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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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平聞言,抹了把淚起身,問道:“老爺,但請吩咐!小的自幼受杜家恩養(yǎng),上刀山、下油鍋皆在所不辭!”
杜雄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桌子上的信封交給他,吩咐道:“一會兒我叫人支起靈棚,為貞兒舉喪,你趁亂帶杰兒混出去,避開莊外衙門的眼線,往山里去!”
杜雄所說的杰兒,便是他的嫡子杜杰,今年七歲,才啟蒙不久。
杜平聞言大驚,急忙問道:“老爺,若是到了這個(gè)地步,也該是老爺先想法子避出去啊!”
杜雄搖搖頭,說道:“哪里有那么便宜的好事?若是我往山里去,你當(dāng)他們不敢進(jìn)山嗎?”說到這里,頓了頓道:“你進(jìn)山,過了羊角盤,往南北山走,過了清水澗,就會有人問話,你只說是杜家大爺派來給八甲老大請安的!等見到人后,再將這封信交上?!?/br>
杜平曉得是大事,仔細(xì)的記在心上,仍是不死心,還勸杜雄離開。
杜雄擺擺手叫他先下去準(zhǔn)備,自己尋陳氏去了。
陳氏躺在炕上,雖然醒過來,眼神卻木木的,只是不停的流淚。杜雄次女杜賢兒在床前照顧母親,還有兩個(gè)大丫鬟在給陳氏投帕子擦臉。
見杜雄進(jìn)來,杜賢兒與那兩個(gè)丫鬟都起身,給他見禮。杜雄見到杜賢兒,一愣神,想起與她容貌八分相似的長女,心里亦是抽痛不已。強(qiáng)忍了,揮了揮手,打發(fā)女兒帶著丫鬟下去,并讓女兒稍后帶兒子過來。
屋子里只剩下夫妻兩個(gè),杜雄走到梳妝臺前,將幾個(gè)首飾盒都打開了,問妻子道:“你那幾樣值錢的體己物什呢?可都在這里?”
陳氏雖不曉得丈夫用意,但還是掙扎著從炕上爬起來,在炕柜下邊的抽屜里拿了鑰匙,而后將炕尾的箱子開了,取出了尺長的梨花木匣子,交給丈夫。
杜雄接過,將匣子打開,從袖子掏出個(gè)帕子,將里面的幾樣值錢的頭面首飾胡亂倒在上面,系成一個(gè)拳頭大的小包。
陳氏原當(dāng)丈夫要給女兒陪葬或是往衙門打點(diǎn),見了他這般,很是意外,不解的說道:“老爺,這是?”
杜雄掂了掂那包首飾,甚輕,沒什么分量,略覺心安。聽了妻子的話,回道:“杰兒不能留了,我打發(fā)杜平帶他出去避避!總要……總要給杜家留條血脈方好……”
陳氏聽了,身子一軟,扶了炕沿,方好些,用帕子緊緊的捂住嘴巴,卻是駭?shù)玫蓤A了眼睛。
縱然是婦道人家,但是剛剛在長女尸身前亦是聽了那番話的,心底原本還有些埋怨,若是丈夫不貪心謀奪大伯的遺產(chǎn),也不會惹下禍?zhǔn)?,連累女兒跟著喪命。
現(xiàn)下,她才明白過來,不止是長女,怕是全家人都要跟著送命。
這時(shí),就聽廊下杜賢兒的聲音道:“爹爹,娘親,女兒帶弟弟過來了!”
陳氏聞言身子一顫,也不曉得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子撲到杜雄身前跪倒,壓低著音量,哭著說道:“老爺,求您了,讓賢兒也伴著杰兒出去吧!杰兒還小,杜平再好,亦不是杜家血親,哪里能放心!咱們又不能在跟前,讓賢兒伴著弟弟出去吧!”
杜雄曉得妻子的用意,哪里是不放心兒子沒人照顧,無非是想要給女兒留下一條生路罷了。他心下一軟,本要開口答應(yīng),但是隨后想到就算是秦老大夠義氣,但那里畢竟是土匪窩,好好的女兒送過去,哪里還有好的?到時(shí)候,說不得連累兒子都斷送了生路。
想到這里,他板著臉低聲呵斥道:“糊涂!你當(dāng)是兒戲嗎?如今外頭有衙門的人盯著,若是那么好出去,自然全家人都出去了,還用得著這般?為了疼女兒,你就不要兒子的性命了?”
