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 刺配滄州
出了校場之時已經(jīng)暮色四合,古浩天一行正緩步前行,只見后面匆匆趕上一人。 “這位兄弟請留步?!?/br> 古浩天轉(zhuǎn)身一看,正是楊再興,不由暗自高興,剛才場面混亂一時失去聯(lián)系,他正要吩咐人去找他呢,卻自已追上來了。便問道: “楊兄弟怎的還留此地” “兄弟與我一般年紀(jì),武藝咋恁地高明,卻想好好討教一番?!?/br> 這楊再興不愧武癡,一開口并不提救命之事,反而糾纏著武藝。 “只是虛長幾分蠻勁而已,兄弟你的射術(shù)才叫人配服?!?/br> “我這那叫射術(shù),聽老人說,武林中有兩大射箭高手,叫什么九天飛龍龐萬春和小李廣花榮,那才叫高人,可惜未能當(dāng)面請教?!?/br> 楊再興原來也聽過這兩人的名頭古浩天聞聽立時生出一個主意。 “這個龐萬春卻是在下的好兄弟,如今正在家里莊園之中,若要見面倒是方便,那個花榮也在青州的青風(fēng)寨,于鄆城也不太遠(yuǎn),若有心也是見得著的?!?/br> “當(dāng)真如此!那我便隨兄弟去拜訪一番?!睏钤倥d一聽頓時眼里放光,巴不得立馬就走。 古浩天心里卻暗自好笑,心想這小孩子也太好“騙”了,不由打趣道: “那兄弟你武舉也不考了,豈不可惜?!?/br> “有甚可惜的,我原本就不是來考甚武舉,只是湊湊熱鬧罷了,若非那虜兒囂張,也不見得會下場?!睏钤倥d滿不在乎的說。 “既如此,兄弟不如與我等一同住了,也方便說話?!?/br> 楊再興一聽便滿口應(yīng)了,幾人到了御營街橫巷的一家客棧取了行李,叫上一名老仆,便往山水客棧而去。 一路上眾人說說笑笑,很快打成一片,古浩天與楊再興同齡,兩人談的投機,便稱了兄弟,古浩天正好大了兩個月做了哥哥。 暫不提古浩天一行人一路歡聲笑語,且說高俅回府之后,對京東小子又恨上幾分,可是一時又無從下手,便把怨氣撒到他那個兄弟——林沖身上。 “開封府究竟辦不辦事,一個賊配軍的案子咋拖的恁久?!?/br> “滕知府這幾日倒來求告了幾次,看來處斬有些難處,太尉不妨允他所求,俺們只在路上下手,一樣結(jié)果林沖性命?!?/br> 富安見高俅發(fā)怒,忙在一邊說道。 “你即刻去往開封府,要他明日便作判決。” 高俅不置可否,氣沖沖的把富安趕了出去。 二月十三日,開封府對林沖一案作了最后判決:脊杖二十,臉打金印,發(fā)配滄州牢城。 古浩天不久便得到這個信息,便著人請了魯智深過來。兄弟兩人坐了,他便說了林沖之事。 “哥哥,二哥之事開封府己是斷案,卻是發(fā)配滄州牢城,我打探得押解的公人竟是董超、薛霸,這兩人與陸謙和高衙內(nèi)等沆瀣一氣,必于途中對二哥不利。我聽說京城北去二、三日路程,有一處野豬林,里頭不少冤死之人,怕這兩個惡人也會于這處下手,須得有人暗中護著才好,可惜我京城瑣事末了,一時無法離開,不知哥哥可否走上一遭?!?/br> “有甚說的,自家兄弟本是應(yīng)該,灑家便小心防著就是?!?/br> 魯智深本就是俠義之人,如今三人又是結(jié)義的兄弟,自然不會推辭。 “如此最好,小弟還有兩個想法,哥哥權(quán)且聽聽,救了二哥之時,他若不愿去那滄州牢城,哥哥便除掉那兩個惡差,讓二哥去鄆城縣李家道口,投那村頭的一家酒店,只說我著他過去便可,稍后我再寫一書信與你帶去。若是仍要去滄州,須的哥哥一路護送過去,才能安心。” “二弟恁機靈一個人,對官位這點事咋就想不明白呢!三弟放心,明日灑家必會傳話與他,且隨他自己權(quán)衡?!?/br> 兩人說了會話,古浩天寫了一封書信,并取了一包銀兩與魯智深,他便回去準(zhǔn)備了。 次日一早,古浩天和張教頭等就候在開封府的大門外,卯時未,林沖在董超、薛霸的押解下,戴著重枷走了出來。張氏一見便淚流滿面,眾人同行一會,便到州橋前頭,張教頭上前與兩位差官請求,說且到下頭酒店一坐,家里人說兩句體已話,一邊忙遞了銀子過去。 那董超、薛霸早得了陸謙的好處,正待惡語相向,突覺得一道銳利的目光直刺到他們的眼中來,轉(zhuǎn)頭看去,正是那個京東小子。心里不由一顫,想著這煞神身后有人,眼前莫惹為好,只要出得城門,那林沖還不是由著他倆。于是董超順手便收了張教頭的銀子,由著眾人把林沖領(lǐng)進橋下一處酒店。 張教頭讓店家給董、薛兩人上了酒菜,這才過來與林沖、古浩天一同坐了。 “賢婿天年不齊,橫遭禍?zhǔn)?,此去滄州?quán)且避難躲災(zāi),日后天見可憐,放你回來,依舊夫妻完整。我女兒并錦兒便于吾家過活,老漢也有些閑錢,三年五載養(yǎng)贍她,沒甚為難,便只讓她在家里不出,高衙內(nèi)便有惡念,也見不著她,你只顧放心就是?!?/br> 且說林沖聽了岳父一番話語之后,內(nèi)心卻如波濤翻滾。前些日師弟探監(jiān)時的一番話砸的他頭暈?zāi)垦?,他突然覺得自已的心思是那樣的卑鄙無恥,甚至不像個男人??墒亲屗艞墧?shù)年辛苦得來的權(quán)位,去過那沒甚地位的生活,又實在心有不甘,這幾日他在內(nèi)心苦苦掙扎,卻沒有個結(jié)果。這時他抬頭看看立于岳父身后的妻子,只見她眼眶垂淚,面容憔悴,突覺內(nèi)心一陣刺痛,那思想了數(shù)日的絕情話,終究沒有講出來。 “岳父,此去不知何年何日可歸,內(nèi)子便托負(fù)于你。我料那高衙內(nèi)必不肯罷休,日后有甚難事,只尋我這位師弟便是,若事情緊急,一切便由他作主?!?/br> 林沖說罷向古浩天深施一禮,說道: “師弟,一家老少便托于你了?!?/br> 古浩天見林沖掙扎一會,說了這一番話,心想那日說話總算有些效果,但這個師兄卻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主,便讓他再經(jīng)歷一次“逼上梁山”,或許才能大徹大悟。當(dāng)下也不多話,只說: “師兄盡管放心,家里路上均有安排,你一定記得,那些人必不罷休,無論在何時何地,自己警醒就是?!?/br> 未幾,董超、薛霸催促起程,大家紛紛道了珍重,那張氏卻是傷心欲絕,暈倒在地,眾人一陣忙亂之后方救醒了她,這才灑淚而別。 且說林沖隨著兩位公差押解北去,一路上受盡了各種侮辱和折磨,但他并無反抗,反而一一咬牙忍了,卻是助長兩個惡人的威風(fēng),給自己徒增不少痛苦。 這一日天方四更,董超、薛霸便逼林沖上路,奈何他昨夜剛被這兩惡人燙傷腳底,今早又被逼穿了董超的新草鞋,未走二三里,腳底血泡盡破,雙腳鮮血淋漓,挪動不得。那兩惡差卻扯著他又走數(shù)里,便到了一處猛惡林子邊。 那薛霸借口勞累,要小睡片刻,兩人便押著林沖到林子里頭歇下,卻又說恐林沖走了,不安心睡覺,拿了一條繩子把他綁于樹上。林沖未及多想,又腳痛難忍,只隨他作為,只一會連腳帶手便綁個結(jié)結(jié)實實。 見那林沖再無還手之力,董超、薛霸立即換了一副嘴臉,兩人陰森森的對林沖說: “今日你便命喪于此了,卻讓你死個明白,不是我倆要結(jié)果你,自前日起程時陸虞侯便傳太尉鈞旨,教俺倆帶你首級回去回話,上司差遣,不由自已,這處與京城路程不遠(yuǎn),俺倆正好完事早些回去,你且記著,明年此時便是你的周年?!?/br> 林沖見說,頓時淚如雨下,便懇求說:“兩位與我無冤無仇,且救小人一命,永生不忘?!?/br> “休要閑話,救你不得?!?/br> 董超、薛霸不再廢話,提起水火棍便朝林沖頭上劈將過來。 便在這生命攸關(guān)之際,卻聽的松樹背后雷鳴般一聲暴喊,一條鐵禪杖飛將過來,把那水火棍撞的倒飛九霄之外。 “灑家在這林子里聽你多時了!” 話音響時,隨即跳出一個胖大的和尚,只見他提起禪杖便朝那兩個愣在地上公差掃去。 “哥哥不可取他性命,我有話說。” 這時林沖己認(rèn)得是魯智深,眼見其要傷了公差性命,連忙叫道。 魯智深聽了,心里暗嘆一聲,這二弟還是這等豆腐般的性子。也只得放過那兩人,又把他們綁在一處,再抽出戒刀割了林沖身上的繩子,便把他抱到一邊說話。 “開封府?dāng)嗔诵值艿陌缸訒r,三弟便猜的那幫惡人會在這處害你,著俺一路跟隨護著,這幾日的遭遇俺也于暗中看得清楚,二弟也是太好欺負(fù)了。來時三弟問你,若愿意離開朝廷,且直去鄆城李家道口,尋一家酒店通報,自有人安排妥當(dāng);若不愿去俺便護你到滄州。” “哥哥與三弟的恩情,我一生也還不盡矣?!绷譀_長嘆一聲,便久久不說話。 “二弟恁地卻是急死人,這污爛朝廷有甚依戀的,到底何來何去,且給個明白話!” 見林沖半日的不言不語,魯智深立時便急燥起來。 “我還是先去滄州走一遭吧。”林沖輕輕說了一句?!?/br> “唉!”魯智深嘆息一聲,也不再勸說,便說道:“且隨你去,只怕將來有后悔的時候?!?/br> 休息片刻之后,魯智深便兇神惡煞一般,著那董超、薛霸背了林沖往滄州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