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弘農(nóng)王

    “大人，您叫我？”

    一身淺褐色的粗布麻衣，董白低頭垂眉，顯得小心翼翼。原本應(yīng)該高興于她溫順，但阿憐心里莫名的煩躁。

    剛才問府內(nèi)管事婆子，在阿憐隨呂菁外出的這段時間，董白“什么臟活累活都做，乖巧的不得了”，也沒有像過去那樣嘗試探聽什么，或者意圖出府。

    仿佛，一頭桀驁不馴的小豹子，被她逼成了一只小貓。

    “明日有一支商隊，要去涼州，你隨他們回你的故鄉(xiāng)吧?！?/br>
    董白抬頭，詫異地看著阿憐，只聽她繼續(xù)道，“我叮囑過商隊，讓他們照顧好你，也會在臨洮縣給你尋個靠山，并且買田置地，讓你衣食無憂?！?/br>
    肖一警告過阿憐，若是再不處理好董白的事，她便要動手了。董白曾經(jīng)救過自己，阿憐自認為現(xiàn)在的安排，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

    董白眼中閃過迷茫，看不懂這個面具胡人究竟是怎樣的心思。至于家鄉(xiāng)……

    “族人盡誅，我回臨洮，不過無根浮萍，”董白雙目噙淚，直視阿憐，“大人救我性命，護著我，又為我諸多考慮，小女子并非不知好歹之人。求您讓我留在府上，做個粗鄙的丫鬟，銜環(huán)結(jié)草，以報恩德?！?/br>
    說罷，跪倒在阿憐面前，以頭點地，苦苦哀求。

    “你先起來！”阿憐伸手去扶，面具遮擋下的雙眉緊鎖。原以為送她回故鄉(xiāng)，便是最好的安排，沒想到，她如此抗拒。

    “容我想想，你先下去吧?！?/br>
    阿憐受不了那個草地上自由奔跑的陽光女孩，在她面前卑微下跪的模樣。

    半個時辰后，阿憐入州牧府，向呂菁坦白了關(guān)于董白的一切，并表達了希望留她在身邊做婢女的意愿。

    呂菁沒多說什么，直接降了她的軍職，以示懲戒。

    “一個小丫頭而已，你要留便留，但再有欺瞞，決不輕饒！”

    “屬下不敢！”

    阿憐松了口氣，出府時，正好碰上腳步匆匆的徐飛，只招呼一句，便由管事帶去書房。

    “主公，斥候來報，劉和來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城外十里處。”

    “帶來多少人？”

    “十幾名護衛(wèi)?！?/br>
    呂菁眉頭一挑，“說明來意沒有？”

    劉和，幽州牧劉虞之子，呂菁北上時曾救過他性命，命郝昭護送他去劉虞處，又從袁術(shù)手中救過他一次。只是沒想到，他再次回到漢獻帝劉協(xié)的身邊做事。

    徐飛搖頭，“他說要見主公，親自面談。”想到剛才阿憐輕松的模樣，“我瞧阿憐心情挺好。”

    呂菁微笑不語。

    藏了這么久，小丫頭終于和她說實話了。一個沒有根基的董白，呂菁還沒放在眼里。阿憐府上的暗哨傳回的消息，不過是個嬌貴、但還算善良的世家小姐。

    不過，似乎因為之前對自己的欺瞞，阿憐心中有愧，現(xiàn)在忠誠度反而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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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率兵奉迎天子？”呂菁將手中劉協(xié)的密令放到一邊，“我，還有你父親？”

    劉和道，“天子素來知道五原君忠義，現(xiàn)在李傕、郭汜挾持天子、禍亂朝綱，還請出兵勤王?！?/br>
    “你可知道，我前些日子，與你父親見過?！?/br>
    劉和一愣，“還未收到消息?！?/br>
    “待你見到皇叔，便會知道，我們相約為盟，盡量不動兵戈，務(wù)必使幽州、并州百姓，能安居樂業(yè)、家給人足?！?/br>
    “天子蒙難，豈可只顧一州之地？”

