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這句話,送食之人不是第一次聽見,他苦笑道: “王先生莫要再為難我等仆奴,世子不問,誰又敢提及先生。” 來人送上飯食,又為王思政換了恭桶,不肯久留,快步離去,再也不給王思政搭話的機會。 王思政瀕臨崩潰,他不愿默默無聞地死在這間被改做牢房的屋子,也不該落得這般下場。 但是以高氏之盛,除了高歡、高澄父子,沒有人能將他從渤海王府放出。 如今的王思政,只盼望能夠獲得高澄的寬恕,重獲自由,不再像剛被關(guān)押時還留有恨意。 當(dāng)然,王思政的想法,高澄不會清楚,他在忙碌政事之余,或在府中與爾朱英娥祭拜元子攸,或往元明月府上談心。 而回師晉陽的高歡,也終于聽見了有關(guān)元明月被他們父子視作禁臠的流言。 高歡憤憤不平地向婁昭君抱怨道: “都是阿惠行事輕佻,這才抹黑了孤的名聲?!?/br> 這句話似曾相識。 第六十五章 姑父 初春的洛水邊,寒意未消。 出門踏春的爾朱英娥挎弓背箭,一身胡裝扮相。 策馬疾行,英姿颯爽,哪有渤海王府深居簡出的模樣。 高澄驅(qū)馳著心愛的黑馬跟在后頭,聆聽她歡快的笑聲。 這才是爾朱英娥的天性,只是先后經(jīng)歷喪父、喪兄、喪子,才會在初見時一副柔弱模樣,讓高澄心生憐憫。 天邊飛過一群歸雁,高歡回頭朝斛律光喊道: “明月!快為我射落一只飛鳥?!?/br> 斛律光正要行動,前方的爾朱英娥聽見明月二字,便皺了眉頭,當(dāng)即勒馬喝止道: “讓我來!” 跨坐在馬背上的爾朱英娥挽弓校準(zhǔn),屏氣凝神,片刻后,弓弦顫動,箭矢飛出,一只大雁被貫穿,應(yīng)弦而落。 爾朱英娥收起長弓,回身笑問: “我與明月相比如何?” “明月怎能與英娥相提并論” 高澄說得理直氣壯,爾朱英娥這才放過了他。 迎著高澄歉意的目光,斛律光搖頭苦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爾朱英娥對元明月的醋意殃及。 斛律光湊近了,低聲道: “子惠,這件事總不能一直拖著?!?/br> 他覺得以自己和高澄的親密,有義務(wù)勸說高澄盡早處理好爾朱英娥與元明月之間的問題。 高澄聞言深有同感,心中稍作思量后,征詢斛律光意見道: “要不明月你換個表字?” 這可把斛律光整不會了:爭風(fēng)吃醋的問題,是我換個表字就能解決得了的? 看見斛律光楞神,高澄笑道: “戲言,戲言耳?!?/br> 高澄打馬追上爾朱英娥,兩人翻身下馬,拉著手一起在洛水邊漫步,說著情話: “見久了英娥拘束的樣子,才發(fā)覺你自在時才最動人?!?/br> “你這張嘴才是最會騙人,妾身被你騙得這般深,今后元明月進門,你可不能遺棄了我?!?/br> 爾朱英娥說得認真。 高澄將爾朱英娥的手掌放在心前: “下官又怎么會辜負殿下。” 說罷朝爾朱英娥眨眨眼。 爾朱英娥羞惱道: “此間人多,回府再玩耍?!?/br> 兩人正甜蜜時,有一名府上仆奴傳信,言說高歡派信使招高澄與元明月往晉陽去。 顯然是要親自處理這段感情糾紛了。 帶著眾人回到府門前,高澄還留意到門前停留了一輛沒有標(biāo)識的馬車。 看來賀六渾也知道遮人耳目,不敢光明正大把元明月喚去晉陽。 高澄將爾朱英娥送進府中,帶了幾件換洗衣裳便興沖沖跑出門去。 前來迎接的文吏見高澄往沒有標(biāo)識的馬車跑去,不敢阻攔。 “元姑娘,我來了。” 高澄笑吟吟地拉開車廂門簾,卻發(fā)現(xiàn)車里坐的不是元明月,而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 “你是何人!” 小姑娘橫眉怒道。 高澄有所猜想,除了小爾朱,還能是誰,沮喪之余,沒好氣地道: “我是你姑父?!?/br> 這小姑娘確實就是先帝元恭的皇后,爾朱兆之女,小爾朱。 小爾朱見高澄年紀比她還小,卻詐稱自己的姑父,頓時惱了: “我雖不幸,但也不是可以任由你等羞辱?!?/br> 說罷,拔下發(fā)釵,欺身刺向高澄。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你這時候不該是要自盡嗎! 這可把高澄嚇了一跳。 不等高澄大喊護衛(wèi),跟在身后的斛律光已經(jīng)把他推開,而另一側(cè)的高季式則迎了上去。 “有刺客!” 有人瞧見了這一幕,疾聲高呼。 一時間場面亂做一團。 高澄從地上爬起,小爾朱已經(jīng)被斛律光與高季式制服,為了穩(wěn)住局面大喝道: “亂什么!都站好了崗位!明月!子通!替我綁了她?!?/br> 眾人這才安靜下來。 “世子,這位是先帝皇后,潁川王之女,大王說過要以禮相待。” 文吏眼見事情鬧得這個地步,也慌了,趕緊過來介紹身份。 高澄懶得搭理: “我是她姑父,又怎么會害了她?!?/br> 揮手將文吏驅(qū)走。 高澄見小爾朱已被綁住,他坐進車廂,對下車的斛律光、高季式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