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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于康熙末年在線閱讀 - 第340章

第340章

    鄂飛的國公府在方家胡同附近,離崇文門并不算遠(yuǎn)。

    這兩日見過了親王貝子府,這邊的國公府顯得很是不打眼,若不是掛著國公府的牌子,只是一座陳舊的大宅子罷了。

    出來答話是公府的管家,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曹颙問了兩句國公的病情,回說是“氣結(jié)滿腫、不思飲食”,與眼下其他人家的時疫癥狀并不相同。就是太醫(yī)診斷過,亦是如此說,只說是暑熱緣故,開了些清心安神的藥。

    不知為何,曹颙卻是暗暗松了口氣。近日因時疫去世的,多是老弱婦孺,像是尋常青壯即便染病,也不會臥床不起,有醫(yī)治的余地。像覺羅太太那般幸運(yùn)痊愈的,實(shí)在是少之又少。

    為了防患于未然,曹颙難免又是對管家做了番防疫的交代,最后提出前想要去探望下國公。那管家略感意外,不敢自作主張,請曹颙稍等片刻,進(jìn)去請示主人去了。

    曹颙心里有些緊張,對位自己這位原上司,雖然說過兩次話,卻也并不顯得親近。但是不知為何,自己這般鬼使神差的,就是想要見他一見。

    第0172章 難解

    整個國公府死氣沉沉,一路上,只見到三兩個小廝、仆人。雖然曹颙也知道宗室并不都是像平王府那般有權(quán)勢,但仍是為這般蕭索景象而感到意外。

    鄂飛是在內(nèi)堂接待曹颙的,只披著件家常衣服,歪靠在半舊的靛青緞靠背上。他臉色很是不好,蒼白里透著股鐵青,又顯得十分疲憊。

    曹颙上前見禮,鄂飛伸手叫起,指著地上的椅子讓他坐了:“這般病態(tài),并不宜見客,只是聽說你近日跟著四阿哥忙著防疫的差事,心里有些不放心,便請你進(jìn)來!”

    雖然曹颙做過鄂飛的屬下,但兩人不過是點(diǎn)頭之交,鄂飛這明顯帶著長輩關(guān)愛的話卻說得極其自然、毫不作偽。

    曹颙想著他素日給人留下的印象都是辦事嚴(yán)謹(jǐn)、講究分寸的,眼下卻是如垂暮老人般,只是讓人覺得孤苦,不禁也是戚戚然,一時說話也帶著關(guān)切:“卑職這邊都好,只是大人您這里,也要多加保重方好?!?/br>
    鄂飛看出曹颙臉上的關(guān)切,不由得失神,最后方笑了笑道:“我這算不上大毛病,都是老馬多事,非要報內(nèi)務(wù)府!不過是上了歲數(shù),休養(yǎng)兩日便好了!”

    曹颙見鄂飛的衣袖處多有磨損,不由一愣,隨即想到他是不思飲食,便又問了兩句。

    鄂飛或是點(diǎn)頭,或是搖頭,全然沒有將自己身體狀況放在心上之意。曹颙見他這般隨意,還想要再勸兩句。不過想到兩人的關(guān)系,再說卻是有些僭越,而且也不大合時宜,當(dāng)下也就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又不咸不淡的說了兩句京城局勢,曹颙見他面色越來越和煦,帶著親長般的神情,終忍不住問出了埋在心底兩年的疑惑:“卑職尚記得初見大人,大人神情略有異樣,莫非大人識得卑職尊長?”

    鄂飛聽了一愣,好一會兒方反應(yīng)過來,不由的咳了起來,直咳得滿臉通紅,樣子實(shí)在難受。

    曹颙忙起身,近前幫他拍了拍背。

    鄂飛身子一僵,隨后漸漸止住咳,卻是因咳得力氣大些,眼淚都出來了,他盡量相讓自己顯得平靜些,但微微顫抖的雙手還是泄露了他心中的緊張:“你怎么……想起問這些個?令尊早年常到京中,倒也是識得的!”

    曹颙就算心里再有疑慮,也不好直接開口問他是不是認(rèn)識自己的母親,便只是婉轉(zhuǎn)道:“卑職外舅是蘇州李家,不知大人可識得?”

    鄂飛的臉上神情變了幾變,沉寂了許久,最終只是微微闔上雙眼,長嘆了口氣,整個人委坐在那里,竟是從里到外透露著無盡的感傷。

    曹颙瞧他這般光景,也是再問不下去了,不管當(dāng)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瞧鄂飛的神情,就知道定是痛苦的回憶。

    就算是心生好奇,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問這些,曹颙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來,裝作隨意道:“原本聽到大人生病,還擔(dān)心不已,如今看來倒不是大病,真是幸甚!因還有差事,卑職就不多待了,大人好好休息,在下改日再來探望大人!”

    曹颙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聽到鄂飛的應(yīng)答,不禁又開口喚了聲:“大人……”

    鄂飛像從夢境中醒來一般,嗯了一聲,然后緩緩道:“那是二十八年的事了,當(dāng)時我不過是一少年,就同你如今差不多大,在萬歲爺身邊當(dāng)差,正趕上圣駕二次南巡……”

    是個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故事,在康熙身邊當(dāng)差的侍衛(wèi)鄂飛,在隨著圣駕南下,駐留蘇州時,見到了一個美貌溫柔的小姐。這小姐既沒有滿洲姑奶奶的驕橫,也沒有漢人姑娘的怯懦,行事端的是大方有禮。

    鄂飛的父親死在平定三藩之亂中,生母又早亡。因此,康熙對這個宗侄很是另眼相待,頗有栽培之心。

    或許是因自幼缺少父母關(guān)愛的緣故,鄂飛在婚姻大事上格外慎重,曾求得恩典,要選自己心愛的女子為妻。蘇州這位小姐,正可好入了鄂飛的眼。

    鄂飛細(xì)細(xì)打聽了,這位小姐同自己一般自幼失父,而今隨著母親住在堂兄家。因那小姐是大家閨秀,自重身份,鮮少在人前出現(xiàn),鄂飛也不過是無意間見過一面。他雖有“慕艾”之心,卻也做不出私相授受的勾當(dāng),便打了主意,親近她的堂兄。

    那小姐的堂兄年紀(jì)較長,是把這小妹當(dāng)女兒般,如今到了婚齡,也想要為她尋一門合適的親事。知曉了這小國公的心意后,他倒是很是滿意的模樣。畢竟這小國公是正經(jīng)的黃帶子,又是萬歲爺帶在身邊教導(dǎo)的,可見其前程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