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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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聞言一愣,這一路上。除了到蒙陰縣是在酒樓用的酒菜,其他時間都是在驛站打尖。只是而今好好兒的,誰又想起來算計自己? 莊先生繼續(xù)說著:“我問過魏黑了,你們打尖那家酒樓恰是杜雄家產(chǎn),這兩日又走失個馬房小廝!” 曹颙略有一皺眉,問莊先生道:“若是有心算計我,會是哪個?若是為燒鍋莊子的緣故,咱們沂州這七、八戶后來可是賺的錢的?” 莊先生略一思索道:“是算計孚若,還是算計杜雄,現(xiàn)下還看不透!只是以防萬一罷了,這里是沂蒙山下,總要多個小心!” 曹颙點點頭,瞧了瞧自己的腿,對莊先生說道:“尋個齊整的板子,將這兩條腿骨頭固定后,乘車并不礙事。既是先生不放心,咱們就早日回沂州也好!” 莊先生點了點頭,說道:“是這個道理。只是不管如何,杜家這個要先收監(jiān),冤枉不冤枉的再說,總要先把事情平息下去,否則傳了開來,實在有損朝廷顏面!” 曹颙想起那日獐頭鼠目的管事,瞧著他們囂張的模樣,想來主人也不是善良之輩,亦生不出同情之心。他不過是萬幸罷了,若是真倒霉被驚馬摔死了,又找哪個說理去?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喜云進來,俯了下身子,說道:“額駙,先生,魏爺來了!” 這邊宅子很是狹小,與沂州道臺府那邊根本就無法相比,里面間隔并不分明。 初瑜到后,眾人雖是惦記曹颙,卻也不好直接登堂入室。 魏黑大踏步進來,臉上帶著幾分不忿之色。進了屋子,先仔細瞧了瞧曹颙的臉色,見確實無大礙,方放下心來,而后又問了幾句腿傷,隨后才帶著些許怒氣,說道:“公子,先生,實在是氣煞人了!沒想到天下還有這般無恥之徒,等下回見著他,定要他吃老黑一頓飽拳!” 曹颙靠著枕頭,指了指地上的椅子,笑道:“到底什么事兒,值當魏大哥這般生氣?先坐下,歇口氣再說!”說著,喚喜云送茶來。 茶水上來,魏黑一口氣飲盡一盞茶,方說道:“公子,先生,杜家又死了人!” 曹颙與莊先生聽了,只當是縣衙監(jiān)獄的那些杜家家丁,那個叫杜平的管事自縊之事,他們是曉得的。莊先生問道:“可是那個姓陳的管事?” 魏黑搖搖頭,說道:“不是監(jiān)獄里那些,是杜雄的大閨女,就是嫁到沂州的那個!像是被休了,讓趙家攆出來,還沒到蒙陰,便抹了脖子!” 這是哪兒跟哪兒,曹颙聽著糊涂,莊先生問道:“什么時候的事兒,你怎么曉得這個?” 魏黑說道:“方才老黑同縣衙的人一道去安置楊千總帶來的那幾百兵丁,正好任家老大與杜雄的兄弟杜輝也在那邊湊趣,有杜家的人來給杜輝報信,老黑剛好聽個正著!奶奶的,那趙文禾,素日亦人模狗樣,怎么會做事這般不地道!” “被休了?”曹颙雖然未見過杜氏,但是聽初瑜說過,像是個極賢良的年輕婦人,只是這個時候被休,難道是受自己的拖累? 魏黑一口氣說完,方想起自家公子的性子,不是愛殺生的。看向曹颙,果不其然,見他皺著眉毛,臉上已經(jīng)多了陰郁之色,便勸慰道:“公子,這是那姓趙的小子避兇趨吉,怨不到公子頭上!” 曹颙見他滿臉關切,苦笑道:“魏大哥當我是什么人了?我不過是同情這苦命女子罷了,難不成我是圣人,還要將這罪過攬到自己身上不成?好好的,摔了個跟頭,要躺個三、四個月方好,這樣還要當罪人,那實在是沒有道理!” 魏黑放心的點點頭,說道:“公子能想過味兒就好,要不然,倒像是好人要背著過錯,那些壞東西卻心安理得的過日子!” 城西,杜家莊。 見了長女的尸身,聽了長隨轉(zhuǎn)述的趙文禾的話,杜雄的心如墜冰窟,直到此刻,他方曉得自己犯下多大的禍事。 他的眼睛直直的,已是說不出話來,站在院子里,看著妻兒老小,使勁的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幾個老管家見主人失了分寸,招呼著其他人去縣衙請仵作。而后又叫人扶著哭暈的陳氏回內(nèi)宅。 杜雄望著眼前的豪宅,再望望遠處若隱若現(xiàn)的沂蒙山,終是嘆了口氣。 又有人來報,有幾百兵丁入城,看著穿著打扮,是安東衛(wèi)所之人。 杜雄回到書房里,坐在椅子上,終曉得衙門那邊不是看在自己女婿的情分,也不是看在自己的監(jiān)生功名,而是怕抱了一鍋端的心思。想到這里,他便叫人喚了心腹長隨杜平進房內(nèi)。 杜平二十來歲,就是前幾日往沂州送信之人,原是杜家佃戶之子,幼年父母亡故后入了杜家為奴。因是杜雄看著長大的,又老實本分,素日里最為杜雄倚重,雖然沒有認為養(yǎng)子,但是也從來不以尋常奴仆視之。 在杜平進來前,杜雄拿了鑰匙,打開書案下的一個箱子,從里面翻出一個物什,又拿了紙筆,提筆寫了封信,而后將那物什與信都裝了信封,封好。 杜平進來,跪下哽咽著道:“老爺,都是小的不是,若是能警醒些,大小姐也不至于……”說到這里,卻是再也說不下去。 不過半個時辰,杜雄像是老了好幾歲,啞著嗓子,擺了擺手,說道:“啰嗦什么?一個老爺們,哭哭啼啼的,像個什么樣子!快起來,老爺我還有事要托付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