陳氏聽著話中再無半點(diǎn)轉(zhuǎn)圜余地,悲從中來,哪里還忍得???癱在地上,放聲悲哭。
杜賢兒牽著弟弟的手,還在廊下候著,半響不見爹娘叫進(jìn),還在心里納罕,就聽到娘親放聲大哭,姐弟兩個(gè)唬了一跳,也顧不得父母叫進(jìn)的規(guī)矩,急忙忙的沖了進(jìn)去。
見娘親趴在地上,杜賢兒還只是疑惑的望向杜雄;杜杰年紀(jì)小,已經(jīng)嘴巴一咧,跟著娘親一道哭起來。
雖然曹颙嘴上說得硬氣,但是心里終究有些不舒坦,對杜雄本人的怨憤也輕了少許,最后還是與莊先生商議,明日再派人將杜雄入獄審查。反正杜家莊外,都守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安東衛(wèi)的兵丁也安排好了,不怕他們會跑了去。
還是那句話,人死為大,留出一日,給杜家舉喪也好。
再說,根據(jù)莊先生與曹颙兩人的分析,這杜雄不過是個(gè)貪財(cái)?shù)泥l(xiāng)紳,怕也是其中受累之人。
不過,就算不是主謀,杜雄亦不算是無辜之人。瞧著他家下人的囂張氣焰,也是驕橫慣了的,若是那日路上遇到的不是曹颙他們,而是尋常百姓,怕是難免有所傷亡。
因得了消息后著急到蒙陰來,初瑜只帶了喜云、喜彩兩個(gè)過來侍候。
曹颙在飲食上向來有些挑剔,初瑜便留了喜云在屋里侍候,自己帶著喜彩往廚房去。她尋思著,丈夫才醒來,吃些粥食才好。不過,這邊廚房這兩日供應(yīng)的,不過是尋常粳米,丈夫平日都是不吃的。
因縣令梁順正官品低,收入少,這邊衙門又鮮有油水。雖然有些本地鄉(xiāng)紳給過些供奉,都給京城候缺的兒子送去了,這邊并不富裕。
廚房里,只有一個(gè)廚娘,往日里衙門這幾口人還應(yīng)付得開。自從曹颙住進(jìn)來,哪里還忙得開?偏生里面那位身份貴重,這個(gè)時(shí)候又不敢隨意打外頭請人來。實(shí)在沒法子,便只有縣令太太帶著個(gè)丫頭在這邊跟著忙活。
杜雄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桌子上的信封交給他,吩咐道:“一會兒我叫人支起靈棚,為貞兒舉喪,你趁亂帶杰兒混出去,避開莊外衙門的眼線,往山里去!”
杜雄所說的杰兒,便是他的嫡子杜杰,今年七歲,才啟蒙不久。
杜平聞言大驚,急忙問道:“老爺,若是到了這個(gè)地步,也該是老爺先想法子避出去啊!”
杜雄搖搖頭,說道:“哪里有那么便宜的好事?若是我往山里去,你當(dāng)他們不敢進(jìn)山嗎?”說到這里,頓了頓道:“你進(jìn)山,過了羊角盤,往南北山走,過了清水澗,就會有人問話,你只說是杜家大爺派來給八甲老大請安的!等見到人后,再將這封信交上?!?/br>
杜平曉得是大事,仔細(xì)的記在心上,仍是不死心,還勸杜雄離開。
杜雄擺擺手叫他先下去準(zhǔn)備,自己尋陳氏去了。
陳氏躺在炕上,雖然醒過來,眼神卻木木的,只是不停的流淚。杜雄次女杜賢兒在床前照顧母親,還有兩個(gè)大丫鬟在給陳氏投帕子擦臉。
見杜雄進(jìn)來,杜賢兒與那兩個(gè)丫鬟都起身,給他見禮。杜雄見到杜賢兒,一愣神,想起與她容貌八分相似的長女,心里亦是抽痛不已。強(qiáng)忍了,揮了揮手,打發(fā)女兒帶著丫鬟下去,并讓女兒稍后帶兒子過來。
屋子里只剩下夫妻兩個(gè),杜雄走到梳妝臺前,將幾個(gè)首飾盒都打開了,問妻子道:“你那幾樣值錢的體己物什呢?可都在這里?”
陳氏雖不曉得丈夫用意,但還是掙扎著從炕上爬起來,在炕柜下邊的抽屜里拿了鑰匙,而后將炕尾的箱子開了,取出了尺長的梨花木匣子,交給丈夫。
杜雄接過,將匣子打開,從袖子掏出個(gè)帕子,將里面的幾樣值錢的頭面首飾胡亂倒在上面,系成一個(gè)拳頭大的小包。
陳氏原當(dāng)丈夫要給女兒陪葬或是往衙門打點(diǎn),見了他這般,很是意外,不解的說道:“老爺,這是?”
