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知道，天子最忌憚的就是汝潁人，一直有意無意的壓制汝潁人。奈何汝潁人才眾多，天子又不能做得太明顯，所以汝潁人的影響力不可避免的越來越大。

    具體到張濟本人而言，與其說是汝潁人勢大，不如說他本人咎由自取。

    他也不想想他這個驃騎將軍是怎么來的，當初華陰之戰(zhàn)時，他又是如何糊涂，險些壞了天子的大事。若非天子顧全大局，早就取他性命了，何止是奪兵權這么簡單。

    但輿論總是盲目的，并非每個人都能像她一樣清醒，天子也不能不有所顧忌。

    在這樣的形勢下，天子依然決定帶她西行，已經(jīng)超出她的意外了。

    “雖說如此，你倒也不必太在意。西域廣大，急需人才，如果汝潁人愿意像荀惲一樣去西域效力，總比都留在中原結黨好。以天子的手段，諒他們也撳不起什么風浪來?！?/br>
    “姊姊說得有理?！痹馕恍?，又振奮起精神?！拔夷前⑽蹋灰倚珠L沒事，他就心滿意足了。當初為我姊姊擇婿時，他沒在乎過我姊姊的想法。命我西行時，他也沒有問過我是否愿意。如今我只是走得遠一點，還有姊姊做伴，又有什么好擔心的?！?/br>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假子之手

    蔡琰挽住了袁衡的手，有些心疼。

    看起來，袁衡要比她幸運得多，沒有受過那么多苦。可是有袁術那樣的父親，袁衡心里的苦未必就少。

    對袁術而言，袁衡只是一個犧牲而已，與袁權的區(qū)別只在于她被獻給了更尊貴的天子。

    “那我們就一起隨天子去西域，離他遠遠的?！?/br>
    袁衡轉憂為喜，反握著蔡琰的手?！罢斎绱?。只是……”她壓低了聲音，說道：“天子囿于議論，難免矜持，姊姊還是主動些的好。過了三十，如果還沒生第一胎，以后可就難了?！?/br>
    蔡琰面紅耳赤，輕啐了一口?！斑@種事……我怎么主動？”

    袁衡咯咯一笑，附在蔡琰耳邊，嘀咕了幾句。

    蔡琰白了袁衡一眼，掩嘴笑道：“到底是路中悍鬼的女兒，骨子里的霸蠻狠勁。本以為只是你姊姊如此，沒想到你也一樣，我還真是看走眼了?！?/br>
    “姊姊——”袁衡撅著嘴，扭著身子不依。

    “好了，好了?！辈嚏B忙求饒?！拔抑滥闶呛靡?，也沒有取笑你的意思。嗯，仔細說來，倒是有些羨慕呢?！彼肓讼耄謬@了一口氣，道：“人有時候還真是不能太講道理，否則太吃虧了?！?/br>
    “就是?！痹鈸е嚏募绨颍┛┑匦χ?。

    ——

    劉協(xié)雖是允了蔡琰，算是解決了一個懸了很久的掛念，終究還是有些不安，生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煩，誤了大事。

    他想達到的目標太高，容不得一點大意。

    可是看著蔡琰為情所苦，他又著實心疼。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太優(yōu)秀了。宿主自身的優(yōu)秀素質，在穿越者先見之明的加持下散發(fā)出的光芒過于耀眼，很難讓人不動心。

    蔡琰的眼界本就不俗，見過如此人物之后，心里哪還會有其他人的位置。

    優(yōu)秀如周瑜，也被她無視了。

    說來說去，自己都是罪魁禍首，不能裝聾作啞。

    況且，他對蔡琰這樣從生理到心理都成熟的女子本來也沒什么抵抗力。

    回到住處，劉協(xié)才想起來，剛才的行程有些倉促，和折射、反射有關的一些問題忘了和蔡琰說。這些問題雖然算不上復雜，但完全讓蔡琰自己去摸索卻不太容易。

    在望遠鏡和顯微鏡的研制上，他希望能加快一點進度，又不方便自己出面推動，由蔡琰來做白手套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相關的知識點，鋪開紙筆。

    ——

    第二天，袁衡當值結束時，劉協(xié)將準備好的文章遞給袁衡，讓她帶給蔡琰。

    文章封得嚴密，連名字都沒寫，看起來有些神秘。

    袁衡很好奇，卻一句也沒問，恭敬地接了，從容出帳。到了蘭臺，進了蔡琰的書房，她才興奮起來，從懷里掏出文章，對蔡琰揚了揚。

    “姊姊，猜猜這是什么?！?/br>
    蔡琰正在忙。

    天子對她透露了計劃，又表白了心意后，她就改變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將中原的文章典籍先放在一旁，集中精力準備西域的相關資料，為天子西征做準備。

    “什么??？”她頭也沒抬，隨口問了一句。

    “有人讓我交給你的?！?/br>
    “誰？”

    袁衡走上前，從蔡琰手中奪過筆，將文章塞到她手里，有些賭氣地說道：“天子?！?/br>
    蔡琰頓時紅了臉，低頭看了一眼沒寫一個字的信封?！疤臁熳訉懥诵┦裁矗俊?/br>
    “我怎么知道。他封得這么嚴實，自然是為了只讓你一個人看?！币姴嚏艁y，袁衡才心滿意足，坐下倒了一杯水，有滋有味的品起來?！翱床怀?，天子還是個害羞的男子。這么近也不敢來看你，卻讓我做鴻雁。”

    蔡琰不顧袁衡的調侃，強按心中慌亂，拿起一旁的錯金書刀，小心翼翼的拆開信封，取出里面的文章。

    看了一眼，她先是一愣，隨即便嚴肅起來，將文章鋪在案上，用玉鎮(zhèn)紙壓住，又取來紙筆，撥亮了燈。

    袁衡瞥了一眼，也有些意外。

    紙上有文字，但不多，倒是幾幅圖很是顯眼，不像是通常意義上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