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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誰最有可能第一時間知道真相? 只有可能是單于曄身邊的人。 可他為什么要告訴李單福這個消息?讓他傳遞給洛放? 是雙面臥底, 還是……洛放與敵軍勾結? 原本宋師已經一下午沒去找宋書了,畢竟下午那個境況,至今都讓他有些尷尬。 可他原地走了兩步,最終還是決定去找宋書商量一下。 安欒匆忙跳下墻頭, 跟了過去。 然而剛走到宋書廂房外,熊七忽然越過一眾侍衛(wèi),出現在宋師眼前。 看見他, 熊七急忙奔上來, 抱拳道:“將軍!不好了, 單于曄突然發(fā)兵,咱們的探子看到南疆大軍正在渡江, 已經有幾百人上岸了!” “楊副將讓屬下趕緊稟報您一聲,帶您過去——” “吱呀”一聲,廂房的門被打開了。 宋書明顯也聽到了熊七的話,他站在門檻前看了宋師一眼,眼底滿是沉凝。 渡江。 單于曄這一個月以來雖說和大周士兵摩擦不斷, 但從未主動渡江進攻。 一旦渡過這條長江,阻攔在雙方面前的鴻溝消失,戰(zhàn)事再起,就不是小打小鬧的死幾十個人那么簡單了。 那當是……伏尸百萬、流血漂櫓的人間烈獄。 真正的腥風血雨。 而作為后出手、不得已退守的那一方,無疑是最難熬的。 宋師對南疆士兵渡江一事早有準備,畢竟南疆就是喜歡做偷襲這種事,卻沒想到單于曄在這個時候突然發(fā)難——今天徐天才去關州見過李單福。 讓他不聯(lián)想到什么都很難。 洛姣到底怎么樣了? 南疆深夜發(fā)難,待到江州城內全員戒備,南疆士兵已經兵臨城下,一聲不吭便箭如雨發(fā)。 城墻上束起重重盾牌,宋師換了身盔甲上了城樓,手里拿著玄色,從士兵層層的護盾后看見了隱藏在夜色里、躲在萬千烏泱泱的大軍后的單于曄。 那大漢身材魁梧,眼有狼光,這種危機時刻,身旁竟然還左擁右抱著兩個美女,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抬頭于萬軍之中看了過來,精準地找到了他的存在。 隨后,從一旁親兵手中接過一支弓箭,瞄準了宋師的方向,瞇眼。 瞬息之間,這支箭便從漫天的箭雨中脫穎而出,直直射向宋師。 然而宋師一偏頭,便躲過了箭矢的方向,抬手一抓,硬生生接住了這支箭。 單于曄收起弓箭,滿意地沖他遙遙露出一個笑容來,似乎在得意炫耀自己的箭法。 宋師輕嗤一聲,反手一用力—— 直接將這支箭扔了回去。 他灌滿內力和精準控制的方向,讓箭矢直直奔著單于曄的面門而去,單于曄驚訝于他的大膽自信,剛要躲開,宋師突然看見他面色一變。 單于曄的身子僵住,感覺到自己肩膀上的劇痛和身后親兵的驚呼聲。 他竟然沒能躲過這支箭。 雖然沒有致命,但依舊讓他在萬軍之前跌了好大的一個面子。 宋師冷眼看著他的方向,見狀輕輕揚了揚眉,沖他微微一笑,轉身下樓,離開了城墻。 單于曄受傷,不得已在城門處離開,難得的是他們這次竟然沒有用蠱毒,所以很快大周便擊退了來勢洶洶的南疆士兵。 南疆軍隊退守浦南江邊,休養(yǎng)生息了一整天,第二天故技重施,再次攻城。 這回宋師大開城門,親自上馬,除楊川退守城墻以外,兩趙軒徐天兩位副將也和他一起出了城門。 戰(zhàn)馬上的男人第一次出現在戰(zhàn)場前,身穿銀色盔甲,身姿挺拔面容俊逸,手持玄色,長眉下一雙星眸冷光迸裂。 主將氣勢逼人,大周士氣大增。 他手持玄色,策馬同與南疆大戰(zhàn)了一場。 遍地浮尸,滿目血色,耳邊是不絕于耳的兵器交響聲和刀劍刺入血rou的“噗嗤”悶響。 宋師不記得自己殺了多少人,他冷靜到了極致,帶著滿目寒光和渾身的血跡走到了單于曄的陣前。 這位元帥很懂得享受,即便在戰(zhàn)場上,能讓別人動手,他絕不親自動手。 眼下便是宋師殺到了他面前,他竟然也不慌不亂,看著宋師持著長鞭,將他身前的士兵一個一個都殺死,最后到了他眼前。 雙方對視了一眼,宋師忽而笑道:“單于將軍,你的傷還好嗎?” 單于曄面目扭曲了一瞬,聲音粗獷,用大周話回道:“不勞宋將軍費心,好的很?!?/br> 他再次露出昨日那樣的、仿佛盡在掌握的笑容。 襯著肩膀上綁著白紗布的傷口,顯得有些滑稽。 宋師并不想知道他為什么總是要露出這種神經病的笑,下一刻便恢復冷臉,揚手揮鞭,帶著倒刺沾著猩紅血色的長鞭毫不留情地落下去—— 又在中途,被一柄長刀攔在半空。 宋師揚眉,看向擋在前面的徐天。 單于曄“哈哈哈”大笑一聲,策馬回首,用別扭的大周話冷嘲熱諷道:“沒想到吧?宋將軍,你為螳螂,我為黃雀!” 徐天對上宋師的目光,心中一凜,低頭拱手,飛快說了一句:“得罪了,將軍。” 然后抬起手中長刀,朝他揮了過來。 宋師原先早就猜測過他是臥底,卻沒想到戰(zhàn)場上他竟也敢公然臨陣倒戈,于是倒退幾步,果斷放棄單于曄,正要策馬退走,又撞上身后迎上來的趙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