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所謂彼人,即那個人,指向高澄。 由于高澄連日常請禮問安的表面功夫都懶得做,婁昭君便以彼人相稱。 她自然有恃無恐,母子之間關系再差,高澄也不可能苛待了她。 至于高澄之所以不愿見她,可不就是每次一見面,總要提及弟弟們的去處,要他給高洋、高演等人一州刺史,讓他們?yōu)樯琊⒊鳇c力。 兩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婁昭君不忍見兒子們身具才干,有報國之志,卻難酬,碌碌終生。 而高澄也不放心自家兄弟,他認為憑自己的威信,足以懾服各路將領。 至于婁昭君所謂高澄百年之后,其子可得叔父們的扶持,高澄更是嗤之以鼻。 當然了,婁昭君敢稱呼高澄為彼人,高孝璋等人卻不敢接,三人與婁昭君問候幾句再向高洋、高演恭敬見禮。 在婁昭君面前一副叔侄親近的模樣,可出了寢宮,高孝璋等人便立即離兩位叔父遠遠地,如同躲瘟神一般。 高演也只比侄兒大了兩歲,年輕氣盛,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示意宮人們們后退些距離,對其二兄高洋不忿道: “這三人像極了其父,虛偽至極?!?/br> 高洋嘴角輕揚,輕聲笑道: “且看吧,無論三人之中誰繼承大統(tǒng),另外兩人的下場必定還不如你我?!?/br> 高演聞言會意,他們并未與高澄爭奪過世子之位,當然,也沒資格與嫡長子爭奪,卻還是被這般對待,更別提三人打小開始爭奪,真到了好大哥過世的時候,只怕早已經(jīng)仇深似海。 似乎預見了高澄諸子骨rou相殘,高演臉上浮現(xiàn)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而高洋注視著三位侄兒的背影,目光幽深,心道: ‘我在高澄一朝不受用亦無甚關系,待侄兒上位,手足相殘,他們沒有其父的威信,恐懼不能壓服外人,自然得倚重宗室,兄弟們肯定是信不過的,視線自然要落在叔父們身上?!?/br> 高洋、高澄沒有久留,快步出了宮城,唯恐被高澄栽上與宮婦私通的罪名,栽贓陷害這種事,自己大哥可沒少干,梁人對此最有發(fā)言權。 與此同時,瑤光寺傳出消息,元朗皇后于寺中病故,高澄命人為其草草安排了葬禮,而蘭陵王高孝瓘的房中多了一位管事宮婦,那宮婦年過四旬,容顏已衰,興許是高澄親自調派過來的緣故,高孝瓘對其禮敬甚加,甚至許她同席進膳。 那宮婦便是假死的元朗皇后,自稱姓崔,宮人多稱其為崔宮娥。 高澄并不擔心崔宮娥教人看破身份,元朗是高歡在信都建義時,立的天子,只在洛陽皇宮住了數(shù)天即被廢,如今相距近二十年,與她見過面的宮人要么被放歸,要么老死,畢竟在皇宮里也不是人人都能見到皇后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諍臣 對于高孝璋等人來說,他們最在意的就是其父高澄的態(tài)度,除了出于孝道侍奉祖母婁昭君以外,其余以高澄的喜好為標準,緊跟他的步伐準沒錯。 一如毫不掩飾的疏遠高洋、高演二位叔父。 沒辦法,攤上這么一位多疑的父親,可不得小心謹慎,以防行差踏錯。 高澄將對嫡親兄弟的態(tài)度都擺在了明面上,高孝璋等人若不劃清界限,而與二位叔父往來,難道是在心底為高洋、高演抱不平。 當然了,緊跟其父步伐,但好色除外。 有心奪嫡,必然要在道德上塑金身,楊廣都知道在他母親獨孤伽羅面前立一個專情人設。 近日洛陽發(fā)生一件大事,御史陸cao彈劾尚書左仆射、戶部尚書崔季舒拘禁、逼凌婦人。 早年間,河東郡守薛寘書投奔西魏,作為于謹部將,與其同在西潼關被俘,高歡以薛寘書反復為由,將其一并處死。 薛寘書有一妻,名元氏,有姿色,薛寘書西逃時,被留在了關東,因其為元姓宗婦,便也逃過了牽連。 其喪夫以后,常年深居簡出,立志為夫守節(jié),隨著年歲漸長,更是風韻動人。 崔季舒聽聞元氏甚美,作為繼孫騰之后,小高王的首席媒娘,自然得充分發(fā)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于是將元氏騙入府中,只等高澄來到崔府,便進獻元氏供他玩樂。 哪知沒等來高澄,卻走漏了消息,為御史陸cao所知,這才有了陸cao憤而彈劾崔季舒。 朝中百官一致覺得陸cao得罪了崔季舒,注定要被貶外地,甚至一身官皮都不一定保得住。 崔季舒那可是北齊天子的鐵桿心腹,在信都時就投奔帳下效力,可謂功勛卓著。 如今百忙之中,還從戶部事務中抽身,為天子尋訪美人,這是何等的忠心,況且又不是強搶人妻,不過一個孀婦而已,當然了,搶人妻這種事也不是沒干過,黃門侍郎崔括最有發(fā)言權。 你問高澄究竟是個什么看法,他感覺自己遭了無妄之災。 這件事真不是出自他的授意,早些年崔季舒為自己進獻蕓娘時,他便告誡過,用心政事即可,無需如此作為。 高澄將崔季舒、陸cao、元氏一并喚來明光殿,當著二人的面將崔季舒一頓臭罵,猶不解氣,又把陸cao的彈章往崔季舒身上砸,崔季舒不敢躲避,硬生生受了這一下。 這些年,高澄已經(jīng)有意識的在改變自己在世人眼中的形象,連去瑤光寺都得偷偷摸摸的,畢竟荒yin好色也不是什么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