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樣的秘密？”

    “西征之后，我也許就不回中原了?！?/br>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滿心歡喜

    蔡琰吃了一驚?！安换刂性俊?/br>
    “嗯，他們一心想垂拱而治，我就索性放手，看著他們一顯身手，能走到哪一步。如果他們真能輔佐太子，將中原治理得井井有條，國泰民安，我又何必回來多事？”

    劉協(xié)伸手拿起案上的茶杯，蔡琰會意，立刻起身，提起茶壺，為劉協(xié)倒了一杯茶。

    劉協(xié)端起茶杯，看著裊裊的茶霧，不緊不慢地說道：“西域廣大，種族雜亂，有類于夏商之封國，比中原更需要人坐鎮(zhèn)。其他人，我不放心，還是親自處理比較好。所以，只要中原不出大亂子，我可能就不回來了?！?/br>
    蔡琰雙手合什，擋在眼前，眼神中掩飾不住的失落。“這么說，臣以后再有問題，只能和陛下鴻雁往來了？”

    劉協(xié)遲疑了一下?！拔饔颉芸?，而且萬里迢迢，百年之后，怕是要埋骨異鄉(xiāng)。”

    蔡琰無聲地笑了?！氨菹逻@么說，我倒是想起一個人?！?/br>
    “誰？”

    “馮夫人?！?/br>
    劉協(xié)思索片刻，搖搖頭?！皼]聽過，還請令史解惑。”

    “馮夫人本是解憂公主的侍者，雖是女子，卻熟讀史書，頗有才干，可能也是士族出身。她隨解憂公主至烏孫，持書為公主使者，行賞賜于諸國，頗有威信。后來嫁給烏孫右大將，與西域都護(hù)鄭吉合作，說降匈奴公主所生之烏就屠，使烏孫避免了一場內(nèi)戰(zhàn)。”

    蔡琰一邊解說，一邊起身翻出一卷《漢書》，翻到其中一頁，遞給劉協(xié)。

    “女子能以功業(yè)留名青史，她也算是巾幗英雄。可惜臣手無縛雞之力，就算想效前賢，為陛下效力，也沒這榮幸?！?/br>
    劉協(xié)眼皮一挑?！傲钍凡慌挛饔蛑?？”

    蔡琰迎著劉協(xié)的目光?！拔饔虮葲鲋莞嗝矗俊?/br>
    “西域之苦，不僅是身體之苦，還有思鄉(xiāng)……”

    “天下女子，出嫁便是異鄉(xiāng)之人，何懼之有？”蔡琰有些急切，顧不得失禮，打斷了劉協(xié)的解釋，決然說道：“但能追隨陛下左右，心安處便是家鄉(xiāng)爾。”

    劉協(xié)點了點頭，放下手里的書卷，十指交叉，置于腹前，想了片刻。

    “你還有叔伯兄弟嗎？”

    “陳留蔡氏雖然比不上汝南袁氏這樣的世族，卻也宗族興旺。”

    “那你擬一個名單，看看哪些人可以出仕，哪些人愿意西行。我盡量安排一下，免你后顧之憂。”

    蔡琰盯著劉協(xié)看了片刻，躬身一拜。

    “謝陛下。”

    劉協(xié)嘆了一口氣，身體前傾，將手輕輕覆在蔡琰肩上?！把巯挛乙仓荒茏龅竭@些，委屈你了?！?/br>
    蔡琰含淚帶笑?！俺紳M心歡喜，并無半點委屈。”

    ——

    袁衡下了值，回到住處。

    走過蔡琰黑漆漆的書房時，她無意間瞥了一眼，赫然發(fā)現(xiàn)蔡琰坐在窗前。月光從窗中照進(jìn)來，落在她的臉上，灑下一片如水的柔光。

    袁衡愣了一下，伸手在窗棱上輕叩。

    蔡琰緩緩轉(zhuǎn)過頭，看了袁衡一眼，抬手輕拭眼角。“是阿衡啊，你回來了？”

    看到蔡琰臉上的淚痕，袁衡心中一緊。

    “姊姊？”

    “我沒事?！辈嚏Φ溃骸拔沂歉吲d的?！?/br>
    袁衡松了一口氣，轉(zhuǎn)憂為喜，快步走到窗前，伏在窗口，盯著蔡琰看了又看，悄聲問道：“陛下來過了？”

    “來過了?！辈嚏钢赴干线€沒收拾的文稿，一眼看到了劉協(xié)用過的茶杯，想起劉協(xié)當(dāng)時的神情，不由得心中一暖，淡淡的笑意在嘴角浮現(xiàn)。

    袁衡也看到了杯子，又看看蔡琰，知道結(jié)果甚好，頓時心花怒放。

    “姊姊，和我說說?！?/br>
    蔡琰白了袁衡一眼，招招手。“進(jìn)來說吧?！?/br>
    “好的?！痹馊杠S著，轉(zhuǎn)身進(jìn)了門，點上燈，重新煮上茶，又取來水，讓蔡琰洗臉。兩人重新入座，蔡琰才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下，只是隱去了劉協(xié)可能不再回中原的計劃。

    袁衡聽得認(rèn)真，最后抿嘴而笑。“賀喜姊姊心愿得償。”

    “只是伴駕西行，并不代表什么?！辈嚏悬c不好意思，掩飾道：“倒是你，想過沒有，要不要隨他西行？”

    “他？”袁衡嘻嘻一聲輕笑?！版㈡⒖诓挥尚哪亍！?/br>
    蔡琰自知失言，臉有些發(fā)燙，卻也沒有再掩飾。

    她和袁衡亦師亦友，情誼早就超過了一般的閨中密友。今天這個機(jī)會，本就是袁衡為她造就的。而她得到天子的允諾，激動之余，首先想到的也是袁衡是否會隨天子西行。

    在天子面前，她嘴硬說心安處即是家鄉(xiāng)，但內(nèi)心里，還是希望能有好朋友做伴的。

    天子也沒說除她之外還會帶上誰，她自然希望袁衡能跟著一起去。

    袁衡調(diào)侃了兩句后，收起笑容，轉(zhuǎn)頭看向窗外?！拔冶緛頍o所謂去留，既然姊姊要西行，我自然愿意陪姊姊走一遭，只是不知道天子是否愿意帶著我。你也知道的，我畢竟不是一個人，身上這汝潁人的烙印是揭不掉的?！?/br>
    蔡琰點點頭，深有同感。

    她最近也聽過不少類似的言論，驃騎將軍張濟(jì)回到宛城時，就曾抱怨天子過于倚重兗豫人，以致于丁沖鳩占鵲巢，奪了他的兵權(q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