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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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對“分家”存了畏懼之心的,不僅僅是曹碩,還有曹項。 他是二房庶子,處境尤為尷尬。 沒分家的話,上面還有大伯、堂兄教導;分家的話,想著嫡母平素的嘴臉,他就有些個無助。 雖說入國子監(jiān)讀書,但是他卻沒有資格參加今春的進士科。要待三年后,或者參加鄉(xiāng)試靠舉人,或者是直接結業(yè),參加進士科才行。 其間,還有好幾年的功夫。 他只盼著能出人頭的,讓生母的處境好些,也讓綠菊不白等他一場。 沒有了大伯與堂兄的照拂,他這幾年能熬出頭么? 與曹碩的畏懼、曹項的不安不同,曹頫的心里只有傷心。 他從沒想過“分家”二字,雖說不是大伯、伯娘的親兒子,但是也將兩位當父母般敬愛、依戀的。他心中也隱隱的有好強之心,努力的做學問,想要得到伯父的贊賞。 以往的日子,多么無憂無慮;往后,卻是要成兩家人了,他如何能不傷心難過? 這“分家”的事兒出來,他已經(jīng)偷偷哭了兩次鼻子,實是難過得不行。 為了不“分家”,他在母親與兄長面前央求了好幾日,卻都沒有收效。 想著往后自己出入這邊府就算“客”了,再也不方便每日來給大伯、伯娘請安,曹頫就覺得心口堵得慌,鼻子發(fā)酸…… 兩房當家人與男丁都以到齊,曹寅環(huán)視了下眾人,道:“子孫繁衍,另戶別居,這不算什么大事兒,家家戶戶都有的,就算不在一起過了,也是至親骨rou,這是毋庸置疑。” 說到這里,他對曹頌他們幾個道:“按照時下規(guī)矩,當年你們祖母去世后,兩房就當分家的。只是我只有你們父親一個兄弟,兩房人口,就拖延至今。如今,頌兒,碩兒你們都娶了媳婦,到了開枝散葉的時候。這人口多了,也沒必要非拘在一起?!?/br> 曹頌等人已經(jīng)起身,垂手聽了。 待曹寅說完,曹頌點頭道:“大伯說得在理,侄子們都省得。侄兒既提起分家,將其中都仔細想過了。大伯待我們兄弟的照顧,侄兒們片刻不敢相忘。只是大伯到底上了歲數(shù),侄兒們又漸大了。萬沒有做侄子的,要大伯cao心一輩子的道理。侄兒們有親伯,天佑、恒生也當有親祖父。往后,待侄兒們出息了,定當好生孝順大伯與伯娘?!?/br> 想必這番話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說得很是懇切。 聽到其中那句“侄兒們有親伯,天佑、恒生也當有親祖父”,曹寅不覺的有些動容。 卻不是為了兩個孫子,而是想到兒子身上。 回想這些年,同兒子相處的功夫少不說,平日里同兒子也不算親近。說起來,還不若待二房幾個侄子親切。 思及此處,曹寅實是汗顏。 他看了一眼妻兒,心里生出幾許愧疚之心,對于“分家”的感傷也就淡了幾分。 他點了點頭,沖曹頌他們兄弟擺擺手,道:“別站了,坐下說話吧!” 曹頌等人應聲坐了,曹寅將手邊的幾本賬冊拿起,示意曹頌接了,念給兆佳氏聽。 前面的房契地契還好說,后頭的各種字畫擺設什么的好幾冊,哪里還一一念及? 曹頌便多是將開頭結尾念了,什么字畫若干軸,家具若干套,金玉器皿若干件什么的。 兆佳氏支起耳朵聽著,生怕漏下什么。 待曉得連帶她現(xiàn)下住著的東府,公中還有四處房產(chǎn),兆佳氏的心里添了幾分歡喜。 她早先沒經(jīng)手過公中總賬目,所以不曉得蘇州與杭州還有房產(chǎn)的事兒。至于海淀那邊的園子,她原以為指定要落在曹颙名下的,沒想到卻是歸到公中了。 那些個古董字畫、金銀器皿什么的,兆佳氏都沒怎么留心。 早年她聽丈夫提過一道,祖上留下的物什,十之八九都變賣了還虧空了,剩下的能值幾個銀錢? 她最關心的,就是太湖的珠場。 雖說對于賣房子還虧空啊,還是往廣州販賣珠子,她都不知曉,但是她卻是只曉得一樣,那就是珠子值錢。 原本她還擔心大房會尋個什么由頭,將珠場給劃到公產(chǎn)之外,不參加分家,聽到也位列名冊,心里越發(fā)歡喜。 “珠場一座,地契、房契,總作價兩萬四千兩”,兆佳氏心里默默念叨著。 曹頌念完賬冊,看了眼母親,雙手捧著,又送回曹寅身邊的案上。 曹寅看看兆佳氏,問道:“弟妹,公中所能分的財產(chǎn)都在此處,還是按照時下的老規(guī)矩,除了這座祖宅外,其他都平分。古董字畫等,都平分外抓鬮。南邊的兩處房產(chǎn)亦是。東府的宅子,直接歸到二房,不分,算是補了祖宅這半拉。海淀的園子,是淳王府那邊幫著修建的,有王爺福晉們顧念女兒的意思在里頭……你看這樣,那邊的園子作價,讓颙兒他們出個小莊子換下,園子不分……公中還有田莊三處,兩處留作祭田,不分,一處地契收在弟妹手中,若是不分的話,可以抵海淀的園子……” 有娘家哥哥在,兆佳氏也并不擔心在分家上吃小虧。她一邊聽曹寅說話,一邊點頭,不是說“嗯,就按大伯說的辦”,就是道“大伯的這個分法妥當”。 她的心里,關注的就似乎那珠場,畢竟那才是能出錢的產(chǎn)業(yè)。 珠場卻是放在最后的,曹寅的意思,因遠在太湖,二房又沒有經(jīng)營人手,所以珠場不分,只對半作價,也是由長房這邊出個小莊子給二房,算是補這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