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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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嬈嬈記住,男人就是要吊著,你對他太好,他反而不上心,你時不時地冷他一冷、鬧他一鬧,他反而撓心撓肺?!背灾笾?,小周氏不斷地向女兒分享馭夫之道,“其實就是一句話,你得把自己放在男人前面,不能事事以他為先,你真把他當天,他就敢把你當土?!?/br> 魏嬈聽了,最先想到的是母親與元嘉帝。 難道元嘉帝對母親念念不忘,便是母親一手調教出來的結果? 可魏嬈作為女兒,可以向母親請教自己感情上的事,卻不好意思打聽長輩的秘密。 不知不覺到了七月,早晚的天氣已經頗為涼快了。 元嘉帝宣布動身回京。 車駕緩慢,七月中旬,車隊終于駛進了京城城門。 回京之后,元嘉帝連續(xù)下了幾道賜婚圣旨,分別為景王、福王定下了一位正妃、兩位側妃,其中最讓京城百姓津津樂道的,是皇上將書香世家謝府的六姑娘謝畫樓賜給景王做了側妃。 謝畫樓與陸濯訂過婚又退過婚,因為老太傅的喪事,她的名聲并沒有受太大影響,當然有心人非要說謝家背信棄義,那也能說,可孝道大過天,總會有人覺得謝家沒錯。而元嘉帝是謝老太傅的學生,謝畫樓又有京城第一次才女的美名,如果不是出了退婚的事,當年選謝畫樓做正經的王妃都行。 消息傳到英國公夫人耳中,老人家輕輕嘆了口氣。 她當年千挑萬選地選了謝畫樓,足以說明謝畫樓本人的好,兩家姻緣不成,英國公夫人卻也希望謝畫樓能嫁個好兒郎。景王乃皇后嫡子,身份自然尊貴,說不上委屈謝畫樓什么,但謝畫樓一旦嫁進皇家,以后的路注定會曲折復雜。 她替謝畫樓惋惜,皇后還覺得謝畫樓配不上她的兒子! “皇上,謝畫樓是被英國公府退婚的女子,怎么能做皇家的兒媳,難道咱們的兒子還要撿他陸濯不要的?”得知旨意的第一時間,皇后便求見元嘉帝,不服氣地道。她很不高興,兒子的婚姻大事,元嘉帝怎么一點都不跟她商量?王妃也不是她看中的人選。 元嘉帝面對奏折,淡淡問:“四月的牡丹花會,你點了謝家女進宮,朕還以為你很喜歡她?!?/br> 皇后一噎。 她不喜歡謝畫樓,叫謝畫樓進宮是想利用謝畫樓壓壓魏嬈的氣焰,但這理由,怎能明說? “謝家女出嫁前從不踏出謝府一步,皇后兩次召她進宮,朕若不賜婚給她,如何面對老太傅在天之靈?”合上手頭的奏折,元嘉帝終于瞥了皇后一眼,“年紀也不小了,以后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自己思量清楚?!?/br> 年紀不小了? 短短幾個字,比今日他說的所有話都要氣人,皇后精心打扮過的臉立即漲成了豬肝色。 打發(fā)了皇后,元嘉帝傳人擬旨。 稍頃,兩路宮人分別離開皇宮,朝郡主府、英國公府去了。 翌日,魏嬈與陸濯的婚事,勢如破竹般取代二王的婚事,傳遍了京城大街小巷。 第104章 魏嬈做了郡主,出嫁事宜皆有禮部cao持,她與陸濯的婚期也是元嘉帝、小周氏從欽天監(jiān)呈遞的滿滿一頁吉日中挑選出來的,來年三月初六。 眼下已經七月下旬了,距離婚期不過還剩半年多而已。 魏嬈覺得這日子不錯,她愿意嫁陸濯,卻也沒那么急,而且八月里二公子陸涯馬上就要成親了,陸濯這個和離過一次的大哥總不能再搶了堂弟的風頭。 等宮里尚衣局派人量完魏嬈的尺寸,要重新替她做一回郡主規(guī)格的嫁衣,魏嬈就騎馬去了閑莊。行宮里發(fā)生了那么多事,母親做了貴妃,她也訂了親事,外祖母肯定想知道詳情。 魏嬈來的巧,她才到閑莊門外,就見一個媒人打扮的婆子從里面走了出來。 “呦,老婦給郡主請安!” 猜到魏嬈的身份,那媒人笑瞇瞇地行禮道。 魏嬈心中大驚,看這媒婆的態(tài)度,是說親說成功了,外祖母要把慧珠表妹訂出去了? 