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姐，你這樣太辛苦了。白天要在學校上課，下課后又要到咖啡店里去做兼職服務員。雙休日除了工作，還要練武。姐，我真擔心，你的身體會垮……”陸美哽咽著。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是誰？拓遠中學的大姐大！鐵打的女金剛！不是我吹，這世上還沒有什么能把我打垮的?！闭f著，陸敏舉起手臂，弓起來，做了個健美的動作。

    陸美卟哧一笑，剛才的傷心憂郁被陸敏沖淡了不少。

    “姐，你是不是經(jīng)常欺負你們學校的人??？”

    “我象是那樣的人嗎？”陸敏白了她一眼，“我可是很有原則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學武，可不是為了欺負別人的?！?/br>
    “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們。”

    “知道就好?！标懨粜α耍澳阒恢佬∠飽|頭那個賣rou的塌鼻子阿榮多討厭，以前我每次去買rou時，他看到我們家老爸是個酒鬼不管事，家里就剩下幾個小屁孩，認為我們好欺負，賣rou時老是缺斤少兩，我和他理論，他還死不認賬。后來，我學了武術。有一天，他又故技重施時，我就沖著他的鼻子呼地就這么來了一拳。哈哈，你不知道，當時笑死人了，他捂著鼻子又叫又跳。第二天啊，我看見他的鼻子比以前更塌了。”

    “哈哈，姐，你真厲害?！?/br>
    “從那以后，他再也不敢給我缺斤少兩了。也就是那時，我算是明白了，拳頭底下出好人。要想別人不欺負你，好好對待你，你就得比他強！”

    “嗯，姐，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姐，要不，我以后也跟著石爺爺練武?！?/br>
    “你？省省吧。練武很苦的。要每天堅持。每次練完，我的肌rou就要疼上好幾天。還有，你看看我的手，全是繭子，手上的皮比你們的厚好幾倍。我說啊，你們還是好好讀書，這是老爸唯一的希望?！?/br>
    “那你呢？為什么不好好讀書？姐，老爸雖然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可是在這一點上他可不糊涂。以前，你每次考試捧個鴨蛋回來，他就掄起掃帚打你。現(xiàn)在，你學了武，身手敏捷，躲閃得快，他打不到你了，別提心里有多氣了?！?/br>
    “陸美，我哪是讀書的料？你也知道，我從不失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因為我若睡不著時，只要翻開書本，立馬就鼾聲大作?！?/br>
    “哈哈，姐，你也太夸張了吧？”

    “怎么我說實話時，你卻不相信呢？”陸敏嘆息，“只要我一到課堂，這課肯定成為笑話課。說實話，我真沒想過要破壞課堂紀律的。對知識，我是懷著深深的敬畏心理的。因為我覺得那些東西都太高深了，那些能講授它們的教師我真的打心眼里佩服。若不是老爸堅持，我根本就不會進學校繼續(xù)讀書。這不是害人害己嗎？陸美，我是有自知之明的。唉……”

    陸美吃吃地笑著：“姐，你只不過心思沒放在學習上而己。如果你和我們一樣，能將大部分時間用在功課上，你的成績不會差的?！?/br>
    “有什么用？現(xiàn)在我進拓遠讀高一，都是混進去的。我肚里有多少墨水，我比誰都清楚。算了，就當是安慰一下老爸吧。我呀，只要把你們一個個平平安安地送進大學，我就心滿意足了。”

    “姐……”陸美眼睛濕潤了，抱著她，良久無言。

    “別rou麻了。你若真被我感動了，就給我好好學習。我以后可都指望你和小捷還有小麗。將來，若我失業(yè)了，沒錢了，你們可要養(yǎng)我！”

    “嗯！”陸美抱著她，將頭埋進她的懷中，重重地點頭。

    陸美離開了，回到自己的房間繼續(xù)睡?？墒?，陸敏卻發(fā)現(xiàn)自己了無睡意。

    想到白天那個失眠的男孩，陸敏不禁苦笑。

    自己該不會也象那個男孩一樣，開始失眠了吧？又想到父親，曾經(jīng)象山一樣偉岸的男人，卻因為一個女人的離去從此意志消沉，一撅不振，不禁又是傷感又是難過。好在父親醉酒后也不會打罵她們，只會抱著酒瓶又哭又笑，倒讓她省了不少的心。常聽一些新聞，說一些酒鬼喝了酒后，就象變了個人似的，常常拿著身邊的親人打罵出氣，有極嚴重的暴力傾向。不過，如果老爸想打架，現(xiàn)在也不一定打得過她吧。想到這里，她嘿嘿直笑。

