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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明望族在線閱讀 - 第920章

第920章

    王守仁伸手將這匪首雙眼闔上,不管對方生前如何,如今也生了后悔之心,顯然還沒有壞到底,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張永看著地上尸首,有些暴躁。原本設(shè)局是想要抓人,好得口供,揭開寧王謀逆之心,可眼下匪首之死,剩下的小嘍嘍未必能得到有用口供。畢竟是謀逆是大罪,寧王即便暗中養(yǎng)賊,也不會擺明車馬,將身份公之于眾。能得知他身份的,應(yīng)為只有匪首這一級。

    張永皺眉踱步,就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

    待轉(zhuǎn)過身去,看到來人,張永原本暴躁的心立時平復(fù)起來,露出幾分笑意,稱贊來人道:“干的好!”

    第五百一十七章 螳螂捕蟬(二)

    來的是兩個錦衣衛(wèi),中間拽著捆綁著雙手的閆舉人。

    看著地上的尸首,閆舉人變了臉色,眼中終于露出幾分懼怕。

    張永上前幾步,抓了閆舉人下巴,冷笑道:“現(xiàn)在曉得怕了?好大狗膽,放你走都不走,偏要找死,差點讓爺爺陰溝里翻船!”

    閆舉人強作鎮(zhèn)定,轉(zhuǎn)過頭去不看張永。

    王守仁走過來,看著閆舉人,道:“閆寶文,揚州人氏,父閻長榮、祖閻盛,弘治十四年舉人……”

    隨著王守仁的講述,閆舉人臉上變得驚恐。

    張永在旁聽了,不由納悶,這才到松江一日,剛知曉閆舉人有嫌疑,就連生平都知曉了?隨即想到沈瑞與王守仁的關(guān)系,誤會是沈理之前的調(diào)查。只是這閆舉人到底是自大,還是愚蠢,既是要與藩王混在一處,有不臣之心,竟然用真名實姓,連個化名都不,也太視朝廷為無物。

    閆舉人驚的險些魂飛魄散,忙高聲道:“這位大人到底是何意?作甚抓了學(xué)生來此?既知曉學(xué)生是舉人,就不該如此輕侮!”

    王守仁掃了他一眼,道:“江蘇學(xué)政過兩日就到松江,你放心,在剝?nèi)ツ愎γ?,本欽差不會刑訊。不過為了防止罪人家屬逃竄,會發(fā)文揚州知府衙門,羈押閆家滿門!”

    閆舉人雙眼噴火,怒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學(xué)生不過出來游幕,到底犯了什么罪過,要累及閆家滿門?”

    王守仁前幾年曾在江南決斷刑獄,見過的犯人多了,自然曉得閆舉人此刻定是準(zhǔn)備了一肚子辯解之詞,無心與他斗口,道:“初審在松江,而后還有京城三法司,總不會冤枉了哪個。”說罷,對那兩個抓人的錦衣衛(wèi)道:“帶下去,押入知府衙門死牢?!?/br>
    “三法司”、“死牢”,直到這個時候,閆舉人才真正明白到自己之前做了什么,臉上血色褪盡,牙齒顫栗,直覺得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欽差大人……”閆舉人想要擺出無辜表情,神情卻比哭還難看。

    旁邊兩個錦衣衛(wèi)見王守仁轉(zhuǎn)身沒有繼續(xù)搭理閆舉人的意思,直接卸了他的下巴。在“吱吱嗚嗚”中,閆舉人被拉了下去。

    張永在宮里見慣市面,知曉王守仁是在故意恐嚇閆舉人,心中佩服不已,想起方才王守仁說起閆舉人父祖,道:“那閆舉人的底細(xì),是大沈狀元之前調(diào)查出來的?”

    王守仁搖頭道:“不是,閆姓在揚州顯赫的只有一支,雖發(fā)家不過三、四代人,卻是子孫繁茂。我當(dāng)年在江南決斷刑獄,曾審過揚州一個因風(fēng)月致使的殺人案,閆家子弟正是目擊證人與嫌疑人之一,因此見過那人卷宗,論起來那人應(yīng)是閆舉人堂弟。因閆家捐了好幾個監(jiān)生,舉人只有一個,我倒是略有些印象。今日聽沈瑞提及此人,終于對上了?!?/br>
    王守仁隨口一說,張永卻是越發(fā)佩服,對王守仁更是敬重幾分。不愧為狀元之子,只這份過目不忘之才,就不是尋常人能有的。想到這里,張永想起當(dāng)年李東陽強壓著王守仁,先是硬是壓了一科,隨后又在下一科中將會試第三的王守仁壓到二甲第七名。

    “那個張氏倒是跑的快,咱家懷疑寧王在松江另有人手?!睆堄老肫鹬板\衣衛(wèi)的回報,皺眉道。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沒有人收留,哪里敢半夜跑出去?

    王守仁想了想道:“明日城門口留意些,只要在城里,總是有跡可循?!?/br>
    張永點點頭,張氏破綻頗多,根據(jù)推斷,現(xiàn)在這個多半是已經(jīng)“李代桃僵”。將這個張氏抓住,說不得另有大收獲。

    沈家坊,五房。

    僧道誦經(jīng)聲暫歇,靈棚已經(jīng)亮著,有五房的幾個近支晚輩在這里守夜。人人都有趨吉避兇之心,之前沈琦狀況未明,大家生怕受連累,不敢上前。

    等到沈全隨著沈理回來,眾人就開始觀望,想著要不要親近賣好;直到今日欽差過來,第一日就放了沈家三子,大家得了消息,都是后悔莫及。

    五房主母郭氏最是剛強性子,不愿輕易麻煩別人,也不會讓人隨意占了便宜。五房旁支早年因沈鴻病弱,沒少給郭氏使絆子,自然也就沒得這邊好臉。等到沈瑛中了進士,又都自詡同曾祖、同高祖的情分貼了上來,郭氏卻不是耳根子軟的,壓根就不留情面。

    直到沈琦、沈全學(xué)業(yè)相繼有成,五房舉家去了京城,這近支族人更是貼不上。幸而郭氏上了年歲心軟,對近支堂親也寬和許多,逢年過節(jié)亦是慰藉孤老貧寒,幫扶了不少親戚。

    可是這樣一來,諸堂親之前的躲避,就顯得太沒有良心。

    以郭氏的脾氣,要不是五房趕上沈鴻之喪,這些堂親怕是以后連大門都不會讓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