    “李傕、郭汜勢頭正盛，我若出兵，拼的兩敗俱傷，卻不能盡滅，天子只會更難。而冀州袁紹、西涼韓遂，都會趁虛而入，兵犯并州?！?/br>
    劉和沉默。他對呂菁，原本也沒報太大希望，不過奉命行事、爭取一下罷了。

    隔了一陣，劉和才道，“如此，希望幽州兵，能從并州借道?！?/br>
    “在朝中，你應(yīng)當(dāng)有所耳聞。你父親，與公孫瓚，已經(jīng)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手指劃過劉協(xié)的密令，呂菁幽幽道，“皇叔，正在籌備征討公孫瓚。”

    劉和盯緊呂菁，思考著她話語中的真實性。

    “那五原君，有何打算？”

    想來呂菁不會在這件事上說假話，那劉和便不能再要父親在這時出兵了。不論如何對皇帝效忠，但劉和首先得保自己的家族。

    呂菁輕笑，“皇叔拒絕了我出兵相助的好意，要我按兵不動，防備袁紹即可。”

    作為一州之牧，手握重兵的漢室宗親，劉虞自信能輕松拿下公孫瓚。但呂菁出兵幽州，便可能是另一場禍事了。

    “多謝五原君美意，待我見過父親……”

    話沒說完，管事突然跑到門口，“主公，要生了！”

    劉和眨了眨眼睛，呂菁的夫人臨盆？隨即晃晃腦袋，甩出腦中荒誕的想法。

    呂菁一個女子，哪來的夫人？

    不對，呂菁好女色，天下皆知，她好像還真有夫人！不過，生孩子……

    呂菁則滿頭黑線。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要生了！

    “備馬！”呂菁吩咐一聲，又看了一眼不知在尷尬什么的劉和，“你隨我去看看?！?/br>
    “?。　眲⒑蛷埓笞彀?，“這……這，不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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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府？”

    劉和來到一座氣派的府邸前，來不及發(fā)問，跟著呂菁的腳步入府，往后院走去。

    只見寬敞的庭院里，除了端水奔波的下人，一人長袍飄飄，正在閉目禱告著什么。身側(cè)的弟子提醒一句，才注意到前來的呂菁。

    呂菁看了一眼在屋門口來回踱步的劉辯，轉(zhuǎn)向左慈，“情況如何？”

    “華大夫與曹大夫，城內(nèi)最好的穩(wěn)婆，還有陳氏，都在里面?！?/br>
    陳氏，是唐瑛的娘親，堅持要在屋內(nèi)幫忙。

    劉和注意到屋門口那個瘦弱的身形，眼中驚疑不定，一步步走近，偏頭打量那人，瞳孔逐漸放大，抬手指著他，“你，你……”

    劉辯回頭看了劉和一眼，沒有什么印象，瞥了一眼呂菁，見她沒有其它安排，便收回目光，努力的聽著屋內(nèi)的動靜。

    原本還算淡然的他，在聽到唐瑛一次次撕心裂肺的呼痛聲，緊張到不行。

    劉和兩步?jīng)_到呂菁身前，“他是弘農(nóng)王？！”

    “是，上次密會，你父親已經(jīng)見過?！?/br>
    劉和倒吸一口涼氣，努力平復(fù)自己混亂的思緒。

    突然，一聲啼哭傳來。

    很快，陳氏走到門邊，隔著門板道，“恭喜殿下，是個男孩兒！”

    劉辯轉(zhuǎn)過身子，看著眾人，先是一聲輕笑，隨即，在眾人的恭賀聲中，放聲大笑。

    孩子十分瘦弱，但好歹母子平安，讓春娘原本一直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向呂菁匯報了情況，留下照顧的大夫，帶著臉色發(fā)白的小徒弟落雨離開。

    “師父……”

    落雨一直跟隨春娘學(xué)藥理、學(xué)人體經(jīng)絡(luò)，第一次見到這種血腥的外科場面。

    “這只是小場面。”春娘腳步不停，話里帶著煩躁，“若是不行，后面的東西，你也不用學(xué)了。”