朝媒婆點點頭,魏嬈迅速下馬,進了閑莊。 壽安君與魏嬈的舅母王氏還坐在廳堂,看到魏嬈,壽安君露出了笑臉,王氏抿著嘴,強顏歡笑的模樣。 魏嬈分別給兩位長輩行禮,然后便坐到壽安君身邊,好奇問道:“外祖母,剛剛我過來的時候看到一個媒人,是來向慧珠表妹提親的嗎?” 壽安君笑道:“正是,男方就住在云霧鎮(zhèn),他祖父你應該知道,就是賣糖葫蘆的那個張記的張老。” 魏嬈瞪圓了眼睛,這么巧? 壽安君又解釋了一番張家的情況。張家是祖?zhèn)鞯奶呛J手藝人,北地人都喜歡吃糖葫蘆這種小吃,張家的手藝又好,靠著云霧鎮(zhèn)的張記鋪子,雖然沒有攢下多大的家業(yè),但也衣食不愁,一家人的小日子過得溫寧和樂。 張老頭有一個兒子,三個孫子。長孫繼承了祖?zhèn)鞯奶呛J手藝,以后會接管張記以及張家的山楂林子。次孫是個種地好手,張家的五十畝地都由他打理。這兩個孫子都已經娶了媳婦,這次來提親的便是張老頭的幺孫張獻。 張獻今年二十四歲,已經考中了舉人,明年會下場參加春闈,據說張獻與他的先生都很有把握。 云霧鎮(zhèn)這十幾年就只出了張獻一個舉人,張家的門檻都快被媒人踩爛了,可張獻一心讀書,曾放話要等首試春闈后再考慮婚事。結果今年周慧珠去鎮(zhèn)上玩耍,被張獻瞧見了,張獻對周慧珠一見鐘情,托了媒人來提親。 壽安君毫不客氣,先把張獻叫到閑莊親自考較了一番。那張獻膚色白皙容貌周正,議論起民生來頗有見解且不是書生長談的空話,壽安君故意安排一個貌美的丫鬟上茶,張獻雖然注意到了丫鬟的美貌,卻并未多予關注,穩(wěn)重端正。 壽安君非常滿意,躲在側室偷窺的周慧珠也很滿意。 今日媒人來,是來問周慧珠的八字的,與張獻的一并拿去寺里測一測吉兇。 “外祖母的眼光,您說張三郎好,那肯定是真的好。”魏嬈都迫不及待想瞧瞧這位準妹夫了。 壽安君笑笑,朝兒媳婦那邊努努嘴。 魏嬈就問王氏:“舅母覺得張三郎哪里不好嗎?” 王氏攥攥帕子,低聲道:“慧珠沒你們長得美,我原本對她的婚事也沒有太大指望,可,如今娘娘封了貴妃,風風光光地回京了,你也與陸世子再續(xù)前緣了,再有慧珍那邊幫襯,我想著,只要咱們再等等,肯定有更好的人家來提親,何必急于一時呢?” 王氏是真覺得張家的門第太低了,可長女的婚事老太君聽了她的,小女兒的婚事,王氏總該讓著老太君一次。 涉及到母親,魏嬈不好多言。 壽安君瞪著王氏道:“貴妃娘娘是貴妃娘娘,咱們家是咱們家,就算像你說的那樣,有人沖著貴妃娘娘來求娶慧珠,你覺得那家人會真的喜歡慧珠嗎?嫁郎嫁郎,關鍵還是要嫁對男人,再說了,張家門第低又怎么了?低了才不敢給慧珠臉色看,慧珍出嫁后過得什么日子,連個庶女都敢跟她叫板,你當娘的真不心疼?” 王氏訕訕地低下頭。 魏嬈不再攙和兩位長輩的辯論,跑過去找周慧珠了。 “表妹,恭喜?。 币娏嗣?,魏嬈笑著打趣道。 周慧珠羞答答地瞪了她一眼,低頭繼續(xù)繡花。 魏嬈坐到她身邊,拿走繡繃,小聲道:“快給我說說,我那準妹夫長得什么樣?” 周慧珠扭捏一陣,老實交代了。 張獻肯定沒有陸濯、韓遼那種世家公子有氣度,容貌也遠遠不如,但放在云霧鎮(zhèn)上,放在普通的百姓人家,張獻也算得上翩翩君子了,白白凈凈彬彬有禮,一看就是讀書郎,而且張獻長得高高瘦瘦,穿上長袍特別俊逸,總之周慧珠很是心動。 她不像jiejie,對男人的家世沒有什么奢望,長得好看,有些才華,最重要的那人必須喜歡她。 魏嬈也很看好這門婚事。張獻年紀輕輕就考上了舉人,如果明年順利中了進士,無論在京城當官還是外放,表妹都能做正正經經的官夫人,婆母、妯娌們不說敬著她,至少不敢欺負她,而且魏嬈猜測,表妹與張獻小兩口單獨住在外面的時候更多。 到九月的時候,周慧珠與張獻的婚事正式定下了,等明年春闈放榜后四月里就完婚。 因為周慧珠訂婚,魏嬈、周慧珍都過來吃席了。 