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七章 牟駝崗
自一月底進(jìn)京,不覺一個多月,那日于州橋送別林沖之后,古浩天便開始思考把京城事情作個掃尾。 在梁山之時給此行定下的任務(wù),其本己經(jīng)完成。徐寧與凌振已經(jīng)去了梁山,魯智深和林沖和自己結(jié)成兄弟,從眼下情況看,魯智深必會上山,林沖到那退無可退之時,也只有“逼上梁山”一條路。韓世忠與楊再興卻是意外之喜,這兩人上山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只是文人招的有些少,張九成口頭答應(yīng)隨他去的,趙鼎還在獄中,尚要使些手段。唯一遺憾的是,那個禁軍教頭王進(jìn),可能早就離京,未曾謀面。 余下的事情,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女真人的問題,破壞周金結(jié)盟,為梁山的壯大爭取時間,是下步的第一要務(wù)。其他的如兵甲已經(jīng)有了謀算,只待女真人的貨物啟運那一刻;工匠一事周侗師傅答應(yīng)聯(lián)系的,他倒沒有專門去打探,不過山上的軍器作坊已經(jīng)順利運轉(zhuǎn),他倒不急;剩下的便是戰(zhàn)馬,據(jù)說泗馬監(jiān)于城西的牟駝崗有一養(yǎng)馬場,里頭數(shù)萬匹戰(zhàn)馬,他記得北宋時,那處破女真人戰(zhàn)領(lǐng),成了他們的后勤基地。 古浩天核計著,對付女真使團(tuán),還得周密的安排,不如先去牟駝崗看看有沒有可乘之機(jī),于是他叫來了許貫忠等人一起商議。 “牟駝崗的戰(zhàn)馬,我們?nèi)羰墙栌靡蝗酥?,或許能成,只是必定要有官方的公文才好,不然大批馬匹路上運輸卻是個麻煩?!痹S貫忠沉思了一會說道。 “貫忠兄弟說的那人,可是蔡五郎” 這個蔡五郎近來被梁山諸人用的“得心應(yīng)手”,朱貴一猜就著。 “我以為只有弄得到馬匹,通關(guān)書文只要讓時遷兄弟去樞密院取一紙空白的文書過來,便有辦法?!笔捵屪孕诺恼f道。 “倒是忘了蕭讓兄弟的神技了,不過空白文書容易,印鑒卻難。” “小官人莫非忘了,那個支馬房的趙仲武,這廝常常往濟(jì)州偷送馬匹,他手頭必有完備的文書?!?/br> 古浩天聽蕭讓一說,覺得也有道理,到時便叫時遷去走一遭看看,不過還得到牟駝崗實地看了才好決定,于是便讓人去請蔡鞗過來。 中午,古浩天等在酒桌上刻意對蔡鞗奉承了一番,又許于重利。那廝便拍著胸脯應(yīng)了,說泗馬監(jiān)的嚴(yán)主使是他爸的門生,只須知會一聲便是。午后,古浩天、蔡鞗、許貫忠、卞祥、以及非要跟去的楊再興,帶著十余個護(hù)衛(wèi),坐幾輛馬車便往城西而去。 牟駝崗在東京城西邊約二十里的地方,古浩天等半個多時辰就到了。且見眼前一個不大的小山丘,周邊大大小小好些個養(yǎng)馬場。 管事房便在那座小山丘上,一座頗大的院子,古浩天讓秦升領(lǐng)著護(hù)衛(wèi)留于山下,其余幾人在蔡鞗的帶領(lǐng)下,直行到院門之前才下了車。 “嚴(yán)主使可在,且去通報,只說五郎來了。” 蔡鞗一下車便對門口的差役威嚴(yán)的吩咐道,那差役見來人盛氣凌人的樣子,不敢多問,隨即跑進(jìn)去通報了。 “今日卻是甚么風(fēng),把五郎吹到這冷僻的地方來?!?/br> 不一會里頭便傳來一個夸張的聲音,一個四十開外富態(tài)的男子出現(xiàn)在大家的眼前。 “聽說牟駝崗產(chǎn)下一匹金馬駒,我聞著味兒,就趕來了?!?/br> “五郎說笑了,幾位里邊請坐?!眹?yán)主使干笑兩聲,便引眾人進(jìn)了大堂。 “今日過來,卻是我這位極好的兄弟要弄些馬匹,煩你籌劃一下。”一待坐定,蔡鞗便開門見山的說道。 “馬匹!這處馬匹進(jìn)出可得樞密院的文書方可,在下作不得主?!?/br> “嘿嘿!你作不的主!那每年送往濟(jì)州的馬兒,都是自個跑去不成。” 蔡鞗冷冷的懟了一句,那嚴(yán)主使頓時傻眼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原來來路上,古浩天料定趙仲武私賣馬匹必與天泗監(jiān)有關(guān),便把趙家馬行的事與蔡鞗說了。 過了一會,那嚴(yán)主使方緩過神來,只見他討好的說: “五郎說的事,在下全不知曉,不過既是你開了口,我擔(dān)再大的千系也得給你弄一些。” “你且放心,自不會令你吃虧,便先弄一千匹?!?/br> “一千匹!恁多的馬匹卻叫我到那兒去弄。” 嚴(yán)主使被蔡鞗的獅子大開口,嚇了一跳。 “啍!莫以為我不曉得,你這處數(shù)萬匹馬兒,每年報病、報死的卻不知有幾千,那差這一些?!?