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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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云方出去,便瞧見紫晶帶著個小丫鬟過來,忙回頭道:“格格,紫晶姑娘來了!” 她早先也是跟著珠兒、翠兒等人喚紫晶“jiejie”的,后來曹寅與李氏進(jìn)京,府里規(guī)矩也不似往日那般寬泛。 紫晶雖是大丫頭,但是因侍候過沒了的老太君,初瑜與曹頤等人都叫“jiejie”。她們這些丫鬟,不能與主子們同例,便又依照規(guī)矩改口叫“紫晶姑娘”。 紫晶笑道:“這是要往哪兒去?” 喜云往屋子撇撇嘴,低笑道:“還不是格格,見額駙這會子還沒回來,怕在衙門里差使絆住,餓了肚子,讓我往廚房去盯著人準(zhǔn)備吃食的。” 初瑜聽說紫晶來了,起身迎了出來。 喜云笑著先去了,紫晶進(jìn)了屋子里,對初瑜道:“奶奶,月初雖然傳裁縫到府里制了冬衣,但是大爺與奶奶的卻是沒制。如今這眼看入冬了,剛好府里進(jìn)了幾塊好皮子,趁著今兒天好,打發(fā)人過來給大爺與奶奶量身量吧?就是二太太與幾位爺,也要制得大毛衣裳了!只是二太太他們孝期沒過,這毛色這塊挑剔,怕還要使人往外頭尋些?!?/br> 初瑜點(diǎn)點(diǎn)頭道:“紫晶jiejie說得是呢,去年大爺在孝期,便沒有裁冬衣,今年卻要多添些才是?!闭f到這里,也想了想前幾日外頭送來的那些皮貨,道:“就算是帶顏色,挑幾塊好的料子,先給二太太那邊留著。我同大爺?shù)钠っ律讯?,倒也不差這幾件,倒是前院先生,年歲大了,耐不得寒,也選大毛的,給先生裁兩件。還有jiejie這塊,這幾年也沒怎么添大毛衣裳,今年卻不能再省了!” 紫晶笑道:“謝過奶奶惦記,只是奴婢又不出去,穿不上這些厚衣裳,擱著也是白瞎呢!” 兩人又說了幾句家事,初瑜想起這兩日便要到的恒生來,笑著對紫晶說了。 紫晶聽到大爺出差一次,竟帶回來個小少爺回來,很是意外。因她這些年潛心向佛,最是心慈,聽到這恒生父母雙亡,這般可憐,不免也感慨一番。 初瑜怕紫晶太冷清,對紫晶道:“我自是喜歡孩子的,只是如今雖然二太太來了,但是五兒還是在我這院子的功夫多。這又添了個恒生,將來卻是有得忙了,還要jiejie多幫幫初瑜才好。” 紫晶笑著應(yīng)道:“奶奶這話說得客氣,侍候奶奶,照看小少爺本是奴婢應(yīng)當(dāng)?shù)??!箅y不死、必有后?!?,這話說得半分不假。這恒生少爺雖然沒了親生爹娘,但是遇到了大爺與奶奶,又是到了咱們這樣的人家,也是他這輩子的造化?!?/br> 第0333章 所思 喜云還沒打廚房回來,曹颙這邊便回府,卻沒有回梧桐苑。同行的,還有韓江氏。雖說她曉得這般跟上門來,顯得冒昧,但是眼下遇到這般意外,也不是講禮數(shù)的時候。 文繡的骨灰,放在曹家祠堂旁的小佛堂里。曹颙請韓江氏在前廳坐了,自己親自往小佛堂,捧了文繡的骨灰回來。 壬申年,屬猴,比曹颙大兩歲。那個女子去的那時,十八虛歲,正是青春妙齡。 曹颙來這世界十余年,成年后接觸的第一個外姓女子,便是這苦命的文繡。若是她沒有被殺死,他會帶她回京,會幫她尋找親人。 這世上女子千萬,文繡雖不是其中最可憐的,卻是曹颙所遇到的最令人嘆惋之人。兩人亦算是患難之交,雖然往來不多,前后不過見過數(shù)面,但是卻在曹颙心中印象頗深。 完成文繡的遺愿,找到她的親人,使她葉落歸根;尋到那黑衣人的真實(shí)面目,為文繡報(bào)仇,也為自己解決隱患。這兩件事,曹颙始終記得心里。 只是這幾年沒有什么線索,他又被各種瑣事纏身,竟然至今還沒有個結(jié)果。 這個如花朵般凋零的女子,是死在他的面前,死在他的懷里。曹颙捧著骨灰的手,微微有些發(fā)抖,走到韓江氏面前,一時說不出話來。 韓江氏臉上慘白,看著那裝骨灰的瓷壇。雖然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轉(zhuǎn)。她卻仍是強(qiáng)忍了,納了個萬福道:“小婦人……小婦人謝過曹大爺幫家姐料理后事?!闭f完,才雙手接了瓷壇在手,低著頭道:“今日小婦人不便,這先回去,改日再來給曹大爺請安?!?/br> 曹颙曉得她難過,雖然知道多說無益。勸道:“還請夫人節(jié)哀,令姐泉下有知,亦不愿夫人傷心?!?/br> 韓江氏低著頭,輕聲道:“乳母提過,家姐在家時最是疼我,常把我放在腿上,哄我睡覺……這些年來,雖是曉得渺茫,我卻仍存了一絲期盼。只望天可憐見,使得我們姊妹能重逢,彼此相依。沒想到,竟成奢想……”說到這里,她側(cè)過頭,將止不住涌出來的眼淚擦拭了,同曹颙別過。 曹颙雖是沒有隱瞞文繡的死訊,但是也沒有盡說她暴斃的真相。因韓江氏是文繡的親meimei,又是無父無母孤孤單單的一個人。曹颙不愿意她背負(fù)這些,便只說文繡是病故。因他正好隨扈在草原,見她會說漢話,所以認(rèn)識。 韓江氏并沒有懷疑曹颙的說辭,畢竟在她眼中,曹颙這種身份之人,也沒有欺騙她的理由。即便如此,聽說jiejie七歲便被賣到蒙古為奴,她的心中亦是難過萬分。 待出了曹府,上了馬車,韓江氏再也忍不住,抱著那冰冷冷的瓷壇子,淚流滿面。這就是她聽乳母提過數(shù)次,做夢也夢過無數(shù)次的jiejie。她只覺得身上發(fā)寒,不曉得是哭自己苦命的jiejie,還是哭自己個兒再也沒有個念想兒,徹底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