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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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寅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多說,背著手進(jìn)了大門。 曹颙還要到衙門,就回梧桐苑換了補(bǔ)服,往衙門去。 到了衙門,剛好送來新一期的邸報,曹颙打開看了。上面提了一句,甘肅知府安插民人之事。這是河南府參加民亂的那些百姓,除了匪首斬立決外,匪屬入官,從眾千余戶,都安插到西北苦寒之地。 明明是“官逼民反”,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曹颙還以為遇到這般皇家忌諱大事,涉及的知府、巡撫定然要為皇家背黑鍋,難逃一死。沒想到原任河南巡撫李錫與河南府知府李廷臣,一個擬為斬立決,一個擬為絞立決的,全部都免死,發(fā)往甘肅軍前效力。 因?yàn)樵诤幽细催^涉案案宗,曹颙記得清楚。一個小小縣令,就能借口火耗、雜稅等貪污六、七萬兩銀子。七品知縣的年俸四十五兩,這是一百幾十年的俸銀。 曹項(xiàng)在知府衙門下做了一年屬官,李廷臣給他的各種“禮賀”,折成銀兩的話,也有數(shù)千兩。 曹颙放下邸報,康熙雖然越老越是性格叵測,但是對官員這“寬仁”之心不減,也難怪上下會貪污成這樣。 為何對別人這般“寬仁”,到自己這邊卻是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 曹颙心中冷哼一聲,就算再想出開源的法子能如何,要是這貪官污吏不懲治,銀子還是不夠花。他可沒有“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覺悟…… 阿哥所中,十六阿哥看著四阿哥,訕訕道:“四哥?!?/br> 四阿哥掃了眼他的額頭傷處,淡淡的道:“還疼么?瞧著氣色比前幾日好上許多。能見曹颙了,看來你也是放下了心。” 十六阿哥出事次日,四阿哥就曾過來瞧過他一眼。因他那是還迷迷糊糊的,所以兄弟兩個也沒說上幾句話。 四阿哥心里有些不舒坦,不曉得是怪罪曹颙薄情,還是埋怨十六阿哥為曹颙所慮太多。 這話里好幾個意思,十六阿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耷拉個腦袋,小聲道:“不疼了,都是弟弟愚鈍,不堪妃母們驅(qū)使……” 聽到這話,四阿哥不禁皺眉,盯著十六阿哥半晌沒有說話。 “四哥,弟弟委屈!”十六阿哥側(cè)過頭去,倒是難得的真情流露:“弟弟出身低不假,卻也有自知之明,凡事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礙了別人的眼。弟弟沒想著要賺那擎天保駕的功勞,可也不愿意稀里糊涂的送死?;拾斣?,弟弟做個閑散皇子,等到……那日,弟弟也只想做個閑散國公……”說到最后,已經(jīng)滿臉苦澀:“這算苛求么,為何他們還不放過我?” 四阿哥聽出他話中的怨憤之意,也不好說什么。畢竟其中還有德妃在里頭,想著德妃平素仁厚,鮮少算計人,如今這番事端不用想,定是為了十四阿哥。想到此處,他也覺得心中發(fā)苦,好沒意思。 這些日子,聽到各種傳言,四阿哥心中對十六阿哥也有些疑心。畢竟都是皇子,離九鼎大位不過一步之遙,生出別的心思也是尋常。 現(xiàn)下,聽了十六阿哥這般牢sao,又想起數(shù)年前就聽他提過自己個兒的志愿,四阿哥不禁釋然。 十六阿哥雖在內(nèi)務(wù)府當(dāng)差數(shù)年,但是與六部當(dāng)差不一樣。他所做的,不過是皇家內(nèi)務(wù),從不關(guān)心朝廷大事。往來皇子,也不過是十三阿哥與十七阿哥。 想到這些,他的神情柔和許多,道:“行了,知道你委屈。都是長輩,也沒法計較。往后行事謹(jǐn)慎些。有容乃大,無欲則剛,你若惜福,福氣自然不會跑。這才多丁點(diǎn)兒事兒,就發(fā)牢sao;要讓你經(jīng)過早年那些事兒,還不得委屈死?” 十六阿哥察言觀色,心里已經(jīng)松了口氣,面上仍帶著幾分郁郁道:“不過是欺負(fù)弟弟年歲小,無人庇護(hù)。往后,還要請四哥多護(hù)著弟弟些?!?/br> 四阿哥見他眼神中露出希翼之色,想著長子若是在世,也同這個弟弟差不多,心中添了幾分慈愛,板著臉道:“也不是孩子了,穩(wěn)重些。要不然,就是皇阿瑪縱你,我也要打你板子?!?/br> 他平素待人,罵得越狠,心里越是關(guān)切。十六阿哥與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自是曉得這點(diǎn),腆著臉笑道:“四哥要是欺負(fù)弟弟,弟弟就求四嫂去?!?/br> 四福晉那拉氏有長嫂之風(fēng),對于這幾個年齡小的小叔子,向來都很照顧。 四阿哥見他這般上臉,瞪了他一眼,道:“除了靠這個,求那個,就不能自己出息點(diǎn)?十二弟那邊的差事撂了,你再養(yǎng)下去,內(nèi)務(wù)府就要亂成一團(tuán)……” 十六阿哥這邊,將養(yǎng)了幾日,已是好的差不多。聽了四阿哥的話,他就不再矯形,次日就銷了假,到內(nèi)務(wù)府辦差去了。 雖說額頭上留下半寸來長的疤,但是卻消了四阿哥的疑心,不曉得是不是因禍得福。 十六阿哥唯一不安的,就是十二阿哥,難免有些愧疚之意。他不是始作俑者,也沒有害人之心,但是卻是因他“逃了”,才使得十二阿哥倒霉。 十二阿哥在行宮拘了大半月,二月下旬才放回府。 十六阿哥得了消息,當(dāng)日就過去探望。 十二阿哥纏綿病榻,臉色蒼白的嚇人,消瘦的怕人。因?yàn)樵谛⑵冢荒芴揞^,十二阿哥又不戴帽子,前面新長出的頭發(fā)中,星星點(diǎn)點(diǎn),白了大半。 “十二哥……”十六阿哥喚了一聲,倒是不曉得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