    轉念間又想到那個拋棄他們一家大小的女人，她卻再也笑不起來了。

    打開臺燈，從抽屜里抽出一個相框。照片是五年前拍的全家福，那時她才十歲。一家人面對著鏡頭，笑得十分燦爛。那個女人就坐在老爸身邊，容貌美麗精致，身材苗條，氣質(zhì)上乘，實在不象是普通人家能生出的女兒。只是她的笑，陸敏怎么看都覺得勉強和虛假。難道那時，她的心就已經(jīng)不在這個家里了嗎？

    心中一陣煩悶。

    啪地一聲，她又將相框丟回抽屜，然后關上抽屜。仰頭躺回床上，她只覺胸中有什么在膨脹在發(fā)酵，如果不是在夜深人靜的黑夜，她想她一定會放聲怒吼。

    該死的，自己什么時侯學那些酸溜溜的文人開始感傷憂慮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明天的太陽依舊升起，不是嗎？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來。紛亂的思緒漸漸地趨于平靜。她閉上眼，慢慢地沉入了夢鄉(xiāng)。

    早晨，院門咚咚地被人敲響。

    陸敏迷迷糊糊地聽到陸美的房門響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討厭，周末也不讓人好睡?！彼緡佒?，翻了個身，用被子蓋住腦袋。

    “姐，快起來，石爺爺來叫你了?！遍T外的陸美大聲叫道。

    “不管是石爺爺還是玉爺爺，我都不要起來?！标懨裘悦院刈匝宰哉Z。

    “姐！姐！”陸美大聲叫著，一直敲著門。

    陸敏沒起來，倒把陸麗和陸一山吵醒了。

    “怎么了？這大清早的，你嚷嚷什么？”陸一山趿著拖鞋，打著哈欠。宿醉的臉，有些浮腫。

    “爸，我又沒叫你，你想睡繼續(xù)睡去?！标懨栏静唤o自己的老爸好臉色看。

    “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我是你老子你知道嗎？”

    “我沒說你不是我老子?！?/br>
    “你姐昨晚睡得遲，你就不能讓她多睡會兒？”陸一山見沒法在女兒面前維護自己的嚴父形象，只得轉移話題。

    “我姐她睡得遲是誰害的？”陸美瞪了他一眼，敲門的手卻明顯停頓下來。陸敏昨晚被自己也打擾了好一會兒，這會兒就把她叫醒，她會不會生氣？

    遲疑了會兒，陸美終是放棄繼續(xù)敲門，走回院門口。

    院門口，站著個須發(fā)皆白，卻滿面紅光的老頭。

    “石爺爺，不好意思啊，我姐還在睡?！标懨罎M臉歉意。

    “還在睡？”老頭吹胡子瞪眼睛，“這太陽都曬到屁股上了。不行，你再去叫，一定要把她叫起來?！?/br>
    陸美有些不忍：“石爺爺，你不知道，我姐昨晚是近兩點鐘才睡的?！?/br>
    “這丫頭，怎么睡得這么遲？”

    “石爺爺，你也知道的啦，我姐下課后要到咖啡店兼職?；丶冶緛砭瓦t了，還要照顧我們那個愛喝酒的老爸，所以啦，就睡得遲了?！?/br>
    “這丫頭……”老頭有些不甘心，但仍是擔心陸敏的心情居了上風，“算了，今天就讓她再睡會，下午叫她來找我?！?/br>
    “不用等到下午了。”一聲略為沙啞的聲音響起。

    老頭和陸美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陸敏就站在身后。

    陸敏的頭發(fā)凌亂，身上的衣服也是皺巴巴的，站在那里，眼睛還未完全睜開。

    “石爺爺，我算是很給你面子了?！彼蛄藗€呵欠，捂著嘴說道，“要不是看在學了武誰都不敢欺負我的份上，我才不會這么用功呢。”

    老頭心花怒放：“敏丫頭，有志氣。我就知道，你是塊學武的料。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你有這樣的恒心和毅力，在武學上一定會有所成就的。”

    “石爺爺，要練拳就開始吧。不練，我就回去睡覺了?！?/br>
    “別，別，別回去睡了。”老頭抓著陸敏往他家走，一邊走，一邊笑，“今天我要教你一套新拳法。這拳啊，叫開山劈地奔雷拳，練到家了，能打死一頭牛?！?/br>
    “石爺爺，你不是在吹牛吧？”

    “我?guī)讜r吹過牛？”

    “開山劈地奔雷拳？這名字怎么這么搞笑，這么幼稚，這么沒水準？”

    “敏丫頭，你敢說這名字不威風，不好聽？”

    “難道不是？”

    “這可是我想了好幾個晚上，抓掉了一把頭發(fā)才想到的名字。”

    “哈哈，原來是你起的名啊。難怪……”

    “敏丫頭，你說這名沒水平，那你起個名給我瞧瞧?！?/br>
    “呃……我才不要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語文差，連學過的詩都背不出，成語也用不對，更別說是起名了。”

    “哈哈，不錯，敏丫頭，你還有幾分自知之明?！?/br>
    “誠實是我最大的優(yōu)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