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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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她,就只剩李老爺子和李相浮兩個嫌疑人,這兩人完全不具備對外傳揚藝能傳男不傳女說法的動機。 知道找不到替罪羊,李戲春放棄掙扎直言道:“我不過就是在飯桌上隨口一言,當時在場不超過四個人?!?/br> 哪里能想到才過去沒多久,一番話的傳播速度比流感還快。 一旁李相浮插話問:“是不是劉宇領(lǐng)朋友拜訪的那天?” “對,好像還有那個叫什么陳韓的?!?/br> 李相浮聞言嘆道:“劉宇綽號消息通。” 自己日常都找劉宇打探過不少消息,對方純粹是一個不吝惜用別人趣聞?chuàng)Q資源的人,任何一點有意思的消息,都會被他利用的淋漓盡致。 李戲春聽后眼角抽動了一下。 李相浮忽然笑道:“高中時候,那家伙還是班里的宣傳委員?!?/br> 說著現(xiàn)場演繹了一遍劉宇競爭班干部時的宣言:“從小到大,無論我去到哪個班,都是宣傳委員,同學們想讓我把打小報告的精力用去其他方面。” 李相浮模仿的本事一流,連眉宇間的得意都拿捏的恰到好處,頓時引來一些笑聲,連秦晉都微微勾了勾嘴角。 氣氛緩和,李戲春被從傳男不傳女的故事中成功解救,抓緊機會脫身,就近找了個人閑聊。 李相浮也沒一直站在這里,正準備跟李戲春一起,順便推銷一下自己的畫作。才走沒幾步,突然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一抬眼,沒有任何意外,秦伽玉正關(guān)注著這邊。 目光撞上,秦伽玉指了指落地窗外,李相浮瞇著眼從后面繞去了花園。 夜色正當好,秦伽玉先他一步到的室外,還有機會凹個造型,身體斜靠在一顆槐樹下,手里拿著酒杯沖他舉起。 李相浮毫無所動,冷淡提醒說:“小心落葉掉進去,要喝趕緊喝。” 被懟的越厲害,秦伽玉反而越發(fā)地面露享受。 見狀李相浮轉(zhuǎn)換策略,靜站在原地等著,哪怕對方慢悠悠晃著酒杯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催促的意思。 果然,秦伽玉皺了皺眉,似乎頗為不滿兩人中間的這種緘默。 “你總是能出乎意料,”最終打破沉默的還是秦伽玉:“私下三番四次找蘇桃做生意?!?/br> 他指的是之前轉(zhuǎn)賬一事。 李相浮不清楚蘇桃有沒有對秦伽玉說出全部真相,保持適時的沉默。 秦伽玉慢慢靠近他:“這幾年,大部分時間我都是在休眠中度過?!?/br> 字里行間飽含著一種壓抑和沉悶。 李相浮卻是不由自主想到一個比喻,蟄伏起來冬眠的毒蛇。 “讓我堅持下來的不是恨意……” 他對李相浮還真的談不上恨,更貼近被戲耍后的羞憤。 “我真的很好奇,當初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異常?!?/br> 但凡清醒的時間,秦伽玉一直有在關(guān)注李相浮,自然留意到他身邊過于聰明的李沙沙,再三試探后確定那也是一個系統(tǒng)。 但四年前李相浮分明就是一個不學無術(shù)的紈绔子弟,如果身懷系統(tǒng),自己沒理由一點也察覺不出。 似乎被往事觸動,秦伽玉那只沒有握緊酒杯的手,在片刻的情緒失控下,突然死死握住李相浮的手腕。 李相?。骸昂苓z憾,我也不清楚?!?/br> 語畢撥開禁錮自己手腕的爪子。 他說話的時候,秦伽玉視線沒有片刻移開,不放過李相浮神情中的任何一絲變化。 很多事情都是相互的。 譬如李相浮將秦伽玉比喻成蛇,殊不知秦伽玉也是一樣,而且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曾經(jīng)被徹頭徹尾當個傻子玩弄過,如今李相浮的性格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以至于秦伽玉遲遲不敢確定,這會不會又是一場騙局。 就在這時李相浮突然主動靠近一步,笑了一下。 秦伽玉下意識握著杯柄的手指微微用力。 下一刻李相浮湊得更近,有意低著頭說話。雙方間明明還保留著一段距離,從特定角度看,影子卻像是糾纏在一起。 “先帝創(chuàng)業(yè)未半而中道崩殂……” 秦伽玉臉色瞬間變得怪異,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整這么一出。背完一整首,李相浮突然退開,笑瞇瞇凝視不遠處不知何時站在樹木掩映下的蘇桃,主動開口解釋:“蘇小姐,別誤會,我們是在討論古文?!?/br> “……” 蘇桃沒有說話。 “不入流的小手段?!鼻刭び癫粸樗鶆?。 李相浮做得太過明顯,稍微有點腦子的都能看出這是在故意挑撥離間。 從容和他擦肩而過,路過蘇桃身邊時,李相浮語調(diào)低沉到邪性:“瞧見了沒?他就好這口,越作越好。” 