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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于康熙末年在線閱讀 - 第2374章

第2374章

    長兄要不行了……年斌攥著拳頭,只覺得嗓子眼發(fā)干……年富為祖父所忌,如今又背著忤逆之名,還能承繼父親的一等公么?

    隨即,他想到嫡母覺羅氏,又是一陣絕望。

    不過,目光掃過須發(fā)皆白的祖父時,他又有一絲心動。祖父身上也是承恩公,大伯無子,自己似乎還有希望……

    這會兒功夫,曹颙已是站起身來,走到方種公身后近觀。

    方種公已經(jīng)褪去年熙的褻衣,枯瘦無rou的軀體上,散落著好幾處蠶豆大的膿點,膿血四溢,帶著惡臭;有幾處像是愈合,留下暗紅色的疤。

    方種公的臉繃得緊緊的,俯下身子,仔細辨看年熙身上的膿包。而后,他又褪去年熙的褻褲。

    年熙的大腿根、膝蓋都有紅腫的膿包。

    曹颙雖不是醫(yī)者,卻也讀過幾本醫(yī)書??墒怯H眼見證這“流注”之癥,還是覺得觸目驚心。

    年熙的膿癥,已經(jīng)遍布全身,這個時候又沒有后世的消炎藥、手術(shù)刀,如何能逃過一劫。

    曹颙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后悔不已,不是怕年家遷怒,而是怕年老太爺受不了失望的打擊。

    當年他與年羹堯摩擦,年老太爺拖著老朽之身,主動登門,這使得曹颙很是承情。這些年偶有往來,他雖心中腹誹“人老成精”,卻也對年老太爺敬佩有加。

    想到這里,他望向年老太爺。

    年老太爺不忍再看著孫子,顫顫悠悠的起身,看著方種公道:“方神醫(yī)……”

    剛才進門時,他稱“方神醫(yī)”,方種公已經(jīng)是謙辭不敏,只是老人家說什么也不肯改口。許是他心中,也盼著方種公有回天之術(shù),能救長孫一命。

    方種公皺著眉,直起身來,道:“老太爺,令孫現(xiàn)下身上患處多,褻衣褻褲,就先不要穿了,毯子也不好蓋了。”說到這里,他看了看年熙頭上的帳子,道:“這個帳子要換新的,越薄的料子越好。燒一盆開水,晾涼后使人給令孫擦身,屋子里也要灑水凈塵。”

    他雖霹靂扒拉的吩咐一堆,年老太爺卻不以為忤,反而露出幾分歡喜,忙不住口的吩咐下去。

    方種公看了一眼年老太爺,又看了一眼曹颙,面露猶疑之色,過了好一會兒,方道:“老太爺,是否移步說話?”

    年老太爺神色惴惴,道:“請神醫(yī)堂屋看茶!”

    早有年熙近婢遵從吩咐,換帳灑水,年斌扶著年老太爺,陪著方種公與曹颙出了內(nèi)室,走到堂屋。

    候在這邊的初瑜與七格格聽到聲音,已是站起身來,年老太爺吩咐七格格去看顧年熙,請方種公與曹颙夫婦落座。

    他竟是不敢發(fā)問,孫子是否有一線生機,還是真的……

    看著方種公沉著臉,坐在那里,絲毫沒有下方子的意思。年老太爺只覺得心如刀割,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倒是曹颙。見方種公如此,隱隱生出幾分希望。

    既然太醫(yī)院案首都宣布年熙“死刑”,那方種公還有什么可為難的?

    既是為難,那定是還有些希望,只是沒什么把握。以方種公的脾氣,并不是怕?lián)熑沃?,猶豫的原因怕是同曹颙一樣,顧念年老太爺。

    這個時候,年老太爺已經(jīng)穩(wěn)下心神,啞著嗓子,問道:“神醫(yī),能下方否?”

    “先用老方子吧!邢案首下的人身養(yǎng)榮湯也是老成的法子。”方種公抬頭道:“老太爺,您見多識廣,也當曉得這‘流注’自古以來就是大兇之癥。如今到了這個的步,更是艱難。小老兒不過是鈴醫(yī)出身,手上也多是些入不得貴人眼的土方笨法,實比不得太醫(yī)院里那些老太醫(yī)?!?/br>
    他說得冷淡,年老太爺卻聽著一陣心熱,忙道:“還請神醫(yī)出手,老朽這孫兒,就托付給神醫(yī)了!”

    方種公伸出一根手指,道:“我小老兒也是做了外孫父之人,曉得老太爺?shù)膼蹖O之心,卻不愿扯謊相欺。令孫的病,小老兒心里也沒底,就算診治,也只有一成希望。不僅如此,若是沒有轉(zhuǎn)機,最后的數(shù)月怕是也不能……”

    年老太爺聽了,身子晃了晃,雙手交叉拄著拐棍,臉色沒有一絲血色,長吁了一口氣,方道:“治……”

    曹颙聽了,終于松了口氣,有一成希望,也總比年熙就這樣等死強。

    瞧著年老太爺?shù)臉幼?,若是長孫病逝,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怕是也要跟著去了。

    方種公沉默半響,叫來隨行的醫(yī)童,低聲吩咐了兩句。

    聲音不大不小,曹颙卻聽到“酒精”二字。

    這個詞兒,早先還沒有,還是曹颙說出來的。傳到外邊,也無人生疑,只當這名義的用意是“酒之精華”,傳言中有九蒸九釀之法釀造。

    只有太醫(yī)院的太醫(yī)曉得,這個東西。不僅僅是烈酒,還能退燒去熱。

    曹颙望向方種公,方種公也望向曹颙,道:“曹爺,還需要一物,需曹爺援手?!?/br>
    “方老請說?!辈茱J道。

    方種公道:“土煙膏同土煙籽!”

    曹颙聽到這里,哪里還有不明白的。方種公要動刀了,早在宋人的醫(yī)書藥典中,就曾提過以開刀“刮骨”來治療骨癆的法子。

    幾百年下來,沒有人將這法子推廣開,也沒有幾個醫(yī)生用過這法子,就是因為這個法子太兇險,真是九死一生。

    曹颙點了點頭,使人傳話張義去同仁堂取罌粟膏與罌粟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