杜雄掂了掂那包首飾,甚輕,沒什么分量,略覺心安。聽了妻子的話,回道:“杰兒不能留了,我打發(fā)杜平帶他出去避避!總要……總要給杜家留條血脈方好……”
陳氏聽了,身子一軟,扶了炕沿,方好些,用帕子緊緊的捂住嘴巴,卻是駭?shù)玫蓤A了眼睛。
縱然是婦道人家,但是剛剛在長女尸身前亦是聽了那番話的,心底原本還有些埋怨,若是丈夫不貪心謀奪大伯的遺產(chǎn),也不會惹下禍?zhǔn)?,連累女兒跟著喪命。
現(xiàn)下,她才明白過來,不止是長女,怕是全家人都要跟著送命。
這時(shí),就聽廊下杜賢兒的聲音道:“爹爹,娘親,女兒帶弟弟過來了!”
陳氏聞言身子一顫,也不曉得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子撲到杜雄身前跪倒,壓低著音量,哭著說道:“老爺,求您了,讓賢兒也伴著杰兒出去吧!杰兒還小,杜平再好,亦不是杜家血親,哪里能放心!咱們又不能在跟前,讓賢兒伴著弟弟出去吧!”
杜雄曉得妻子的用意,哪里是不放心兒子沒人照顧,無非是想要給女兒留下一條生路罷了。他心下一軟,本要開口答應(yīng),但是隨后想到就算是秦老大夠義氣,但那里畢竟是土匪窩,好好的女兒送過去,哪里還有好的?到時(shí)候,說不得連累兒子都斷送了生路。
想到這里,他板著臉低聲呵斥道:“糊涂!你當(dāng)是兒戲嗎?如今外頭有衙門的人盯著,若是那么好出去,自然全家人都出去了,還用得著這般?為了疼女兒,你就不要兒子的性命了?”
陳氏聽著話中再無半點(diǎn)轉(zhuǎn)圜余地,悲從中來,哪里還忍得???癱在地上,放聲悲哭。
杜賢兒牽著弟弟的手,還在廊下候著,半響不見爹娘叫進(jìn),還在心里納罕,就聽到娘親放聲大哭,姐弟兩個(gè)唬了一跳,也顧不得父母叫進(jìn)的規(guī)矩,急忙忙的沖了進(jìn)去。
見娘親趴在地上,杜賢兒還只是疑惑的望向杜雄;杜杰年紀(jì)小,已經(jīng)嘴巴一咧,跟著娘親一道哭起來。
雖然曹颙嘴上說得硬氣,但是心里終究有些不舒坦,對杜雄本人的怨憤也輕了少許,最后還是與莊先生商議,明日再派人將杜雄入獄審查。反正杜家莊外,都守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安東衛(wèi)的兵丁也安排好了,不怕他們會跑了去。
還是那句話,人死為大,留出一日,給杜家舉喪也好。
再說,根據(jù)莊先生與曹颙兩人的分析,這杜雄不過是個(gè)貪財(cái)?shù)泥l(xiāng)紳,怕也是其中受累之人。
不過,就算不是主謀,杜雄亦不算是無辜之人。瞧著他家下人的囂張氣焰,也是驕橫慣了的,若是那日路上遇到的不是曹颙他們,而是尋常百姓,怕是難免有所傷亡。
因得了消息后著急到蒙陰來,初瑜只帶了喜云、喜彩兩個(gè)過來侍候。
曹颙在飲食上向來有些挑剔,初瑜便留了喜云在屋里侍候,自己帶著喜彩往廚房去。她尋思著,丈夫才醒來,吃些粥食才好。不過,這邊廚房這兩日供應(yīng)的,不過是尋常粳米,丈夫平日都是不吃的。
因縣令梁順正官品低,收入少,這邊衙門又鮮有油水。雖然有些本地鄉(xiāng)紳給過些供奉,都給京城候缺的兒子送去了,這邊并不富裕。
廚房里,只有一個(gè)廚娘,往日里衙門這幾口人還應(yīng)付得開。自從曹颙住進(jìn)來,哪里還忙得開?偏生里面那位身份貴重,這個(gè)時(shí)候又不敢隨意打外頭請人來。實(shí)在沒法子,便只有縣令太太帶著個(gè)丫頭在這邊跟著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