/br> “我的衙內(nèi),莫說我這兒拿不拿的出恁多的馬兒,若沒有樞密院的公文,你又如何運的出去?!?/br> “此事無須你cao心,只管選好馬兒便好,我等十日后便提取,這便是給你的花費,且先收著。” 蔡鞗也不由嚴(yán)主使申辯,便把一張銀票拍在他的面前。 那嚴(yán)主使低頭一看,卻是一張三千兩的銀票,雖說遠(yuǎn)不值馬兒的價值,但既然蔡家出頭,那邊自然吃了大頭,又想想這筆買賣有蔡家頂在前頭,自已吃的安心,說不定蔡相一高興,提攜一二也有可能,于是心一狠便答應(yīng)下來。 隨后一行人又跟著嚴(yán)主使到周邊的馬場轉(zhuǎn)了一會,只見圈中盡是高頭大馬,想那邊軍無馬可用,這兒卻被貪官污吏作為私產(chǎn),大家都嘆息不己。 一圈看了之后已是酉時初,蔡鞗交待嚴(yán)主使,要盡選好馬,于是眾人便登車回城。 且說古浩天一行人中午出城之時,便落在一些有心人的眼中,驛館里的金國使團(tuán)很快就得到了這個信息。 這女真人如今對古浩天可算是恨之入骨,原先只是因為他言論不利金國,想防患未然,但后來于礬樓打了二王子,校場上又重傷了牙兒孛堇,便把他看成了眼中釘。本來想借高太尉的手借刀殺人,但一直沒有成果,自己也曾準(zhǔn)備出手,可那小子出入防備甚嚴(yán),城里又不能大量用兵,便一直拖延著。 這日得到古浩天等出城的信息之后,完顏宗望與完顏希尹這兩個正副大使便湊到了一塊。 “這小子今日出城卻是天賜良機(jī),他們十余人坐馬車而去,一不曾有長兵器,二不曾有戰(zhàn)馬,我們便通知城外人手半途攔截,以騎兵沖擊,勝算很大?!蓖觐佅R崃艘粋€計策。 “嘿!這小子今日終是落于我手,可摸清去向不曾” 完顏宗望對古浩天怨念最深,狠不的親自手宰了他。 “已有人跟著去了,不過他們從新鄭門出去,便只一條官道,那中途有一處叫做王店的地方有一片樹林,正好可以藏兵。” 這女真人也真是居心叵測,來東京數(shù)日,竟把周邊的地形摸的一清二楚。 “那便照此計行事,著完顏拔離速帶五十騎兵前去截殺,這會定叫京東那小子死無葬身之地?!蓖觐佔谕а狼旋X的說道。 且說自林沖之事定局之后,時遷近期的精力便側(cè)重于女真人這一邊,這日午后他獲得下屬來報,女真驛館里有兩騎急奔而出。 一段時日來的觀察,時遷漸漸對女真人的出行摸出一規(guī)律,凡是急馬出行的,總有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他琢磨一會不敢掉于輕心,立即雇了一輛馬車朝女真人城外那處窩點趕去。 待時遷匆匆趕到女真人城北那處窩點,招來盯守的人員一問,卻說沒有異常。 時遷總覺的心里有些不安,于是便問道: “適才可有兩騎過來” “倒也來過,不過也沒甚異常?!?/br> “后來可有人員出去” “也有兩騎出去,只是他們常常進(jìn)進(jìn)出出的,也是平常?!?/br> “這兩騎往那里去的” “卻是朝西邊去的?!?/br> 時遷沒有猶豫,吩咐手下繼續(xù)盯著,便立即朝那個方向追去。 從北城到西城只有一條丈余寬的干道,時遷追蹤到西北拐角處時,發(fā)現(xiàn)黃泥夯就的路面上,多了一些雜亂的馬蹄印,他心里徒然緊張了起來,立即順道蹄印提速前趕,大約半柱香時間,到了一處叉路口,正好邊上有一個茶寮,便急忙上前打聽,得知剛才確有數(shù)十騎往西邊的官道上過去。 時遷不知家里的情況,不敢再追下去,便趕緊趕回到山水客棧。 “小官人可在?”一進(jìn)門,時行便急急問。 “甚事慌亂,小官人午后一行人西出京城往牟駝崗去了。”朱貴回道。 “壞了!壞了!女真人數(shù)十騎朝城西而去,必時沖著小官人他們,得趕緊想個辦法,不然危險。” 時遷一聽大驚,朱貴立時也愣了一下,隨即著急的說道 “趕緊讓陳贇他們趕過去?!?/br> “不成,陳贇他們不是騎兵的對手,城外的橫刀營或可一試,只怕時間來不及了?!?/br> “孫安兄弟帶三十人便駐在近旁,正好使用?!?/br> 朱貴見說,突然想起當(dāng)時古浩天曾吩咐他在附近尋一屋子,讓孫安帶三十人進(jìn)城的事。時遷日日在外,并不知曉此事,這時一聽大喜,便說事不宜遲,趕緊出發(fā)。 于是二人急忙趕到孫安他們的住處,那孫安等人這幾日被關(guān)在這處院子里,卻是度日如年,難受萬分,突見兩人進(jìn)來,便高興的問道 “兩位兄弟,可有甚好事,這些日骨頭縫里都生銹了?!?/br> “兄弟事情緊急,趕快著兄弟們集合出發(fā),女真人很可能在城外截殺小官人了,他那處沒有對付騎兵的手段,你等趕緊趕去,一應(yīng)事情,時遷兄弟路上再說?!?/br> 朱貴急急的說了緣由,孫安一聽小官人遇險,不及多問,立即集中人手,片刻間四輛馬車在時遷的帶路下,出了西門,急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