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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三國之北地梟雄在線閱讀 - 第90章 賊酋王政

第90章 賊酋王政

    前前后后又趕了近半個時辰的路途,總算到達繁安亭。

    繁安亭畢竟是一個小亭,人口不多,屋舍不密,即便有那么兩條街道,也遠遠及不上安陽亭那么寬闊平整。在街道外隔著老遠望去,已然可以看見街道上火光處處,更兼有人們此起彼伏的哭喊聲。天空被卷卷而起的硝煙燒紅,厚厚的風雪放佛就這樣被擋在外面。

    只是,除了哭喊聲之外,倒是沒怎么聽見喊殺聲。

    繼續(xù)前進一段路,踏上街道末端。祖昭看見前方燃燒的地方有許多人影,來來往往,穿梭不止,如同鬼魅魍魎一般。街道兩旁還算完整的屋舍,無不是緊閉門窗,偶爾能聽到一些膽戰(zhàn)心驚的響動,但很快又消弱下去,消失的不留蛛絲馬跡。

    祖成握緊手中馬戟,臉色嚴峻,對祖昭說道:“大公子,這……難道……”

    祖昭抬手打住了祖成的話,不疾不徐的說道:“看來,不是什么大亂子,安陽亭的隊伍已經(jīng)擊退了賊寇?!?/br>
    祖成略顯詫異,如今還沒具體看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大公子卻能如此下結(jié)論,著實讓人覺得有幾分草率。他猶是問道:“大公子是如何得知?”

    祖昭抬起手中馬戟指了指街道兩旁,聲色不變,說道:“若賊人占了上風,早將附近所有屋舍全部劫掠一遍,如今門窗緊閉但完好無損,可見并沒有遭遇不幸。”

    祖成恍然大悟,贊嘆道:“還是大公子眼尖。”

    祖昭道:“走,上前問問?!?/br>
    一行人沿著街道繼續(xù)前進,隨著越來越接近火光,街道愈發(fā)顯得狼藉不堪,有各式各樣遺棄的鐵器,多是一些殘破不堪、上了年頭的農(nóng)具,其中也參雜了一些環(huán)首刀、樸刀。兩旁有積雪,白皚皚的雪塊上隔幾步便能看到一些血花子??上攵切r熱的血滴融入雪塊,就放佛毒藥一般侵蝕到雪塊之內(nèi)。

    很快又遇到一些人,多是一些尋常百姓打扮,正攙扶著受傷的同伴向路邊靠去。

    百姓們看到祖昭一行人等時并沒有太多驚慌,而隨著認出祖家莊的河曲大馬后,愈發(fā)感到放心,更有幾個膽大者連忙圍上前來。

    “你們,可是北郭亭來的?”一個年長者問道。

    “正是,我乃祖昭。眼下情勢如何?賊人在哪兒?”為首的祖昭端正態(tài)度,反問道。

    “原來是祖大公子。賊人已經(jīng)讓張老爺和韓老爺帶人擊退了,這會兒張老爺、韓老爺他們正在追擊逃跑的賊人。”那年長者帶著幾分涕零說道。

    “往什么方向?”祖昭又問。

    “往西南,去松嶺了?!蹦觊L者向街道盡頭指了指。

    祖昭看了一眼,旋即轉(zhuǎn)到身后,對祖成吩咐道:“阿成,你帶一隊人往西南去協(xié)助他們。其余人與我留在鎮(zhèn)子上善后?!?/br>
    祖成應(yīng)了一聲,點齊三十余騎便繼續(xù)向前奔去。

    祖昭帶著剩下的人來到鎮(zhèn)子中央,在分配了幾騎于鎮(zhèn)子四周轉(zhuǎn)悠巡視之后,又交代其余人救助傷員、撲滅火勢。他前后督辦了一陣,打聽到繁安亭亭長尚在一旁,于是專程找了過去,了解賊人發(fā)動襲擊的前因后果。

    繁安亭亭長受了一些傷,蓬頭污垢,臉上余悸明顯。他顫顫巍巍的告訴祖昭,事發(fā)極其突然,鎮(zhèn)子上的人幾乎全都已經(jīng)入睡休息,忽地便傳來喊殺聲。一開始賊人似是在偷竊鎮(zhèn)上大戶人家的糧倉,只因被人發(fā)現(xiàn),雙方便廝殺起來。

    祖昭聽到這里,打斷對方的話,插問道:“賊人有多少?”

