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矢交墜兮士爭先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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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矢交墜兮士爭先 (五) “二戰(zhàn)區(qū)司令部那邊到底是怎能回事兒,對喪師辱國者不給懲罰也就罷了,對有功之臣居然也如此怠慢?這樣下去,將來再有惡戰(zhàn),誰還敢?guī)ь^拼命?!” “可不是么,一個中校而已。難道還得營長花錢去上下打點一番,才能過關(guān)?!” “司令部那邊,不會把給咱們營長請功報告,給弄丟了吧?否則營長早就該變團長了?!?/br> “要不,咱們真的花點錢兒去活動活動?我爸可是說過,咱民國就像一臺舊機器,哪里不抹油,哪里就犯卡!” “不如直接去問池師長,二十六路留守河北這邊的,就數(shù)他官兒最大。他不能光讓咱們營長干活,卻連個準話都舍不得不給!” “就是,池師長這事兒做得可不夠意思……” 早就在城里給李若水訂好了慶賀高升席面兒的王云鵬等公子哥,被二戰(zhàn)區(qū)司令部的“高效率”拖得心頭發(fā)堵,只要湊在一起,就忍不住大聲替自家營長打報不平。 “沒事兒干就去練兵,你們也都是帶隊的軍官了,別老背后議論上級!” 李若水本人雖然名利心不太重,但畢竟才是二十出頭的年紀,身上棱角還沒被磨圓,也覺得戰(zhàn)區(qū)司令部那邊的做法,對自己,對整個學兵營,都有失公平。然而他卻不能跳起來大聲提醒上司自己被刻意遺忘,只能強迫自己和王云鵬等人,將精力都用在對潰兵和新兵的整訓上。 “估計不是卡在戰(zhàn)區(qū)司令部那邊,而是卡在了南京。那幫老爺們,估計已經(jīng)因為淞滬戰(zhàn)場的潰敗,急得終日焦頭爛額。根本顧不上再管這種小事?!?nbsp;同樣遲遲未獲得褒獎斷和升遷的王希聲,倒是比李若水看得開。找了個沒人注意的機會,悄悄向后者介紹自己得出的答案,“我聽人說,淞滬會戰(zhàn),鬼子那邊的傷亡情況,遠不像報紙上說得那么嚴重。倒是咱們這邊,參戰(zhàn)部隊幾乎全都被打殘了。接下來的江陰保衛(wèi)戰(zhàn),勝算極為渺茫。南京政府已經(jīng)放出風聲,準備遷都。這當口,能抽出功夫來處理你我這種芝麻官的升遷問題,才怪!” “估計是如此,嗨,上海那邊沒守住,山西又丟了一大半兒。國民政府那邊,如今肯定方寸大亂。早知道這樣,真不如剛開始,光顧一頭!” 李若水非常同意他的分析,嘆著氣連連點頭。 比起國家滅亡之禍,他個人的生死榮辱,都微不足道。跟更何況即便不升中校,不做團長,軍訓團的事情,也一直是由他當家做主。肖團長非但不會在旁邊指手畫腳,通常情況下,甚至連面兒都懶得露,權(quán)當他自己只是塊牌位! “豈止是方寸大亂?恐怕已經(jīng)顧不上山西與冀南的任何事情了?!?nbsp;王希聲對局勢的看法,比他還悲觀兩倍,也嘆了口氣,低聲補充,“九十八軍那邊,有師長至今還掛著少校軍銜兒。五二九旅在忻口正面防守十四天,三千虎賁打剩幾百。中央政府那邊,至今也沒顧得上給他們?nèi)魏伟??!?/br> “不會吧,五二九旅的英雄事跡,報紙上可是大書特書!” 李若水聽得瞠目結(jié)舌,忍不住低聲質(zhì)疑。 有關(guān)九十八軍那邊某師長至今掛著少校軍銜的事情,他早就當做笑話聽聞過。也沒覺得有多驚訝。畢竟九十八軍源自西北軍楊虎城部,跟中央那邊一部分人的積怨極深,有心胸狹隘之輩趁機拖延某個師長的軍銜進階,也是正常。但五二九旅死守忻口,可是山西戰(zhàn)場上為數(shù)不多的亮點之一。中央那邊某些大佬連這支英雄部隊都不聞不問,今后再遇到同樣的情況,他們就不怕參戰(zhàn)部隊全都一撤了之? “要我看,未必是顧不上,而是故意為之?!?nbsp;馮大器推門而入,鐵青著臉大聲推斷。 “大馮,你又胡說。小心隔墻有耳!” 李若水被他給嚇了一跳,連忙迎上去,伸手將屋門關(guān)了個緊緊。 “聽到就聽到!他們做都做了,還怕我說?!中央政府當年急惶惶搞什么軍改,就是為了消滅旁系。否則,你看那些中央嫡系部隊,哪個長官的委任狀不是隨手就簽,什么時候需要通過中央?!” 馮大器性子在三人當中最為剛烈,絲毫不畏懼引起特務的關(guān)注?!