    關(guān)于外科解剖，春娘到現(xiàn)在也沒個可以出師的徒弟。助手倒是有幾個，但真正能信任，有醫(yī)學(xué)天賦，還不畏懼血腥，且本性不壞的弟子，想要培養(yǎng)出來，太不容易。

    “知道了，”落雨吸吸鼻子，“師父放心?！?/br>
    很快，春娘的馬車，抵達盧植所在的小院。所謂瘟疫，最令人畏懼的，便是人傳人。令春娘高興的是，她確定傷寒不通過空氣傳播，只要做好飲用水和食物的消毒，處理好糞便，不使水源受到污染，便不會傳染到其他人。而這些生活衛(wèi)生方面，呂菁從來都有嚴格的規(guī)定。

    問過留守的大夫，春娘壓下心頭的擔(dān)憂，將劉辯得子的喜訊告訴給病重的盧植。

    “盧中郎放心，州牧大人已經(jīng)請到南陽名醫(yī)張機，他擅長治傷寒之癥，已經(jīng)進入太原郡，很快便會抵達晉陽。我?guī)煾敢苍谡{(diào)試新藥，必能治好你的病。”

    一直發(fā)燒迷糊的盧植，聽到劉辯的喜訊，人難得片刻清醒，“曹大夫不必安慰老夫，你與華大夫都已經(jīng)盡力，生死有命，不能強求。能撐到今日，聽到皇室血脈，得以延續(xù)，已是大幸。”

    春娘寬慰一番，告辭離去，回到城外的醫(yī)療營，華佗已經(jīng)配好新藥，在書房內(nèi)等她，問起盧植的身體情況，春娘答道，“若非師父之前開的藥，盧植怕早就去了，但撐不了多久?！?/br>
    “忻兒，這藥效太猛，只怕問題不小，我還是一同去看著吧。”

    春娘搖頭，“這原本就是我的主意，當(dāng)初說好了，師父不沾手這些事情?！?/br>
    對于這個執(zhí)拗，又掌握著醫(yī)療營實權(quán)的弟子，華佗實在無可奈何，嘆了口氣，看著旁邊的落雨，“你決定要帶她進去？”

    “嗯?！?/br>
    華佗的目光，便帶著一絲同情。落雨在一旁，不明所以，也不敢問，只是跟著春娘到一座重兵把守的院子，看著他們喝下新熬的藥，觀察他們的身體變化。

    幾天后，她終于明白，師傅暗中找來的死刑犯，讓他們故意感染傷寒，各種試藥。一旦身死，立即解剖研究。

    且不論她見到的殘忍血腥，關(guān)鍵是，這一切，她師傅竟然瞞過并州牧。而知道一切的落雨，已經(jīng)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

    至于劉和，帶著劉辯健在，且得子的消息，返回長安。

    半個月后，一則消息在許多地方傳開：弘農(nóng)王還活著，王妃還給他生了個兒子。

    聽到之人，皆以為是謠言。弘農(nóng)王劉辯，早就被董卓毒殺了，還得子？

    袁術(shù)更是開玩笑道，“莫非是唐瑁女兒另嫁他人？生出來的怎么還能算作少帝的兒子？”引得哄堂大笑。

    幾天后，幽州牧劉虞派出親信齊周，恭賀弘農(nóng)王得子。又有消息，會稽太守唐瑁，早就派人到了并州，見到弘農(nóng)王。

    袁紹、袁術(shù)、曹cao等人才真正重視起來，紛紛派人查探。

    不久之后，長安亦派出天使，抵達晉陽，并昭告天下：恢復(fù)劉辯的弘農(nóng)王位，其子劉澤，賜金印紫綬，封久安候。

    消息傳開，天下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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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立flag昨晚更，結(jié)果鴿了，今天上午補上。

    看在這章字數(shù)充足的份上，原諒我吧（眼睛眨呀眨~）

    下一章，爭取星期二晚上更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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