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張亮照實答道。 “知道了……” 誅滅爾朱氏的目標終于達成,高歡站在山頂,似乎感覺到了一絲空虛。 第六十四章 興亡 站在窮山之上緬懷過往,高歡命人將爾朱兆厚葬,隨即回師秀容川。 慕容紹宗得到高歡不會加害爾朱榮、爾朱兆家眷的保證后,與爾朱榮遺孀北鄉(xiāng)長公主帶領余眾歸順。 高歡與北鄉(xiāng)長公主有過沖突,上一次見面,他曾搶走公主三百匹戰(zhàn)馬。 如今兩人地位轉換,高歡卻當先向北鄉(xiāng)長公主行禮。 “渤海王莫要折煞了妾身。” 北鄉(xiāng)長公主不敢受他的禮,連忙避讓。 高歡表示會將北鄉(xiāng)長公主與爾朱榮兩個幼子送往晉陽奉養(yǎng),見北鄉(xiāng)長公主神色不安,高歡安撫道: “公主請放心,賀六渾曾受天柱厚恩,絕不會欺凌孤寡,兒子阿惠又與天柱之女締結良緣,彼此恩愛,更不會為難妻族,待到第三代人,曾受天柱恩義之人早已凋零,爾朱氏也不會再受猜疑?!?/br> 這番話說得誠懇,北鄉(xiāng)長公主聞言叩拜感激道: “若能保全亡夫血脈,妾身來世愿為大王奴婢?!?/br> 高歡將北鄉(xiāng)長公主扶起,心無雜念。 并非北鄉(xiāng)長公主沒有姿色,無論旁人怎么看待他誅討爾朱氏的行為,但高歡對于爾朱榮,始終心懷感激。 當初從河北狼狽逃亡,一家人苦于沒有生計,是爾朱榮的看重與提拔,才讓高歡有機會成為領兵大將,官拜晉州刺史。 爾朱榮死后,也是爾朱兆的信任與縱容才使得高歡有機會登上權力的頂峰。 無論世人信與不信,高歡從未想過要株連這兩人的家眷,反而要好生照養(yǎng)他們的遺孤,這是賀六渾對他人生路上兩位恩人所能做出的唯一補償。 也正是存了這種心思,歷史上,無論對待小爾朱氏,或是爾朱榮的遺孤,高歡始終極盡寬容。 爾朱榮的兩個幼子爾朱文暢、爾朱文略,皆被高歡養(yǎng)到成年,委以重用。 爾朱文暢被授開府之權,任肆州刺史,以豪富著稱,生活極度奢侈,可惜心懷怨望,最終與人謀亂被殺。 高歡臨終時,放心不下爾朱榮最后的血脈爾朱文略,交代高澄賜下鐵券以及免死十次的特權,叮囑無論多大的罪過,也不能使爾朱榮血脈斷絕。 高澄一直牢記高歡遺言,任憑爾朱文略如何暴虐荒唐,殘害人命,始終不愿治以死罪,直至高澄死后,爾朱文略依舊不知收斂,最終被高洋砍去頭顱。 高歡親自將爾朱榮、爾朱兆的家眷送上馬車,命衛(wèi)隊送往晉陽妥善安置。 這才有了閑心與慕容紹宗敘話。 “當日潁川王若聽紹宗之言,怎能有孤今日的造化。” 高歡看著這名爾朱氏親族,感慨萬千。 當初無論是統(tǒng)御六鎮(zhèn)降人,還是東出就食,都有慕容紹宗從中阻擾,過去的高歡自然惱怒,可如今,他反而欣賞起慕容紹宗忠心為主的行為。 慕容紹宗五味雜陳,終究還是嘆息道: “也許冥冥中自有天意,正應了天柱所言,只有大王才能堪代其位?!?/br> 其實高歡也知道,爾朱榮說這句話的用意,是暗示親族提防自己,卻不料真的一語成讖。 他笑了笑,轉而說起韓陵一戰(zhàn): “當日在韓陵交戰(zhàn),爾朱氏聯(lián)軍潰散,獨有潁川王一支人馬從容而退,當時孤就與阿惠斷言,是紹宗在代替潁川王領軍,打探過后,果然如孤所料?!?/br> “仆也只是在其職,盡其事而已?!?/br> 慕容紹宗謙虛道,這是他第二次在高歡口中聽到阿惠這個名字,應該就是那位娶了天柱之女的渤海王世子高澄。 他曾聽過那位世子的許多事跡,有好有壞,有人說高澄是千里馬駒,少年英才;也有人說是色中餓鬼,小小年紀就與其父一般,喜好貴人遺孀。 具體是個什么樣的人,還是要親眼見到才能知曉。 一番閑談后,高歡拉攏道: “日后還需紹宗為孤參謀?!?/br> “仆不識天意,多與大王為難,大王卻赦免仆的罪責,仆愿盡心輔佐大王,為大王驅使?!?/br> 慕容紹宗跪拜臣服。 高歡于是保留慕容紹宗原有官爵,將他留在左右參預軍議。 得到慕容紹宗效忠后,高歡又授予張亮丞相府參軍事一職。 爾朱兆敗于韓陵后,麾下多與聽望司聯(lián)絡。 退守秀容川的半年里,更是爭相向高歡獻上降表,張亮卻始終不為所動,高歡越來越喜歡這種忠臣。 在檢閱秀容川馬場后,高歡留人好生打理,這才班師往晉陽去。 自爾朱榮于武泰元年(528年)入洛陽,掌控最高權力后,直至太昌二年(533年)正月,爾朱兆死于窮山,徹底退出爭霸的舞臺。 正是‘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元旦剛過,洛陽城里還留有喜慶的氣氛,當然,這一切與王思政無關。 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同,他從太昌元年的五月下旬,一直被關押到了太昌二年的正月,從未有人來過問一句,王思政已經(jīng)確信那位渤海王世子真要將自己幽禁至死。 又有人來送吃食,王思政隔著囚籠懇求道: “勞煩兄臺為我進言,王思政愿為世子效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