她這里吃茶葉蛋,正在掛心。 “唐國庸王派了刺客到蔚山來行刺公子,公子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哦!刺客還刺傷了來拜訪公子的趙國太子。”中年商販告訴老婦報紙內(nèi)容。 “千刀萬剮的庸王!”老婦聽完,恨恨罵了一句,又閉目合掌跟上天禱告。 “上蒼保佑吾國公子平安無事!今年大祭,老婦必祭上五牲感謝!”老婦只顧著祈禱鄭鈺銘平安,對趙國太子也出事無感。 報童的報紙一會就被搶光,報童報紙賣完,撒腿往報社跑去,今天南報加刊報紙份數(shù)很多,每個報童得賣幾次才能賣完。 鄭鈺銘半坐在床上,一手端著中藥,他喝一口,就朝床前的木頭瞧一下。木頭面前放著盆同樣地中藥,見主人看向自己,木頭哼哼地低頭,不甘不愿地舔了一口,舔完便抬頭看向主人,表示自己喝過中藥了,希望主人能就此放過。 鄭鈺銘好似沒看到木頭可憐巴巴的眼神,他端著碗又喝一口中藥,然后再看向木頭,意思很明顯,要木頭再去舔中藥。 “嗚嗚!”木頭痛苦,眼前狗盆中的黑水太苦了,主人干嘛要逼木頭喝這東西。 “不錯,木頭就是乖!”鄭鈺銘喝完自己手中碗里的中藥,木頭也被逼著喝掉大半狗碗中藥。 木頭看到主人放下藥碗,連忙從自己的狗盆旁跑遠,就怕主人會逼著它喝光剩下的。 忙了半天才得一點空閑的楚朝輝走進臥室,正好看見木頭的小動作,眼前一人一狗都已恢復(fù)生氣,楚朝輝眉眼舒展。 “今天起床繞過圈沒有?”楚朝輝坐到鄭鈺銘床邊,摸摸鄭鈺銘額頭,鄭鈺銘體溫已經(jīng)回復(fù)正常。 “已經(jīng)繞了十幾圈了。”鄭鈺銘遵照姜圭吩咐,每天下床在房間走動。 “不要走太累!”楚朝輝輕擁住鄭鈺銘,吻上他的雙唇,將鄭鈺銘口中苦味嘗了個遍。 房間里彌漫著溫情,兩人越吻越投入。 “嗚嗚!” 木頭不耐煩的聲音在兩人身側(cè)響起。楚朝輝停住,轉(zhuǎn)過頭,卻見木頭用還包著紗布的前爪搭在床沿上,兩只黝黑的狗眼正盯著兩人。 “木頭,喝了藥怎么不去睡覺!”楚朝輝嘴角往下拉,德牧除了守護主人,還一直堅持兼職做燈泡。 木頭沒聽懂,拿黑黝黝的眼睛固執(zhí)地瞧著楚朝輝。 “朝輝,你今天還沒摸過它?!编嶁曘戄p輕笑起來,木頭受傷后很愛撒嬌,楚朝輝進來后沒有理會木頭,木頭很不滿。 “木頭乖,去睡覺休養(yǎng)哈!”楚朝輝揉揉木頭,木頭得到愛撫,果然顯得滿足,乖乖趴到地上閉目養(yǎng)神。 “外面什么聲音?”鄭鈺銘屏息側(cè)耳,從院子高墻外傳來陣陣嘈雜聲。 楚朝輝凝神聽了下,淡淡說道:“你遇刺的事上報紙了,現(xiàn)在達城百姓都知道了,他們在議論?!?/br> “哦!但愿不要引起慌亂?!编嶁曘懛帕诵摹!澳闳ヒ娺^笙沒有?” “見過了,笙鬧著要來達城看你,我讓他再過兩天再來。”姜圭確定鄭鈺銘生命沒有危險后,楚朝輝先去南埠拜見了吳王笙夫妻,又到驛館會見了趙軒,跟趙軒達成共同討伐唐國的協(xié)議。 “趙軒走了沒有?”鄭鈺銘躺下后,一切事務(wù)都是楚朝輝處理,他只專心養(yǎng)傷,對外界事情不了解。 “還沒走,拖他兩天再說?!背x眼帶笑意,鄭鈺銘沒有主動提出面見趙軒讓他滿意。 “拖他兩天?”鄭鈺銘狐疑。 楚朝輝將鄭鈺銘的右手拿在手中揉捏?!拔蚁氚嗽路菥蛯μ茋帽??!?/br> “是要趕在大河封凍前拿下唐國嗎?”鄭鈺銘立刻猜到楚朝輝為什么要選擇八月對唐用兵。 原來的北伐兼并計劃是明年開春行動。吳軍要利用水路運送兵力和軍用物資,就得避免大河結(jié)冰。大河緯度較高,冬天最寒冷的時候河面會封凍,船只不能航行。每年的十一月底到第二年的二月底,是長河結(jié)冰封凍時期。 因為鄭鈺銘遇刺,楚朝輝決定提前北伐,現(xiàn)在是六月中旬,軍隊調(diào)集和籌集物資最少要一個半月,急促地將北伐時間表制定在八月,就是為了趕在十一月大河封凍前拿下唐國。 “不錯!”楚朝輝眼中笑意更深,他們之間最了解,往往一人說了上半句,另一人就猜出下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