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很快鎮(zhèn)定下來，司機(jī)是個狂熱的鐘表愛好者，沒錢買貨，但雜志沒少看，從其中一人的手表來看，非富即貴。

    這樣的人應(yīng)該還不屑搶輛普通小車。

    這番推論完全正確，車子一路順?biāo)斓氐诌_(dá)派出所。

    李相浮一進(jìn)去，正好一個年輕小警員拿著文件路過，看到他咦了一聲：“李相浮？”

    旁邊負(fù)責(zé)這起事件的人立馬問：“認(rèn)識的？”

    小警員：“之前我給他做過筆錄?！?/br>
    李相浮瞧著這人有些眼熟，回憶最近的動向說：“之前幾次給我做筆錄的年紀(jì)都挺大，還戴著眼鏡。”

    “……”小警員驚訝了，這是做了多少次筆錄？他喉頭一動：“我之前一直在天西古村工作，最近才調(diào)過來?！?/br>
    李相浮恍然：“原來是你?！?/br>
    現(xiàn)在不是敘舊的時候，當(dāng)然他們也沒太多舊可敘，只是小警員責(zé)任心強(qiáng)，嘆道：“上次綁架案多半有幕后人，一直也沒找到，估計懸了?！?/br>
    很快擔(dān)憂說：“回來后還有沒有類似的事情？有的話說不準(zhǔn)可以并案?！?/br>
    李相浮搖頭：“后來被綁架的是我兒子，嫌疑人也抓到了。”

    信息量過大，小警員一時沒太反應(yīng)過來。

    說話的時候，李相浮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一旁的秦伽玉，最后停在肩頭部位。當(dāng)初通視頻時，對方上半身有疤痕和紋身，可惜僅有他親眼見過，綁匪不過是口述，不能當(dāng)做決定性證據(jù)。

    秦伽玉突然低聲說了一句大膽的言辭：“你這眼神，瞧著是想要把我扒光。”

    邊說還攤了攤手，示意自己隨時恭候大駕。

    李相浮定定看著他，閃電般出手，秦伽玉被扯的不是衣領(lǐng)，反而頭部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再一看李相浮指間夾著兩根頭發(fā)，笑瞇瞇道：“揪你頭發(fā)。”

    “……”

    這行為誰看了不說一聲有病。

    今天李相浮的幼稚舉動不止一次，剛到射擊俱樂部那會兒，就曾躲在背后嚇人。秦伽玉一時沒往別處想，只是罵了句幼稚。

    兩人被帶去分開問話。

    目前證據(jù)表明他們和嫌疑人不沾邊，沒進(jìn)審訊室，單純是在辦公室進(jìn)行的筆錄環(huán)節(jié)。

    詢問大約持續(xù)了十分鐘，緊接著兩人暫時在休息室待著，負(fù)責(zé)記錄的警員將兩份筆錄合在一起看，相互討論，緊接著神情極為復(fù)雜。

    “為什么去射擊俱樂部？”

    “敘舊?！?/br>
    “我懷疑他想害我?！?/br>
    這還只是最基本的提問，有關(guān)和受傷母女為什么通電話，有什么關(guān)系，雙方各執(zhí)一詞，連是不是朋友也說法不一。

    秦伽玉說李相浮是故友，李相浮稱呼其為舊敵。

    警員面色復(fù)雜地來到休息室，重新核對了一遍某些問題。

    秦伽玉：“他這人火氣比較大，因為一點小事鬧矛盾才不愿意承認(rèn)這份友誼。”

    李相?。骸靶盼遥覀冴P(guān)系是真不好?！?/br>
    警員點頭：“我信你。”

    秦伽玉面色微變：“是不是有些太武斷了？”

    警員揚(yáng)了揚(yáng)手上的記錄，涼涼道：“你見過哪個關(guān)系好的，連串供都不串？”

    “……”

    新一輪的詢問時間縮短了一半。

    在某些方面，李相浮和秦伽玉還是有默契的，最后說出的故事走向整體脈絡(luò)一致，梨棠棠和母親關(guān)系不好，打電話是為了尋求安慰，后來不知為何她們先后結(jié)束通話，打了起來。

    警員深深凝視李相浮：“這位白女士為什么會向你尋求安慰？”

    一聲冷笑在李相浮開口時出現(xiàn)。

    秦伽玉笑容冰冷，事到如今他哪里還不清楚對方在背地里勾引白箬一事，寒聲道：“可真有你的。”

    李相浮冷靜向警員解釋：“我們都是鋼琴愛好者?！?/br>
    說完調(diào)出白箬通過音樂軟件每日分享鋼琴曲的記錄，言論無懈可擊。

    來的路上經(jīng)歷了一番驚心動魄，司機(jī)把人撂到警局便結(jié)了錢，表示家里有急事，要先走。

    李相浮沒拆穿這蹩腳的謊言，但他低估了這條道上出租的難搭，叫順風(fēng)車都是詭異的沒人接單。

    秦伽玉打了通電話，開始靜心等待，很快就有專車來接，上車前斜眼瞄著他問：“我送你？”

    李相浮矜持自傲地擺手拒絕。

    目送豪車揚(yáng)長而去，他站在原地呼吸車尾氣，猶豫著要不要打給家里人，秦晉恰好在這時發(fā)來語音：“回去沒有？”