    亭長恍恍惚惚說道:“很多,很多,可能有六、七十人,后來安陽亭張老爺帶人趕來后,兩邊還在鎮(zhèn)子上廝殺了一通。打得那叫是……那就是不可開交……后來,好像是張家有人斬殺了賊酋,所以賊人一哄而散,方才穩(wěn)住局勢?!?/br>
    祖昭沉思片刻,總覺得此事有許多說不通的地方。賊人那么多,為什么一開始要偷偷摸摸?既然要偷偷摸摸,又何必帶這么多人來?一念及此,他又問道:“你們可認識這些賊人?他們從何而來?賊酋尸首現(xiàn)在何處?”

    繁安亭長一時沒能聽明白祖昭的意思,愣了一愣,連忙搖頭道:“大公子,瞧您說的,我們怎么會……怎么會認識這些賊子呢。那個,賊酋的尸體……好像,好像就在前邊?!?/br>
    祖昭正聲問道:“我問的是,你們可知這些賊子是否本地人士?”

    繁安亭長這才反應(yīng)過來,嘆息道:“這,黑燈瞎火,一時半會兒沒能看得清楚?!?/br>
    祖昭不再多問其他,只道:“帶我去見那賊酋的尸首?!?/br>
    繁安亭連連應(yīng)諾:“是,是,大公子這邊請。”

    祖昭跟著繁安亭長沿著街道繼續(xù)向前走,直至來到仍在被大火焚燒的亭驛附近。

    火勢雖有消弱,附近百姓來回奔波,把水和雪塊向大火現(xiàn)場投擲,不過整個亭驛早已被燒得不成樣子,連帶著緊挨亭驛的一些房屋同樣遭殃??藓奥?、吆喝聲、潑水聲,此起彼伏,使得濤濤火勢更徒增幾分混亂不堪。

    繁安亭長叫來一名后生,讓后生帶引去找賊酋的尸首。

    后生自是知道尸首在哪里,忙招呼祖昭等人繞過火光熊熊的亭驛,來到后方的一個巷子口。巷子口早有聚著一些人,有亭驛的小吏,也有韓家的幾名家丁。這些人正圍著一具殘破不堪的尸體,一個個臉色肅穆。

    “這便是那賊酋?!焙笊钢w說道。

    “你們?nèi)绾文艽_認?”跟在祖昭身后的一名祖家子弟問道。

    “大伙都看見了,就是此人一直在指手畫腳,叫囂賊子們到處縱火。他被張家的人斬殺時,我們好些人是親眼目睹的。賊子們潰逃之后,我們便將這賊酋的尸首搬到這里來?!焙笊酚衅涫碌恼f道,對祖家子弟的懷疑感到很是忿然。

    祖昭沒有理會,向前邁了一步,借著身后亭驛的烈火火光,仔細打量躺在地上的這具尸體。盡管尸首面部有許多漆黑的痕跡,但他依然有一種十分面熟、似曾相識的感覺,當即蹲下身來,進一步仔細辨認。

    “這不是王政么!”很快,他立刻認出此人的身份,冷冷的說道。

    跟著祖昭的幾名子弟之中,倒是有人曾見過王政,就算也有沒見過的,但過去兩個月的時間里,單單聽祖家莊上的傳聞,照樣是或多或少知道這么個人物。

    “怎么會是他?”一名子弟十分不解的問道。

    祖昭抓起尸首的一只手臂,看了一眼其手掌,發(fā)現(xiàn)手掌是缺一根指頭。

    “沒錯,就是王政?!彼_鑿的說道。對方所缺的那根手指頭,正是自己親手斬斷。

    自上次令支縣破賊之后,祖昭是將王政送往徐無縣縣府,后來聽說因為王政是令支縣人,陳縣君將其關(guān)押沒多久,又押解到令支縣去了。至于王政押解到令支縣,隨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他便沒有再多加關(guān)注,然而按照其勾結(jié)胡賊、暗交賊寇、企圖不軌的罪行,縱然不被殺頭,也不至于才關(guān)押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實在有許多說不通的地方。

    “這,王政怎么被放出來了?”一旁的祖家子弟同樣感到驚異。

    “大公子,您,認識此人?”繁安亭長小心翼翼的試問道。

    “此人就是昔日令支縣賊亂的同黨之一,也是太平道的道徒?!弊嬲押喴恼f道。

    “?。坑?,又是太平道?”繁安亭長訝然道。

    “且不必多言,待張家的人折返回來后再做商議?!弊嬲颜酒鹕韥?,神色略顯凝重。

    等待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前去圍追竄逃賊子的備盜亭隊陸續(xù)折返。

    繁安亭韓家的隊伍最先回來,之后便是祖成一眾人等。祖成幾乎并沒有真正意義上參與到追賊行列,當他向著西南方向追了七八里后,便遇到一些落隊的備盜民壯,再想往前追,前面的隊伍已經(jīng)開始返回。

