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小高王放過了那些被允許設立的廟宇,但依舊止不住僧尼與信眾的不滿。 因高澄刮金漆的行為,也給他冠以高扒皮的名號。 不過他們也只敢暗地里稱呼,明面上那還是要擁護小高王的領導。 當然,高澄是個注重公平的人,沒理由禍害了佛教,就放過道教吧。 就算土生土長,也不是它幸免于難的理由。 當年是一個佛教吃到撐,放過佛像的同時,也把道教給放過了。 如今小高王向道教伸出了自己化緣的手,道教也因此遭了大難。 一時間,高扒皮的美名不止佛教徒頌揚,道教徒也要稱贊幾句。 小高王干了這么多缺德事,被這么多人罵,他的統(tǒng)治卻因為各地蒙學與官學的設立而越發(fā)穩(wěn)固。 人人心里有桿秤,罵高澄是一回事,但他搜刮這些財物都是興修校舍,推廣文教,而不是個人享樂。 自古以來哪有這樣不計聲譽,一心為民的權臣。 頑固不化的教徒們背地里暗罵高澄缺德的時候,卻是各地百姓對他由衷的贊頌。 不過小高王不看重這些虛名,張師齊可以作證。 高澄正規(guī)劃接下來一系列經(jīng)濟改革的時候,他的好兄弟司馬消難來了洛陽。 司馬消難趕上了九品中正最后一班車,在晉陽得了官身。 也許是覺得留在晉陽跟小高澄混沒前途,特意找他父親司馬子如出面,想辦法讓他來了洛陽追隨大高歡。 高澄對這位好兄弟沒得說,才十七歲的司馬消難就被他安排去了吏部,往文選司任職,打算歷練一兩年,就把文選司交給他來執(zhí)掌。 親兄弟都沒這么關照。 在高澄研究經(jīng)濟改革的時候,東魏正式廢除九品中正制,頒行科舉制的消息也傳到了南梁與西魏。 雖然崤函古道因兩座關隘被堵住,但上洛、河西等地的消息傳播卻不可能被阻絕。 西魏打探東魏的消息時,東魏也憑此收集西魏情報。 且先提南梁,蕭衍倒也沒說高澄剽竊,他對科舉制極為欣賞,不看出身只重才學的原則,更是讓他贊不絕口。 但蕭衍老了,七十四歲的他,沒有了三十二年前強頂士族壓力,開設五經(jīng)館時的魄力。 一想到廢除九品中正制的艱難,心里就有了退縮。 仔細一想,自己以九品中正制維護士族利益,又用五經(jīng)考試給寒門提供上升通道,也不比高澄的科舉制差多少。 說到底,南梁的門閥勢力與東魏不同,高澄面對的只是那些被六鎮(zhèn)鮮卑所擠壓的河北士族。 這些人與高氏利益高度捆綁,例如博陵崔氏,最杰出的三崔都是高澄親信。 在反對無用的情況下,他們只能接受高澄對選官制度的改革,甚至眼睜睜看他在民間推進文教。 造成這樣的原因在于,他們難以滲透拉攏高氏的根基六鎮(zhèn)鮮卑。 以高歡起家的第二位貴人,匈奴人劉貴舉例。 歷史上,他就曾說過‘一錢漢,隨之死’,其中或許有故意羞辱高敖曹的原因,但也能大體反應這群六鎮(zhèn)鮮卑勛貴,對漢人士族的看法。 高歡所在的晉陽以并州胡,鮮卑勛貴為主導,而高澄所在的洛陽,卻是漢人士族得用之地。 但兩父子并非對立的關系。 這也是河北士族不敢反對高澄的原因,真被小高王所厭惡,就只能去晉陽討生活。 而軍政分離的晉陽-洛陽二元制,又決定了他們只有在洛陽才能在政務上一展拳腳。 連追隨高歡信都建義的河北士族都只能像個委屈的小媳婦。 更何況是包括滎陽鄭氏在內(nèi),那些未曾立足高氏核心圈的家族。 太原王氏若非出了王思政、王士良,情形比滎陽鄭氏也好不到哪去。 蕭衍明知科舉制的優(yōu)點,礙于門閥勢力,選擇了自我安慰。 而宇文泰卻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他完全照抄了高澄科舉制的內(nèi)容,甚至未做一丁點修改。 這樣的抄襲行為,讓得知消息的高澄氣惱不已。 宇文泰之所以能在關西廢除九品中正制,第一個原因是多年戰(zhàn)亂以及一場大旱,士族處境不比東魏好到哪去。 第二個原因自然是在沙苑以弱勝強,擊敗高歡二十萬大軍,也為他帶來了極高的威望。 基于以上兩點,宇文泰得以在關西推行科舉制,以才能選拔官員。 甚至可以說,這世上最關心高歡健康的,絕對是宇文泰。 高歡一旦身死,宇文泰肯定比小高王這個大孝子要傷心。 至于眼淚會不會比遼國皇帝哭宋仁宗流得多,那就兩說了。 沙苑想殺高歡是希望關東陷入混亂,這與高歡在晉陽病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新鑄五銖 春耕搶種早已經(jīng)結束,新的關隘也已落成,依舊名為潼關,自此,又有了東潼關與西潼關之分。 西征之后,東魏暫時休兵,其一是財政難以支撐。 其二是大敗之后,需要時間讓將士們重拾信心,淡化失敗的陰影。 而西魏之所以沒有趁機奪取玉璧(華陰)的想法,自然也有自己的難題。 究其根源,還是財政問題,不止七八成人口的損失暫時無法彌補。 因為高澄發(fā)放軍餉,西魏將士普遍對自己的待遇心存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