耙铱矗銈儌z也別報啥指望了。除非又到了需要咱們二十六路軍頂在正面的時候,否則,即便江陰防線轉(zhuǎn)危為安,你們倆的新軍銜,也絕對批不下了來。才一年時間就升中校,如果南京那邊肯通過,豈不是跟當初軍改的圖謀背道而馳?!” “大馮,不能這么說,中央也許矯枉過正。但過去那種隨便拉起一千多人,就敢自授上將的情況,也的確不應該繼續(xù)存在。” 李若水怕他禍從口出,又朝窗外看了看,同時小聲反駁。 這個動作,讓馮大器嗤之以鼻?!翱词裁纯?,我就不信,特務敢到二十六路軍里頭來,將老子抓了去。池師長不是那種沒擔當?shù)?,老子也不會任人擺布!” “行,你本事打,后臺硬,敢做敢為,行了吧!” 李若水翻了翻眼皮,笑著數(shù)落。“對我來說,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能不招惹特務們的注意,最好就敬而遠之。反正他們也不會吧爪子伸到咱們眼皮底下來?!?/br> “你倒是知足常樂!” 馮大器好心沒得到好報,氣得連連撇嘴,“不升中校,你就很難升團長。你不升團長,王云鵬他們,要么離你而去,要么這輩子就只能永遠做個連長。你就忍心,看著他們跟你一樣受這種委屈?” “反正不耽誤我打小鬼子就行,至于委屈不委屈的,倒是其次。況且也沒你說得那么玄乎,在咱們二十六路這邊,職務軍銜和正式軍銜,向來就差著幾個等級!” 李若水不愿意他言多招禍,笑了笑,故意做出一幅淡然模樣。 這也是一句實話,因為中央政府的軍銜改制動作施行得過于倉促。國民革命軍中,只能暫時保持兩套軍銜系統(tǒng)。一套乃是正式由中央授予的軍銜,無論職務變化和軍隊番號的變化,都永遠給予承認。另外一套,則叫做職務軍銜。就是根據(jù)職務,暫時由各支部隊自行倒推的臨時軍銜。以避免太多師長軍銜只是少校的情況發(fā)生,同時也能多少減少一些軍官們的抱怨。(此為史實,抗戰(zhàn)爆發(fā)后,為了鼓舞士氣,國民政府又默認了地方勢力授銜資格。結(jié)束之后,再度出爾反爾,將這些未經(jīng)審批的軍銜取消。導致大批旁系軍官憤而去了解放區(qū)。) 這樣的例子,在軍中有很多。跟大伙距離最近例子,就是三十師現(xiàn)任師長張金照。此公正式軍銜是少將,但是在二十六路軍內(nèi),卻是中將待遇。所有少將與他相逢,都必須主動行禮。關(guān)鍵時刻,在建制被敵軍打亂的情況下,他這個少將,也可以用中將身份,將各位少將旅長聚集在自己旗下,統(tǒng)一指揮。 然而,道理是這個道理,先例的確有先例,李若水遇事畏手畏腳的表現(xiàn),卻令馮大器更加惱火。狠狠瞪了他幾眼,大聲“祝愿”: “行,行,你說得都對,你有道理。那你就做一輩子中尉,中尉團長,中尉旅長,一直到中尉師長,軍長!” 也許軍訓團內(nèi)部的抱怨聲,終于傳到了上頭耳朵里。也許是馮大器的烏鴉嘴,再度產(chǎn)生的奇效。就在兄弟三個不歡而散的第二天,李若水的最新任命文書,就送了下來。正式軍銜依舊等待二戰(zhàn)區(qū)司令部和中央政府的批復,正式職務卻升為軍訓團副團長,在第二戰(zhàn)區(qū)一軍團內(nèi)部,享受中校團長的一切待遇,全權(quán)負責軍訓團的內(nèi)部運作。 “既然已經(jīng)將中央和二戰(zhàn)區(qū)司令部拋開了,為何不直接升為團長,頭上還吝嗇地留著一個副字?” 實在理解不了長官們的想法,王云鵬繼續(xù)替李若水憤憤不平。 “論資排輩唄!肖團長據(jù)說是在護國戰(zhàn)爭時期,就跟著咱們孫總指揮的老人了。最近功勞又不多,升遷艱難。咱們營長一下直升團長,他的位置往哪擺?!” “升他去師部做參謀又怎么了,反正他從來不露面兒!’ “肖團長人倒是不錯,但,嗨,怎么說呢,他不走……” 張統(tǒng)瀾、左平、張笑書等,也對上頭光讓李若水干活,卻舍不得一個團長職務的行為,議論紛紛。 然而,很快,大伙就沒功夫議論了。由于在山西戰(zhàn)場進展順利,十一月下旬,日寇從容地騰出手來,向駐守于冀南的中國軍隊,發(fā)起了鉗形攻擊。 大部分力量都被抽調(diào)到山西保衛(wèi)二戰(zhàn)區(qū)司令部的二十六路軍,自身無力支撐,又得不到友軍的增援,不得不放棄邯鄲,向南快速撤退。 恨二十六軍多次壞了自己好事,日寇緊緊咬住他不放。飛機、坦克、大炮輪番上陣,讓二十六路軍將士在后撤的每一步路上,都是尸骸枕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