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是重生還是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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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佼有些糊涂,大嬸說的話她聽懂了,卻又似乎沒聽懂。她小的時候特別羨慕大嬸家,總幻想著自己要是大嬸家的女兒就好了,現(xiàn)在可算是實現(xiàn)了,只不過是大腦受創(chuàng)造成的幻覺而已。 她嘴唇動了動,到底沒叫出那聲媽。 就算是幻覺,也不能逮著大嬸叫媽啊。 外屋里傳來爐鉤捅爐子咣里咣當(dāng)?shù)穆曇?,腳步聲急急地響起來,林子舒從窗外路過,很快又端著一平鍬塊煤進屋,又聽見爐蓋響,鐵鍬的塊煤倒進爐膛的響聲。 緊接著林子舒就提著暖瓶進來,對鄭桂花說“媽,子矜晚上說不定要喝水,我把洋壺放這家了,你們喝水來這家倒?!?/br> 洋壺?這是幾十年前的叫法了吧? 林子佼看著那個竹編外殼的暖水瓶,心下越來越是驚恐,什么幻覺能這么逼真? 鄭桂花點頭答應(yīng)著,卻并不出門上班,而是走到屋子中間,對著四面屋角厲聲罵了幾句。 “什么狗屎豬屎,臟爛玩意兒也敢來家里,快滾!我家可不是你能呆住的地方!再不滾,看我黑狗血潑你臟玩意兒!” 說著鄭桂花跺跺腳,又朝著四面屋角呸呸呸惡狠狠地唾了幾口唾沫。 姐妹倆誰也不說話,傻眼看著鄭桂花。 鄭桂花呸完過來,又摸摸林子佼的額頭“睡吧,屋里就算有臟東西,媽也給它罵走了?!?/br> 林子佼一頭黑線。大嬸這是講迷信啊? 她媽她奶以前也有這毛病,可近幾年來也不這樣了,她原以為大嬸識字有文化,肯定沒這毛病,沒想到,這城市人也這樣?。?/br> 林子舒滿臉的無語,拉長了聲音喊“媽,子矜就是病了,吃了藥也快好了,你又瞎罵甚哩,別看現(xiàn)在政策松些了,可你去外頭也不能這樣,cao心讓人家給你抓起來?!?/br> 鄭桂花瞪林子舒一眼“你不要出去亂說,別人咋能知道哩。你不知道你妹糊涂了,剛才喊我大嬸,我思謀著是不是生病身子虛,有甚東西跟上了,給罵幾句。你倆睡吧,我回去上班,今兒破面袋子可多,估計下班也縫不完?!闭f著快步出門。 聽說meimei管親媽叫大嬸,林子舒也有些慌,她再沒說話,轉(zhuǎn)頭看林子佼。 林子佼越來越覺得這事不像幻覺,但卻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忽然轉(zhuǎn)過一個念頭,她對林子舒道“姐,你給我拿鏡子來?!?/br> 林子舒奇怪地看她,對母親剛才的行動也有些理解——meimei確實不對勁兒。 “鏡框子在臉盆架子跟前了,那么高我哪夠得著,你要鏡子做甚?”家里就那一面鏡子,哪有什么能拿得過來的鏡子? 林子舒奇怪地問meimei,忍不住又去摸meimei的額頭。 林子佼由她摸著,掩飾地笑笑“姐,我想洗臉梳頭,照照鏡子。” 林子舒舒了口氣“哎,病著又不出門,臭美甚了,要下地得穿棉襖?!?/br> “行!”林子佼痛快答應(yīng)了,穿上jiejie遞過來的紫色棉襖,拉開屋門。 門外是一道短短的走廊,對面是和這邊一樣的屋門,走廊兩邊盡頭一邊是出院子的屋門,另一邊則是廚房的門。 出院子的屋門上面罩著塑料布,用泡釘釘?shù)妹軐崱@是為了阻擋寒風(fēng),廚房沒有安門,只掛著一個白布門簾,下面拆開線打著穗子,中間繡著一個熊熊燃燒的紅色火炬,底下是同樣的四個紅色小字萬眾一心。 林子佼的目光落在jiejie所說的臉盆架子上。 廚房門和走廊墻壁的拐角處,放著一個用細鋼筋焊的臉盆架子,上面搭著一條舊毛巾,一個紅色的搪瓷臉盆,架子上方斜掛著一面鏡子,鏡子和墻面之間有一個微小的向下角度。 林子佼掐了自己一把,覺得很疼,有些心驚rou跳地慢慢走過去,站在鏡子前面。 由于角度傾斜的原因,不大的鏡子能夠照到人的全身,林子佼仰望著鏡子。鏡子上方印著帶金邊的四面紅旗,下邊是一行小字大海航行靠舵手。 鏡子里面的人……里面的人…… 林子佼雖然有了些心理準備,卻仍是忍不住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呻吟——與以往每一次照鏡子都不同,鏡子里面赫然是一張陌生又漂亮的臉龐。 說陌生吧,這張臉的五官輪廓又有些熟悉。林子佼已經(jīng)忘了林子矜年輕時的模樣,但一看就知道,如果林子矜再年輕個幾十歲,鏡子里的這個人就是林子矜! 一瞬間,林子佼覺得自己這幻覺真是沒影了,哪兒有這么真實的幻覺???她竟然變成了子矜姐? 剛才掐的地方還在隱隱做痛,似乎在提醒自己這不是做夢,她又換了個地方掐一下,還是很疼。 事實擺在這兒,林子佼開始換了個想法,她甚至推翻了自己一貫以來無神論的立場,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在電梯事故中死了,這兒是傳說中的陰曹地府。 可陰曹地府怎么會有這些?她的視線落在火炬和紅旗上,又想到她發(fā)生事故的時候,大嬸和子舒姐可還都活著。活人哪有進地府的?! 或者,她就像兒子讀的小說里一樣,重生了? 而且重生到了堂姐身上? 林子佼撩起簾子進了廚房。 火爐里爐火熊熊散發(fā)著熱量,林子佼拿起掛在墻上的爐鉤子,下意識地伸到下面的爐條里捅了兩下,燒得通紅的細小的煤塊從爐子里漏了下來,掉落在下方的爐灰上。 接著她幾乎是出自本能地,很是嫻熟地用爐鉤子撥拉開圓形的爐蓋,似乎這項技能是她一直就會的一樣。 爐火燒得正旺,火苗呼呼地一個勁兒地向煙道里躥去。 林子佼幾乎沒有經(jīng)過思考,伸出食指試著去觸摸爐蓋,炙熱的痛感傳來,她急急縮手,手指上已是起了一個大燎泡。 林子佼終于死心了。 痛感提醒著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重生了。 她機械地將爐鉤掛在墻上,轉(zhuǎn)身出了廚房。 臉盆架旁邊的墻角用釘子支著兩塊三角玻璃,上面擺著一個紅色的塑料梳子,兩個牙缸子。 林子佼仔細地打量著鏡子里的人,又將雙手伸到面前細細打量。 這是一雙年輕姑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