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涉及皇家秘辛，他們兩個平素往來也平平，并不是能夠交心的關(guān)系。

    “十六弟來了，這邊待客，怠慢十六弟了?！笔⒏绲χf道：“太后出殯的日子定下了么？出喪瑣事繁多，也夠你忙的?！?/br>
    “定了，三月二十三出殯。”十六阿哥低聲回道。

    十六阿哥的性子想來爽快，眼下只覺得胸口堵得慌。若是十二阿哥有怪罪之意，他心中還能為自己辯解一句，畢竟他也是無辜受累；現(xiàn)下十二阿哥沒有半句埋怨，他心中愧疚之意越深。

    卻是辯無可辯，總不能說請你體諒，因為弟弟顧慮多，倒霉不得，就得哥哥倒霉。

    就算事情重來一次，他依舊如是選擇。

    十二阿哥沒有看十六阿哥，而是伸手摸了摸頭頂，道：“也是熬人，總算沒多少日子了?！?/br>
    聽十二阿哥這般說，十六阿哥心中大奇。

    以十二阿哥向來膽小慎微的模樣，難得有這般抱怨的時候。

    十二阿哥望向窗外，喃喃道：“早點暖和吧……”

    曹項與曹頫兩個是二月十七出考場的，兄弟兩個回家沐浴更衣后，到西府來見大伯。

    曹寅問了問他們應(yīng)考的情形，曹項與曹頫兩個都帶了幾分忐忑，都不敢夸口說自己個兒的文章好。

    會試是天下舉子齊聚京城，不少已經(jīng)是地方名士。想要從中脫穎而出，談何容易？

    不僅他們兄弟兩個沒底，就是曹颙這邊，也沒指望他們一次就考上。這會試，三年一考，每次考生數(shù)千，只取百十來名。雖不能說是千軍萬馬走獨木橋，但是競爭甚為慘烈。

    曹寅當(dāng)著兩個侄兒沒說什么，但是對著曹颙卻夸了兩句曹項的文章做得好。今年的會試考題，兩道之與民生相關(guān)。曹項做了一年地方官，對于民生之事，自然比拘在書房中苦讀的儒生多，做出的文章不能說花團(tuán)錦簇，也是言之有物。

    看著父親提及科舉說兩眼放光的模樣，曹颙不禁冥想。若是當(dāng)年父親走科舉仕途，沒有去經(jīng)營江南，那現(xiàn)下也是門生滿天下。

    東府那邊，兆佳氏本沒指望兩個兒子考上。

    在曹頫面前，兆佳氏少不得寬慰幾句，讓他看看哥哥們的風(fēng)光，不要想著捧著書本。八旗子弟，除了沒有親戚提挈，或者是家道中落的，有幾個指望科舉混飯的。能考上舉人，已經(jīng)是了不得的功名。

    曹項那邊，她就沒有好臉色。

    本來就是，要是曹項在外頭當(dāng)官，不用花銷府中月例，也能少十幾個人的開銷，省下嚼用。如今好好的官不當(dāng)了，又回來考試，花家里的銀錢，怎么不使得兆佳氏rou疼。

    加上將軍府那邊的親事，今年也要辦了，這又是幾千兩銀子，想想兆佳氏都覺得rou疼。偏生曹項的婚娶銀子，是老太君生前留下的。就算她想要借口家中艱難，少花些，以長子那脾氣，也不會許的。

    曹項在外頭應(yīng)付了一年長官，也不再是大宅門里那個郁郁寡歡的庶子，眼界寬了不少。聽到兆佳氏這些酸話的時候，他也躬身聽了，放在心上的少。

    這般忍讓，也是因為感念長兄的仁愛，不愿家中多生事端。

    左右他都十八，并不是童子，也不是兆佳氏想要打罵就能打罵的。

    兆佳氏見庶子越發(fā)“木訥”，覺得無趣，嘮叨了幾次，見他沒什么反應(yīng)，就懶得口水。她心中也是糾結(jié)，到底是個將軍府的宗室格格高貴，還是小兒媳婦這個內(nèi)務(wù)府大總管的孫女體面。

    素芯行事是規(guī)矩，長得也好，但是年歲大了；那個春華格格，今年才十四，正是嬌嫩的年紀(jì)。

    原本結(jié)親的時候，她是歡喜的；現(xiàn)下就庶子與小兒子一起應(yīng)試，她心中不免有了私心。要是庶子落第還好，也不惹眼；要是庶子中了，再迎娶宗室格格，來個“雙喜臨門”，那她才要慪死。

    這樣想著，倒成了她的心病。

    她也使人請了座觀音，早晚點上幾柱香，請菩薩保佑小兒子能高中。若是小兒子名落孫山的話，也求庶子落第。省的一個中了，一個不中，引得小兒子傷心。

    因她是不信小兒子能考中的，所以求來求去，只求庶子落第。

    這種可笑的事兒，只有兆佳氏能做出來。她卻是不想想，庶子也是子，庶子有了功名，也能給她賺個誥命……

    轉(zhuǎn)眼，到了三月初五，清明節(jié)。

    圣駕在二月末已經(jīng)回宮，今日免朝，率領(lǐng)王公百官到皇太后梓宮前祭酒。年后，除了幾位大學(xué)士與六部尚書，宗室諸王還是頭一次見到圣駕。

    有不少人留心，偷偷的瞄著康熙那邊，想要看看是不是如傳說中的那般孱弱。但是因康熙在太后梓宮前哀痛不已，引得皇子們圍了一圈，跪勸許久，使得其他人無法近前。站得近的，只是看著皇上低頭痛哭；站的遠(yuǎn)的，只能看到那身素袍子。

    因是清明，京城不少人家都去掃墓。

    曹家祖墳不在京城，曹寅帶著妞妞，提前一日出城，到房山給莊席掃墓。曹颙則是清明這日，在宮里祭拜完畢，快馬趕往房山。

    原本看著春光晴好，初瑜與想同婆婆一道跟著曹颙出城的。但是女眷出行的話，這需要預(yù)備的事兒就多了，怕清明這天趕不回來。

    次日就是貢院放榜之日，雖說會試過后，還有殿試，但是殿試是分名次的。只要會試取中，定是位列三甲，只是名次高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