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沒有起過壞心思，可高澄得知兒媳有孕后，大喜過望，甚至讓全元起為爾朱摩女調(diào)理膳食，正應(yīng)了隔輩親。

    小高王如此期待孫兒孫女出生，若是敢在背后搞小動作，爾朱英娥心知肚明，高澄絕對會一查到底，便也收起了害人的心思。

    二月十七，爾朱摩女誕下一女，宋氏及秦王黨羽，甚至高孝瑜本人都是失望不已。

    其余人自然是暗地里竊喜。

    當(dāng)然，最開心的還要屬小高王。

    他本就是一個女兒奴，又有隔輩親，這孫女自然成了他的心頭寶。

    秦王妃生產(chǎn)的時候，高澄正在舉行朝會，當(dāng)?shù)弥獙O女出生的消息，高澄立即罷朝，無心理會臣子們的恭賀，便直奔秦王府。

    高孝瑜臉上失望的神色教高澄看了個一清二楚，他當(dāng)然也能夠理解，并未就此訓(xùn)斥。

    別說是高孝瑜因為女兒的出生大失所望，哪怕是爾朱摩女在孩子出生后，都在追問產(chǎn)婆，是不是男孩。

    古人本就重男輕女，更何況關(guān)乎皇長孫的身份。

    就連高澄自己在這個時代待得久了，也難免受到影響，一眾女兒之中，他只在乎高宓與新近改名的嫡女高宸。

    其余女兒們幾乎都是放養(yǎng)，少有關(guān)心，而對于六個兒子，卻是悉心教導(dǎo)。

    但更重要的原因還是男尊女卑的社會環(huán)境所決定。

    女兒們哪怕疏于教導(dǎo)，也不會有太大的麻煩，頂多就是刁蠻霸道，讓夫婿日子難過而已。

    但兒子們要是缺乏管教，問題可就大了，輕則欺男霸女，重則弒父奪權(quán)。

    高澄有鑒于劉義隆的教訓(xùn)，這才有了疏忽女兒，狠抓兒子教育的做法，畢竟人的精力有限，既要忙于朝政，又要往瑤光寺尋歡，哪還能顧及到全部的子女。

    小高王甚至連自己究竟有多少女兒都不清楚，其中還有不少沒名沒分的私生女正養(yǎng)在瑤光寺里，與其母作伴。

    要等將成年了，才會接回宮中，冊立為公主，為她們尋找夫婿。

    也不是高澄不負(fù)責(zé)任，就是想讓她們在母親的陪伴下長大，沒必要太早進入皇宮的權(quán)力場。

    但孫女卻是不同的，高澄將心生的嬰孩抱入懷中，也不嫌棄她皺巴巴的像個猴兒，臉上的笑容真誠且燦爛。

    高孝瑜見父親似乎格外喜愛這個孫女，也趕緊調(diào)整了心情，請父親為女兒取名。

    高澄沉吟許久才道：

    “高徾，就喚她高徾吧。”

    “謝父皇賜名。”

    高孝瑜才道謝，卻聽高澄道：

    “等徾兒滿了月，便送進宮來，讓她祖母撫養(yǎng)，你們?nèi)羰撬寄钆畠毫耍ツ隳赣H寢宮探望便是?！?/br>
    高孝瑜見父親要親自撫養(yǎng)孫女，更是喜不自勝，也終于想起自己幼時，父親就只疼meimei高宓，將他與大哥高孝璋扔給了祖父高歡，便不管不問。

    只有逢年過節(jié)，寄來的家信才會提上一嘴，至于平時的書信來往，都是與祖父討論軍國大事。

    “父皇，讓我看看，我也要抱抱她?！?/br>
    年僅五歲的高宸隨父出宮，從小高王新近為她改的名字，就知道對其喜愛程度，居然與自己名字諧音。

    高宸是已故皇后蠕蠕公主之女，本就是嫡女，又是一眾子女中唯一喪母之人，自小便被高澄養(yǎng)在身邊，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有時候處理政務(wù)，都任由她坐在腿上，來拔自己胡須。

    小高王可不敢把孫女交到女兒手上，五歲的小女孩哪能抱得穩(wěn)，才出生的嬰孩，可不能磕了碰了。

    但還是不忍違了女兒的心意，居然蹲下身子，讓高宸瞧個真切。

    “抱就算了，你還太小，來，小姑姑，好好看看你家侄女?！?/br>
    “呀！她好丑呀！”

    高宸看清了侄女模樣，不由驚訝道。

    高澄聞言，騰出一只手在她小腦袋上一陣揉搓，笑道：

    “你出生的時候也比她好看不了多少?！?/br>
    “父皇騙人，當(dāng)時你領(lǐng)軍在外，可沒見著我出生時的模樣。”

    童言無忌，可到底還是讓高澄想到了亡妻。

    是呀，她生育的時候，自己也沒有陪在身邊。

    高澄又后悔起了當(dāng)初將蠕蠕公主歸葬于漠北王庭，如今哪怕是想往亡妻的墳前拜祭，都是難事。

    眼見父親情緒低落下來，顯然是觸動了傷心事，高孝瑜趕忙對高宸道：

    “渤海，莫要胡鬧。”

    渤海便是高宸的公主封號，無一不再昭示高澄對這個嫡女的溺愛。

    “無妨，不關(guān)她的事?！?/br>
    高澄收拾了心情，沖高孝瑜搖頭道。

    不久，高孝璋、高孝琬等一眾兄弟先后登門，就連才兩歲的第六子高孝珪也被乳娘抱了過來。

    秦王府一時間賓客盈門，朝臣們無論是否秦王黨羽，也都紛紛拜訪恭賀。

    他們都習(xí)慣于看高澄的喜好行事，今日為了這個孫女，六年來第一次中途罷朝，可見喜愛之甚。

    高澄于是讓高孝瑜設(shè)宴，在秦王府大宴群臣。

    席間，才出生的高徾被抱去了宮里，婁昭君也想看看這位曾孫女。

    高澄母子雖未和解，但也沒之前那么重的對立情緒。

    這些年小高王的作為，婁昭君全都看在眼里，雖然依舊不愿任用嫡親兄弟，但對高洋、高演、高淯、高濟這四位同母弟，絕對不能說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