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趙起能得高澄賞識,除他自身能力以外,更多也是其忠心。 在高歡當政時期,掌管兵馬十余年的趙起,侍奉高氏十位君主高歡、高澄、高洋、高殷(高洋嫡長子)、高演、高湛、高緯(高湛嫡長子)、高延宗(高澄第五子)、高恒(高緯嫡長子)、高紹義(高洋第三子),真正做到了與國同亡。 騎兵曹另一名重要僚佐白建相較于他的后人,名聲不顯于后世,畢竟他的六世孫在詩壇有一點小成就,名喚白居易。 白建沒有太大的才干,但他勤勉于公事,能盡職盡責(zé),故而深受高氏信重。 唐邕與以上三人不同,他歸屬于外兵曹。 但他在高澄心里不受待見并非是職位原因,只不過是在原主遇刺后,作為大將軍都護的他立即倒向高洋,協(xié)助高洋從鎮(zhèn)守晉陽的王士良手中騙得兵權(quán),使高孝瑜失去上位的機會,而王士良、張亮等高澄一眾舊部也盡數(shù)被貶。 而將舊日同僚賣了一份好價錢的唐邕在高洋一朝,享盡尊榮。 當然,以小高王那笑面虎的屬性,也不會讓唐邕察覺到自己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 不過唐邕確實極具才能,至少他記憶力極佳,熟知朝中各級官吏的情況,在御前檢點數(shù)千人不用名簿,能不出差錯地叫出每個人的姓名與具體官職。 而作為外兵曹僚佐,他對四方軍士強弱多少,番代往還,器械精粗,糧儲虛實,全都爛熟于心。 又憑著為高洋騙取兵權(quán)的功績,在高洋一朝可謂極盡尊榮。 此次高歡巡視地方,趙起、徐遠、唐邕、白建四人盡數(shù)隨行,也有讓高澄與這四位掌管晉陽兵馬的心腹多多熟悉的心思。 第三百零八章 再請殊禮 馬車才停穩(wěn),高孝璋與高孝瑜便掀開車簾,嬉笑著朝外張望,瞧見了兩人母親爾朱英娥、宋氏,更是喜上眉梢。 不等祖父高歡先行,當即踩著踏板下車,朝她們奔來。 身后的高歡搖頭苦笑,又趕緊讓人追上去,莫讓兩孩子磕了絆了。 對著倆孫兒,他是寵愛到了極致,若非20歲的小高王養(yǎng)生有道,保不準賀六渾都要起隔代傳的心思。 元仲華、李祖娥等女瞧見撲在爾朱英娥與宋氏懷中的高家兄弟,眼中滿是羨艷。 而其中,以高歡嫡長女高皇后神色最是復(fù)雜,若當初沒有喝下那碗落子湯,也許自己的孩子也能走路了罷。 但也只是稍作遐想,高皇后含笑撫摸著自己肚子:她又懷了身孕。 有上次高澄的警告,她與元善見也不敢再自作聰明。 說來也是譏諷,元魏奉行百余年的母死子貴制度,到了元子攸與元善見,卻擔(dān)心起了子生父死。 不等高澄領(lǐng)著諸弟見禮,高歡先向元善見叩首拜謁。 兒子囂張跋扈,蔑視皇權(quán),但他賀六渾可是徹頭徹尾的大魏忠臣,對待天子,那必須得是畢恭畢敬。 元善見已經(jīng)從晉陽大軍所造成的沖擊感中緩過神來,他趕緊將高歡扶起,感慨道: “高王無需多禮,昔日爾朱亂政,暴凌百姓,大魏有倒懸之急、傾覆之危,幸得高王建義,掃除jian佞,重懸日月,再造國家。 “高王有大功于國,得定策之勛,鴻勛巨業(yè),無德而稱,又嫁女于朕,是為丈人行也,朕欲賜王殊禮,請王勿要推辭?!?/br> 所謂定策,即指大臣謀立天子,高歡一生立下過兩次定策之勛,其一自然是隨爾朱榮推舉元子攸為帝,憑此功勛,被授予銅鞮伯的爵位。 第二次則是聽從高澄的建議,迎立元善見為帝,一眨眼,昔日八歲的稚子,如今也成了十七歲的青年人。 按理早該親政,卻因高澄太過熱心為大魏做貢獻,只得日復(fù)一日悶在宮中學(xué)醫(yī)。 元善見這一番話大體出自真心,這些年來,高歡對他著實沒得說。 不只是嫁女這一件事,高歡對元善見始終恪守禮節(jié),從未有過逼迫之舉,當然,惡人都是由高澄指派高隆之去做了。 雖然沒有歷史上元修能在洛陽聚集河南十萬大軍的權(quán)力,但這也不能怪高歡厚此薄彼。 畢竟這一時空有高澄坐鎮(zhèn),也不可能發(fā)生洛陽留守內(nèi)斗,乃至禁軍統(tǒng)帥婁昭棄軍逃亡的事情。 只能說,元修如此大的權(quán)力,固然是北魏尚有忠臣,但更多是高氏內(nèi)部給大伙整了活。 元善見唯一的一句違心話,便是要賜高歡殊禮。 自王莽代漢以來,加殊禮一詞就已經(jīng)變了味,又有后續(xù)曹魏代漢、司馬篡位、以及劉宋、蕭齊、蕭梁南朝三代權(quán)臣篡國,哪怕街邊頑童都明白,加殊禮便是篡國的前兆。 元善見雖是傀儡天子,又怎會主動規(guī)勸高歡受殊禮,不過是被高隆之奉高澄之意逼迫而已。 高歡固辭不受,他老淚縱橫,一番懇切言辭,真讓人以為他高氏滿門忠烈。 高澄明知道賀六渾擺明了姿態(tài)要當大魏忠臣,卻依舊安排了這一出戲碼,倒真不是為自己老爹過過戲癮。 要當忠臣,可不能悶頭干,還得吆喝,讓人看到你對元氏的忠心。 這一場政治作秀,就是演給世人看。 高歡若真有心加殊禮謀國,早在當年高澄為他請封相國、加九錫、特許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如蕭何故事的時候,高歡便不會推了后兩項,只得一個相國頭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