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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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颙卻是想起幾百年后,那個拍了續(xù)集一,再拍續(xù)集二三的《康熙私訪記》,對照著眼前,只覺得分外可笑。 他的目光,落到都察院的幾位御史身上。 曹家門口的“血案”,已經(jīng)過去兩日。兩日的時(shí)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已經(jīng)能夠使得京城茶館里多了個談資,也使得曹寅父子能將事情查個大概。 接下來,就看都察院??滴趸实鄢燥柫藫蔚?,還想要借機(jī)“敲打”曹家么? 曹颙心中冷笑,真是可笑。自己可不是做“忠臣”的材料,之所以居其位、行其事,不過是按照這個社會準(zhǔn)則,立身存世。 總算康熙沒有老糊涂,都察院也沒生出什么事。要不然曹颙這個科道言官,少不得也要吃吃彈劾。 曹颙的目光從都察院幾位御史身上,移到宗親一側(cè),最后定格在貝勒弘皙身上。 這兩日弘皙貝勒風(fēng)頭正勁,聽說昨兒康熙接見朝鮮陪臣鄭載侖時(shí),就是由弘皙作陪。 滿清入關(guān)不滿百年,已經(jīng)是漢化得非常嚴(yán)重。從皇家到王府、貝勒府,到尋常的百姓家,都奉行著嫡長子繼承制。 就算有律法,在分家時(shí)實(shí)行“諸子均分”,但是實(shí)際上嫡子庶子的待遇天差的別。 朝鮮李朝又是儒生治國,在他們眼里,即便皇太子被廢,弘皙這位皇長孫也比其他庶出皇子更有繼承權(quán)。 朝廷里有些老儒,也是如此看待。加上康熙在太子被廢后,對這個皇長孫仍是親熱有加,留在宮里阿哥所,越發(fā)坐實(shí)這種傳言。 卻是不曉得這位弘皙小爺,與曹家有多大的恩怨,在這個時(shí)候,用不入流的手段來算計(jì)曹家。 曹颙想起多年前納蘭承平算計(jì)自己之事,看來這個弘皙貝勒不能登上儲位,也不是沒有緣由的。連自認(rèn)為被曹颙折損顏面的十四阿哥都能放下眼前恩怨,裝出笑臉來拉攏曹家,他為何還在奪嫡的關(guān)鍵時(shí)刻,平白結(jié)仇,總覺得這其中,似乎有什么說不清楚。 大朝會畢,曹颙隨著文武官員出來。 在園子門口,正好遇到十六阿哥。十六阿哥也要回城,兩人就一道同行。 “到底是怎么回事?為富不仁什么的,爺可不信。說不知道你最是婦人之仁,姨母與和瑞又是常做善事?!贝x開園子,左右無人,十六阿哥開口問道。 “誰知道呢,恐怕是人善被人欺?!辈茱J望了眼沿途景致,自嘲的回道。 見曹颙如此,十六阿哥壓低了音量道:“孚若放心,皇阿瑪心里有數(shù)。昨兒有御史上折子,被皇阿瑪留中了?!?/br> 原來還真有小貓小狗伸爪子,曹颙看了十六阿哥一眼。 如很多年前初見時(shí)一樣,十六阿哥的眼睛烏黑烏黑的,里面難以掩飾的關(guān)切。 曹颙心中一暖,這些年這來,大家似乎都變了,但是總有沒有變的東西。 “萬壽節(jié)的差事都安排妥當(dāng)了?”曹颙笑著問道。 “嗯,今年又不是整壽,加上西北戰(zhàn)事,不過是走個過場?!笔⒏缁氐溃骸暗故抢弦聊沁?,同九哥折騰得熱鬧,不過數(shù)日功夫,銀子跟流水似的。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京城的銀價(jià)就要貴了?!?/br> 九阿哥的金店啊,曹颙想到四阿哥那張冰山臉。就算沒有八阿哥,四阿哥眼中,這九阿哥肯定也是要收拾的。 買官賣爵,朝廷蠹蟲。 至于這政令是誰下的,皇家與朝廷的顏面,總要收拾得好看,還不就是那回事。 想到此處,曹颙對康熙與四阿哥的畏懼之心,減了許多……他的心里,突然想起一句話,“一切反對派,都是紙老虎”…… 阿哥所,弘皙貝勒住處。 嫡夫人博爾濟(jì)吉特氏塔娜坐在主位之上,聽著太醫(yī)回話。內(nèi)宅女眷之中,有位即將臨盆,有位才有了身孕。 太醫(yī)今日過來,就是為二位把脈。 身為愛新覺羅家子孫,繁衍子嗣是弘皙的責(zé)任。從科爾沁嫁到宮廷的塔娜,也越發(fā)越有“賢妻”的做派。 前些年,對于每次選秀后,分過來的新人,她心中還有妒意,熬了這些年下來,已經(jīng)能坦然處之。 在她嫁過來之前,弘皙身邊就有側(cè)室侍妾,但是直到她三年無所出,才有人誕下丈夫的長子。 這個草原上長大的女孩兒,原本是有些嬌縱,卻不是不通世事的傻瓜。單憑這一點(diǎn),她對她那個丈夫表哥,就存了感激。 加上二阿哥“二廢”,這邊的處境也尷尬,塔娜不愿丈夫?yàn)閮?nèi)宅之事分心,越發(fā)越有“賢妻”做派。 雖說上面有婆母,但是同公公一道囚禁在咸安宮,不用她朝夕侍奉;后宮其他嬪妃,也鮮少同這邊往來;往來的,只有尚未分府的幾位皇子福晉。 如今一來,塔娜的日子,倒是要多悠閑,有多悠閑。 打發(fā)太醫(yī)下去后,她走到門前,看著院子里的幾盆芭蕉與夾竹桃。宮里防火防盜,阿哥所是沒有大樹。 已經(jīng)是三月,草原上冰雪消融,也該有些春意。 想到這個,她臉上的神情柔和許多,露出幾分寂寞。雖說曉得一入宮門深四海,但是對于那令人魂?duì)繅粝档牟菰乃寄?,已?jīng)深深的印在她的骨子里。 她真想自己是草原上的鴻雁,自由翱翔,而不是在這紅墻里,慢慢枯萎。 弘皙踏進(jìn)院子時(shí),正好看到此景。從被人奉承的皇長孫、未來的太子爺,到罪人之子,這巨大的落差,使得這個原本性子招搖的年輕人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