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當(dāng)初從松江富戶中為沈琦擇妻，嫁妝是能多些，可五房并不缺銀子。

    有失有得，不外如是。

    這世上哪里又有十全十美之事呢？

    想到這個，郭氏對孫氏的感激又多了三分。

    這門親事當(dāng)初無人看好，即便是孫氏牽線，郭氏心里也曾猶豫。還是孫氏說的清楚，沈家五房既然要子弟讀書，幾個孩子又都成氣，那官場上的關(guān)系臂助比真金白銀更可貴。

    除了次子添丁之外，郭氏頂關(guān)心的就是沈瑞入嗣之事。

    沈琦便將諸少年到京后表現(xiàn)都講了，沈瑞并無出彩之處，可也沒有半點錯處。他那個老師，竟然也不是尋常人，而是成華年的狀元、帝師、禮部侍郎之子。

    “我與大哥之前就猜著二房大伯父、大伯母會選瑞哥，果不其然?！鄙蜱?。

    郭氏皺眉道：“我之前叫沈全帶口信給你們，叫你們打聽瑞哥外家與二房淵源，你們可打聽清楚了？”

    沈琦點頭道：“過了這些多年，還真是不好打聽，幸好大哥有個同年出身京中仕宦之家，正與二房老宅同在一個坊，與二房兩家也是有交情的，打聽到一二…二房伯祖父在世時，是有一孫姓好友，本是南邊的人，后遷居京中，就在沈家西鄰買的宅子。孫太爺喪妻，獨有一老來女，因怕無人教養(yǎng)，當(dāng)年就養(yǎng)在二房，有伯祖母教養(yǎng)。那應(yīng)該就是源大嬸子了……”

    郭氏與鴻大老爺聞言，齊齊愣住。

    這哪里是有淵源，這是淵源頗深。

    怪不得當(dāng)年二房大太太送嫁，孫家沒有女性長輩在，兩家既是通家之好，二房大太太張羅此事，也說得過去。雖說她當(dāng)年年輕，也不過二十來歲年紀(jì)，可因是長媳，到底與尋常靦腆小婦人不同。

    只是這樣的淵源，為何要掩下？

    孫氏生前雖有賢名，可日子過的并不舒心，也受了四房母子不少的氣。之所以默默忍了，不過是娘家后繼無人的緣故。有二房這樣的靠山，又什么可遮掩的？

    郭氏覺得很不對，鴻大老爺也察覺出不尋常來，問道：“孫家與二房一直交好？沒有交惡的時候

    沈琦搖頭道：“這個倒是不曾聽聞，當(dāng)年孫家太爺是死在外頭，家中管事扶靈進(jìn)京的，福地與伯祖父在一塊，當(dāng)年是在寺里cao辦的喪事。因是滄大伯與大伯娘充做孝子孝婦，引得不少人議論紛紛，才有人記得當(dāng)年這段舊事……”

    郭氏與丈夫?qū)σ曇谎郏瑯O為震驚。

    看來二房三太爺當(dāng)年與孫家太爺真不是一般交情，讓長子、長媳充孝子孝婦，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

    既然是這樣的交情，對于孫氏這個孫太爺獨女，三太爺怎么不將其嫁到京中，而是遠(yuǎn)嫁到松江來

    郭氏到底心細(xì)，問道：“除了這些，可還打聽到過旁的？二房二老爺是哪一年成的親？岳家是什么人家？”

    沈琦驚訝地看著郭氏道：“娘也想到此處了？我與大哥私下里也說來著，以伯祖父與孫太爺?shù)慕磺椋瑸榱苏疹櫘?dāng)年的源大嬸子，最妥當(dāng)?shù)姆ㄗ樱褪墙Y(jié)為姻親，兩家成了一家……當(dāng)年滄大伯已經(jīng)娶妻，潤三叔還是稚齡，倒是洲二叔年紀(jì)只比源大嬸子年長一歲，正是青梅竹馬?！?/br>
    郭氏皺眉道：“聽說二房二太太與二老爺是親上加親，如此一來，倒是也不難猜。即便三太爺當(dāng)年有心照顧老友之女，可孫家是商賈之門，聽說三老太太是高門之女，定是瞧不上孫家，另作親事了

    沈琦想了想道：“說不定讓娘猜了個正著，大哥那同年還曾提及一事，那就是洲二叔當(dāng)年成親成的很倉促，成親后就被分了出去……一直到伯祖父去世，伯祖母病倒，他們夫妻才搬回老宅侍疾，后來就沒有再搬出去……”

    郭氏冷哼道：“怪不得你源大伯娘掩下此事，以她的心性，要不是有瑞哥在，怕就是死了也不會去求二房……”

    鴻大老爺向來脾氣好，見妻子生氣，忙勸道：“不管當(dāng)年發(fā)生什么事，如今源大嫂子已經(jīng)走了幾年，氣也是白氣。這事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好揭開來說?！?/br>
    郭氏長吁了口氣道：“要是當(dāng)年舊事真的如此，那瑞哥以后也有為難的時候倒是慶幸二房二老爺已經(jīng)與大老爺分家，雖住在一起，到底是兩家人了……”

    雖說過去三十年，可當(dāng)年發(fā)生的事情總是有跡可循。二房二老爺還不知道，他才踏到松江，五房一家三口，就已經(jīng)拼湊出當(dāng)年舊事。

    鴻大老爺夫妻親近孫氏，對于二房二老爺自然心里就有了成見。

    不過收到宗房的邀約，曉得當(dāng)晚宗房設(shè)宴給沈洲接風(fēng)洗塵，夫妻兩個還是去了……

    沈舉人明日就是成親正日，這一日喜棚已經(jīng)搭起來。

    待見了從京城回來的管家與郝mama，曉得沈瑞被選為二房小長房嗣子，沈舉人腦子里只閃過一個詞“雙喜臨門”。

    他之前不贊成張老安人的功利，覺得嫡子出繼有損自家顏面，可沈瑞不在這幾個月，他也偶爾會想象一下沈瑞要是出嗣二房會如何如何。

    二房小長房，大老爺是侍郎，徐氏是宰相之女，除非沈瑞蠢笨如珠，否則以后前程定是飛黃騰達(dá)

    他是本生父，沈瑾是沈瑞的本生兄長，似乎四房眼前也出現(xiàn)一條直入青云的平坦大道。

    或許有人會因此譏諷他，可那又如何？

    瞧著二房大太太去年回京，各房都心甘情愿地送了嫡子嫡孫過去，就曉得大家都是惦記二房嗣子之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