    直到韓家人馬和祖成等人在繁安亭完成了人數(shù)清點,安陽亭張家的人馬這才姍姍回來。

    張家老爺年近四十,其家尊雖尚在人世,不過卻早早退居幕后,將家族巨細之事全權(quán)交給他這個嫡長子打理。張家老爺大名張綻,表字宗道,是張遠、張預(yù)兩兄弟的大伯父。張道總雖是學文出身,然則北地之人多少會一些弓馬,故而此次遭遇犯境之賊,他是親自披掛上陣,率族中眾子弟同往擊賊。

    張家人馬之所以返回的略遲,并非是因為他們追的太遠,而是在追賊過程中活捉了七、八賊子,押解這些徒步的賊子返回,行程上自然要慢了一截。

    張遠、張預(yù)兩兄弟同在隊列之中,二人皆有不同程度傷勢,尤其是張預(yù),回到繁安亭時已是臉色蒼白,搖搖欲墜之態(tài),儼然是失血過多的癥狀。

    祖昭迎上去接應(yīng)了一番,張遠在見到祖昭后,先是一陣招呼,旋即又將其帶引到張綻面前。早在備盜之初,祖昭曾與張綻見過幾個照面,平日話語不算多,不過張綻顯然是聽本族子弟張奇、張南、張遠等人介紹,對這位祖家大公子的態(tài)度還算青睞。

    祖昭先向張遠等人詢問擊賊的過程,大致上與他猜測的差不多。倒是繁安亭韓家等人,將賊亂之初的一些細節(jié)末節(jié)說了一下,趁夜賊人摸進鎮(zhèn)街,伺機盜竊韓家大宅的糧倉,因而驚動了韓家巡夜的家丁,這才引起一場火并。起初賊人并不算多,盜竊韓家糧倉者不過十來人,后來真刀真槍動起手時,方才從附近涌出另外好幾股賊人。

    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似乎這些賊子一開始并未打算采取劫掠手段,僅僅是抱著偷竊糧食的心態(tài)而已。這一點確實讓人不解,明明有那么多的人,并且這些人又都攜帶著兵刃,若是不聲不響發(fā)動突然襲擊,只怕韓家大宅當場會陷入混亂之中,絕不可能那么快反應(yīng)過來。

    隨后祖昭又專門去拷問了那些被俘的賊人,他發(fā)現(xiàn)這些賊人多是窮苦流民,衣衫破爛不堪,面黃肌瘦,顫顫巍巍,顯然挨餓了很長一段時間,更重要的是,在這些人的眼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殺氣,盡是讓可憐和畏懼所填滿。

    整個拷問幾乎不要拷問,他問什么,這些人便老老實實回答什么,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這便歷朝歷代最典型的農(nóng)民,若非真正到了一種可怕的絕境,這些溫順的人永遠都只會像小綿羊一般,任人剝削、任人宰割。

    一番問話,這些被俘的賊人如實做了交代,他們來自州郡各地,大多是無家可歸的流民,后來是讓一個外號“北地狼”的人召集起來,說是能給一條混飯吃的活路。前前后后召集流民有小半個月的時間,這小半個月里“北地狼”都管飯。直到前天說是要到附近鎮(zhèn)上“借”糧,又或者是“劫”糧,但走了整整一天半的路程,根本不是在附近鎮(zhèn)上,而是來到徐無縣。

    大伙跟著一個叫王政的人,說是天黑后動手。不過一來長途跋涉勞累不堪,二來大家膽小怕事,故不敢按照王政的意思直接殺進鎮(zhèn)子上。后來大家都認為先試著偷糧倉,結(jié)果才偷到半途便被發(fā)現(xiàn),迫不得已之下,又有王政大呼小叫的逼壓,這才發(fā)生交手。

    “北地狼?此人可有跟在你們一起?”祖昭等著這些流民把話說完后,立刻追問道。

    “昨天晌午時是在的,后來也不知從什么時候,就不在了?!庇腥说馈?/br>
    “不對,他壓根就沒跟來,一直就是那個叫王政的人帶著咱們。”另外一個人說道。

    “俺,俺啥也不知道,俺就……就知道跟著他們一起走……”

    祖昭默然,雖然這些流民語無倫次,但最起碼他可以斷定,這“北地狼”牛海果然是跟那些胡賊和太平道有關(guān)聯(lián),而既然跟這些人有關(guān)聯(lián),那也與郡府遇襲、昌城叛亂有脫不了的干系。又是胡賊,又是太平道,又是土匪流民,右北平郡可真夠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