    “沒，”李相浮報出所在位置，言論相當(dāng)直接：“路過么？路過的話捎我一程?！?/br>
    按下發(fā)送鍵，他有些心緒不寧，預(yù)感秦晉并不順路，但一定會說順。

    直覺方面，李相浮從未出過錯，秦晉來得很快。

    “事情我都聽說了?！鼻貢x也不知道從哪里獲知的消息，開車時余光留意著他：“悠著點，如果不是太平間一步到位，沒必要三番四次送秦伽玉進(jìn)局子。”

    多了反而容易增添變數(shù)。

    李相浮：“我沒想到會是這個走向?！?/br>
    他向來考慮的很全面，甚至過度全面了，然而現(xiàn)實的離奇程度總是在嘲笑個人的天真。

    “對了，這個給你?！崩钕喔目诖贸鰞筛^發(fā)絲。

    紅燈，秦晉睫毛垂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忽然不設(shè)防地一笑：“怎么拿到的？”

    李相?。骸爱?dāng)警察面拽的。”說完側(cè)過臉問：“小學(xué)生打架見過沒？”

    從下午時，他刻意營造一種幼稚鬼纏身的感覺，秦伽玉那種困在現(xiàn)實和回憶交接處的，當(dāng)真沒有注意到異常。

    秦晉：“……能想象到?！?/br>
    李相浮輕微路癡，借助手機(jī)導(dǎo)航看了下最新位置，不知抱著什么心態(tài)問了句：“好像并不順路?！?/br>
    城南派出所的位置不但和自己住處不是一個區(qū)，同秦晉公司也相差甚遠(yuǎn)。

    “我要回家取幾件換洗衣服。”秦晉永遠(yuǎn)都能找到恰當(dāng)?shù)慕杩凇?/br>
    他打開廣播，放了首輕音樂，李相浮不再說話靠在座墊上，腦袋一歪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

    別墅是本市有錢人的標(biāo)配，以此為基礎(chǔ)又可以上升為豪宅。

    秦晉住的算不上豪宅，他所在的這所小區(qū)以安保出名，連保安都是高價聘請的退伍軍人。

    進(jìn)小區(qū)前的步驟很繁瑣，下車后李相浮松了口氣，一抬眼，前方是清一色的小別墅。

    住在這里的人似乎都沒太多生活情趣，附贈的小花園保留著荒蕪泥土地的原始狀態(tài)，一朵艷麗的花也瞧不見。

    李相浮懷著參觀的心思看了兩眼，便興趣寥寥。

    沒過多久，秦晉腳步停下，站在大門外輸入密碼，滴得一聲，提示他輸入錯誤。

    秦晉眉梢一動。

    旁邊窗戶突然打開，伸出一個腦袋，是個平日喜歡花天酒地的浪蕩子。

    同住在附近，勉強(qiáng)算個點頭之交，他喊了一聲秦晉的名字，無語道：“走錯家門了，你家在前面那棟?！?/br>
    李相浮低頭悶笑，浪蕩子被聲音吸引，注意到那頭如瀑的長發(fā)眼前一亮，自以為很懂說：“原來是趕時間?！?/br>
    yuhuo焚身唄，情急之下迫不及待找錯家門，完全能理解。

    秦晉涼颼颼看他一眼，這才入秋沒多久，浪蕩子冷不丁感受到了冬日的酷寒。

    又往前走了段距離，李相浮在秦晉輸密碼時好笑問：“確定是這家？”

    秦晉沒忍住也勾了下嘴角。

    要是再認(rèn)錯，那就真的是智商問題。

    這一次門很順利地打開，秦晉按下門口的開關(guān)，懸頂燈光一亮，刺得人眼睛一瞇。

    李相浮環(huán)視一圈，嘖嘖一聲：“這是多久沒回來了？”

    地上灰塵落得還挺均勻。

    秦晉打包了幾件衣服，整個過程不超過兩分鐘：“可以走了?！?/br>
    李相?。骸安淮驋咭幌滦l(wèi)生？還有布藝沙發(fā)，得蓋上防塵罩?！?/br>
    “算了，”秦晉嫌麻煩搖頭：“回頭雇專人清潔?！?/br>
    要不是考慮資源浪費，他或許會直接換一套。

    李相浮一直活在有錢人的世界，但他從來體會不到有錢人的快樂，輕嘆一聲：“走吧?！?/br>
    ·

    夜幕繁星閃爍，李家燈火通明。

    李相浮換好鞋進(jìn)去，視線一掃，果然沒一個人睡，連紅塵都趴在一邊看似打盹，實則眼睛保留著一絲縫隙。

    “先強(qiáng)調(diào)一點，”李相浮先發(fā)制人：“這次意外和我沒有直接因果關(guān)系。”

    李老爺子只問關(guān)鍵：“梨棠棠她媽在救護(hù)車上喊你的名字，是不是事實？”

    李相浮點頭，想了想道：“興許是因為意外發(fā)生前，我們在通電話?！?/br>
    “通話原因？”

    李相浮沉默了。

    真要論述起來很難找到切入點，他試圖尋求外援，可惜無人響應(yīng)。

    李相浮決定自救：“二哥說讓我去談個戀愛?！?/br>
    “……”

    作者有話要說：李家白家：家人間的痛苦，往往來自于互相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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