花園里路燈能提供的照明效果有限,秦伽玉注意到蘇桃面色一瞬間的難堪,皺了皺眉,走過來瞥了眼李相浮離開的背影問:“他剛說了什么?” “還能是什么?嘲諷的話罷了?!碧K桃避諱地繞過提問,抿了下干澀的唇瓣問:“李家人都在,你直接叫他出來會不會引起注意?” 秦伽玉搖頭,暗示不用在意。 蘇桃其實心里清楚,秦伽玉沒有必要單獨叫李相浮出來一趟,這種舉動就像是在故意引起對方的主意。 強行咽下嘆息,她無意識摩擦著訂婚戒指,冰涼的金屬溫度令心跳逐漸恢復(fù)規(guī)律。 …… 重新回到熱鬧的大廳,內(nèi)外環(huán)境差異太大,燈光籠罩在身上的感覺讓李相浮覺得不太舒服。 秦晉離門不遠,渾身上下透露著生人勿擾的氣息,附近還有幾位來客猶豫著要不要過來打聲招呼,好拓寬一下人脈。遲疑不定間,見有人已經(jīng)走到了那座冰山對面,便歇了心思。 頭鐵主動和秦晉交流的自然是李相?。骸皽蕚渥??” 秦晉點頭,問他要不要一起回。 李相浮點了點頭,沖抱著自己外套的李沙沙招了招手。 和李老爺子說了一聲,李沙沙邁開小短腿走了過來。 秦晉去倒車,等待在路邊的功夫,李沙沙仰頭問:“你們在花園里都聊了什么?” 這個你們,指的是和秦伽玉。 “他在試探我?!?/br> 蘇桃看待問題的角度是從情感出發(fā),雖然結(jié)論沒錯,但只占一小部分,李相浮并非戀愛腦,所以更能看清秦伽玉的目的。 “脈搏,眼睛,嘴角……”李相浮平靜的語氣中夾帶著一絲嘲諷:“秦伽玉想確定我有沒有在失憶這件事上說謊。” 回想他握住手腕的一瞬間,李相浮搖了搖頭,人為測脈搏感知有限,他更傾向于秦伽玉那個時候是在借助系統(tǒng)得出某個判斷。 李沙沙:“爸爸,你有沒有做出假動作?” 李相浮搖頭。 秦伽玉如今過分謹慎,很多事情喜歡拐著彎來。太過束手束腳讓人無語,但自己這邊還真的拿他沒辦法。 給出真失憶的信號,也好讓對方步子邁大些。 黑色的轎車這時平穩(wěn)停在路邊,李相浮上車后一直琢磨著秦伽玉的舉動,車子上路開了一會兒,他突然直起身打開車窗,凝眸望著斜側(cè)方山上閃著燈的小塔。 “那邊是不是玉翁山?” 秦晉掃了眼,淡淡‘嗯’了聲。 玉翁山也算當?shù)匾粋€不大不小的觀光點,最有名的要數(shù)標志性的玉翁塔。 良辰美景夜色迷人,李相浮不禁心血來潮:“我想過去看看?!?/br> 沒有過問原因,秦晉很干脆地在下個路口掉頭,駛向了另一條道路繞過去。 玉翁山本身并不高,還沒有普通山川來得雄偉壯觀,周圍栽種著大面積的景觀林和鮮花,環(huán)繞形成一個公園。 秦晉下車時戴了口罩,李相浮也戴了帽子,暫時沒有引起多少注意。 玉翁山之所以出名,主要靠那些從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愛情故事, 來這里的多是情侶,也有女生結(jié)伴來玩,但一同來登塔的男生基本看不到。上階梯時還好,當真正來到峰頂,兩個成年男人牽著一個小孩的配置,過于吸睛。 …… 李相浮離開后沒多久,李老爺子等人也沒有久留。 本想著李相浮是因為帶著李沙沙,要早點讓孩子回去休息,但路上李老爺子越想越不對勁,一閉上眼腦海中便閃現(xiàn)出秦晉和李相浮共舞的畫面。 他看了眼李懷塵:“打個電話,問你弟弟在做什么?!?/br> 不用說得太過詳盡,李懷塵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您真有擔心,也該是一個多月前,秦晉住進來時擔心?!?/br> 現(xiàn)在再開始掰扯這些問題,只能用為時已晚形容。 李老爺子冷笑一聲。 他沒在那時刨根究底,完全是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先是筱筱事件,之后陳韓登門,去個度假村也能碰到失蹤案……零零散散的意外層出不窮,以至于秦晉的存在感被無限弱化。 屈指重重敲了一下車門,李老爺子咳嗽一聲,提醒他不要讓自己重復(fù)第二遍。 李懷塵嘆了口氣,明白為什么適才李安卿要在回程路上主動兼職司機。 做司機專心致志開車就行,不需要應(yīng)付長輩的無理要求。 這時李戲春搬出了一貫的用詞:“小弟是個成年人……” 不說還好,一說李老爺子開始無差別攻擊:“你也是,明明是開畫廊搞藝術(shù)的,為什么眼光會這么差?” “……” 這些年被李戲春看中的男人們,有的是大男子主義,有的伙同小姨子殺妻騙保,有的收了別人的錢故意接近……至于剛剛那個苑軒,明顯也不是個善茬。 “還有你們兩個,”李老爺子矛頭對準李懷塵和李安卿:“年紀也不小了,一點戀愛苗頭都沒有,說出去誰信?” 這幾個已經(jīng)沒辦法用言語形容,倘若小兒子再和秦晉攪和在一起,簡直不堪設(shè)想。 為了阻止李老爺子無休止的碎碎念,李懷塵主動打去電話,用一聲‘喂’打斷了數(shù)落的話。 簡短的對話后,李懷塵側(cè)過頭:“他和秦晉在玉翁山。”停了下問:“要叫小弟現(xiàn)在回去么?” 李老爺子張了張口,下意識想吼出一句‘讓他滾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