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若是被尚書左丞彈劾,則代表高澄決心要將那人治罪,家眷也可以收拾心情,等待小高王一心獨裁,只是被免職罷官還算好,最怕是不止自己獲刑,家眷還要遭受牽連,淪為罪婦。 馮氏如今急得就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她三十不到的年紀,體態(tài)修長,容貌艷麗,眉眼間自有媚態(tài),否則也不能讓如此多的名士為之傾倒,連邢邵也身陷其中。 對于侍妾來說,特別是馮氏,哪怕淪為罪婦,也自會有情郎邢邵等人施以援手,上言請納為妾婦,本不應該如此焦慮。 可一來,馮氏卻舍不得如今的地位,她雖是侍妾,但崔甗發(fā)妻早亡,至今并未續(xù)弦,她在府中作威作福,家人尊稱其為成母,未嘗沒有正位為妻的機會。 二來,崔甗貪腐,馮氏也深度參與其中,趁機大肆斂財。 崔甗被捕,崔贍在河北體察民間疾苦,準備京試時做出一篇能搏高澄歡心的策論。 其余諸子年幼,闔府上下,如今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 “邢主薄與大兄友善,又為大將軍近臣,我等何不求救于邢主薄?!?/br> 眾人心急如焚的時候,有人出主意道。 “不可。” 一名稍帶幾分嬰兒肥的少女出言制止道。 她分明已經十八,但天生一張娃娃臉,相貌可愛,皮膚光潔細膩,若不是胸前鼓鼓,總讓人錯估了年紀。 女子正是崔休幼女,崔甗之妹,人稱崔娘。 崔娘見家人們都疑惑地看著自己,她解釋道: “當日邢主薄遣人送口信,必然是已經勸過了大將軍,只是做了無用功,如今我等再去求邢主薄,徒使主薄見惱于大將軍,于此事無有益處?!?/br> 眾人神色黯然,崔娘所言確有道理。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馮氏下定決心,與眾人說還是由她去請邢邵出馬,怎么也要試一試。 崔娘不知他們之間的jian情,對于馮氏能否說動邢邵不抱希望。 而知曉此事的人以為馮氏要強逼老相好去救崔甗,感激之余,也希望她能帶回好消息。 但一家子人都想岔了,馮氏去找邢邵不是想將崔甗救出來,正如崔娘所言,邢邵勸不動,求了也沒用。 她執(zhí)意要找邢邵只是希望能將自己從貪腐案中摘出去。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走進邢邵府中見到的不是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大將軍府主薄,而是一個邋遢頹廢的酒鬼。 高澄昨日免去了邢邵大將軍府主薄一職,轉任兗州主薄。 官場上的人情冷暖最是直接,邢邵深有體會,他也算是豁達的性子,自以為是為朋友而受疏遠,因此對這件事也能看得開。 但高澄在昨夜讓一名幕僚帶來的一句話,卻將他打擊得意志消沉: “君為僚屬,欺瞞主上;與人相交,yin其家眷。為臣不忠,為友不義,且在兗州,勿使我再見。” 那幕僚回到大將軍府便有意將這席話傳揚開來,所有人都清楚:邢邵完了。 如果說改任兗州主薄只是將邢邵貶斥,畢竟多年功勞苦勞,縱使厭惡,也不能全然不顧,無故奪去官爵,貶為白身。 但這一番指責,就是在逼邢邵自己主動請辭。 邢邵滿身酒氣,但頭腦還保有一絲清明,管事進府通報馮氏求見,他也并未回避。 “如今我見棄于大將軍,自身難保,夫人若要邵為崔兄施以援手,請恕邵無能為力?!?/br> 邢邵苦笑道,他之所以見馮氏,并非又生邪念,只是以為馮氏為崔甗而來。 “何至于此?” 馮氏看著邢邵如今的模樣,難以置信。 邢邵并未多言,只是讓管事送客。 馮氏才出邢府,就被宋游道派來的人捉拿。 “馮氏,崔甗已經全盤招供,請跟我們回去一趟吧?!?/br> 就在馮氏兩腿打顫的時候,一隊高澄親衛(wèi)前來阻止。 眼睜睜看著面帶欣喜之意的馮氏被高澄親衛(wèi)帶走,一眾獄吏神色怪異,顯然是想到了高澄的某些傳言。 這些傳言,馮氏也清楚,自以為是高澄垂涎她的艷名,遇著了絕處逢生的機會,若是借此機會能進渤海王府,豈不是一樁大機遇。 馮氏被高澄親衛(wèi)帶走這件事傳進崔府,與眾人希望崔氏能討好高澄搭救崔甗不同。 崔娘對此頗為憤慨,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使嫂子落入高澄魔掌,任他欺凌。 她尋著一個機會溜出了家門,直奔中書省外,在一眾守門侍衛(wèi)的詫異目光下,敲響鳴冤鼓。 高澄曾在鄴城設置鳴冤鼓,專供身懷冤屈,但地方長官不能主持公道之人申訴。 很快,中書省內就有文吏出門詢問情況。 “小女子狀告當朝大將軍高澄強搶民婦!” 她心中有了一點救援兄長的眉目,但必須要見到高澄才行。 眾人都被她這話嚇得不輕,文吏當即喝道: “休得胡言,你可知誹謗朝廷命官是何罪過!” 崔娘面無懼色,她昂首道: “我只知道大將軍曾言,敲響鳴冤鼓,不管是何冤情,都需如實稟報,大將軍見或不見,自有計較!” 第二百四十七章 省堂問訊 中書省大堂內,端坐主位的高澄聽到文吏低聲稟報,不由微微挑眉。 他看了眼跪在堂下受審的馮氏,讓文吏將那女子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