周慧珍能看出meimei的喜悅,那份喜悅,她嫁給韓遼之前也曾擁有,只是如今越來越難以記起了,每日面對的全是侯府里那群笑里藏刀的女眷,晚上韓遼雖然熱情,可一想到他只管貪她的身子一點都不在意她的心情,周慧珍便越發(fā)郁悶。 吃完席,周慧珍隨韓遼回了侯府,韓遼倒是不介意她在閑莊多住一段時間,可周慧珍盼著快點懷上孩子,快點生個兒子在韓家揚眉吐氣,并不想留在閑莊浪費時間。 魏嬈準備陪外祖母過完重陽再回京城。 九月初八,陸濯來閑莊給壽安君送節(jié)禮,魏嬈并沒有露面見他,陸濯陪壽安君用了一頓午飯便告辭了。 重陽宜登高,翌日清晨天剛剛亮,壽安君便帶著王氏、魏嬈、周慧珠,一起去爬云霧山。 她們占據了地利之便,京城的達官貴人們可能還在排隊出城,娘四個已經到了云霧山腳下,偶爾會碰到幾波附近的百姓,要么登高賞景,要么去半山腰的云霧寺上香。 壽安君畢竟年紀大了,到了云霧寺就再也不肯往上爬,王氏留下來陪婆母,魏嬈與周慧珠姐妹倆帶著丫鬟、侍衛(wèi)繼續(xù)往山頂上去。 距離山頂還有一段路程,周慧珠也爬不動了,賴在路邊供游人休憩的涼亭中不肯走。魏嬈喝口水,正在嫌棄表妹沒出息,周慧珠瞥眼她身后的山路石階,忽然哼道:“嬈jiejie那么喜歡爬山,叫我表姐夫過來陪你爬吧!” 魏嬈拿團扇敲她的腦袋:“什么表姐夫,還沒成婚,還是喊世子?!?/br> 周慧珠就改口道:“那讓世子陪jiejie爬吧?!?/br> 魏嬈突然意識到不對,轉身一看,陸濯竟然已經來到了涼亭外。秋高氣爽,清風徐徐,他穿了一件玉白色的錦袍,頭戴玉冠,儼然神仙公子下凡。 魏嬈呆呆地看著陸濯,他怎么在這里? 陸濯笑了笑,一邊走過來一邊解釋道:“昨日來送節(jié)禮,想到今日祖母也會來云霧山進香,我便在鎮(zhèn)上歇了一晚,準備今日在寺里與祖母匯合?!?/br> 魏嬈明白了,偏過頭,那團扇擋住臉,按照規(guī)矩,未婚的男女不該見面。 陸濯卻沒有守禮的意思,徑自在亭中一側的美人靠上坐下,閑聊般問道:“郡主也來登山嗎?” 魏嬈瞪了他一眼。 周慧珠笑著接道:“是啊,老太君也來了,在下面的寺里休息呢,世子來的剛剛好,嬈jiejie還想爬到山頂,我實在爬不動了,正準備下去,最后那一段就勞煩世子為我代勞吧?!?/br> 說完,周慧珠不給魏嬈阻攔她的機會,帶上自己的丫鬟腳步輕快地往山下跑去。 魏嬈氣道:“跑得那么快,你不是沒力氣了嗎?” 陸濯則吩咐站在涼亭外的兩個郡主府侍衛(wèi):“郡主這邊有我,你們去護送表小姐?!?/br> 兩個高大的侍衛(wèi)一起看向郡主。 魏嬈點點頭。 侍衛(wèi)們走了,碧桃在旁打趣道:“郡主,我也爬不動了,能不能……” 魏嬈一個眼刀飛過來。 碧桃嘿嘿笑,走到涼亭外面朝下面的山路,一副替主子們望風的架勢。 魏嬈戴好方才喝水取下的帷帽,瞪著陸濯道:“世子登完山了,為何還不下去?” 面紗輕薄,陸濯能看清她黑亮嫵媚的眼,還有那櫻紅飽滿的唇,這兩處顏色最為分明,倒是那嬌嫩的臉龐,朦朦朧朧。 圍場白楊林中的那一幕再次清晰起來,陸濯看著她,低聲道:“猜到郡主今日可能會登高賞秋,所以特來一會?!?/br> 魏嬈面色漲紅,今時今日的陸濯,當真不要臉了。 “誰要會你,趕緊走?!蔽簨苿e開臉,叱他道。 陸濯自然也知道他此舉不合禮法,可自從白楊林中一別,他已經三個月沒見過魏嬈了。昨日去閑莊便料到她不會出來,卻又更加想見她,所以陸濯今早早早來到云霧山,想賭一賭她會不會來登山。 魏嬈不來,陸濯一路下山不再強求,她來了,便是兩人的緣分。 如今見了,被她罵上一句,竟比喝了美酒還要舒暢。 “既然郡主不喜,臣這便告退?!?/br> 最后看她一眼,陸濯離席行禮,真就下山去了。 “世子爺好可憐,巴巴地來山上等郡主,沒說兩句就被您轟走了?!北烫遗苓M亭子,半是同情半是揶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