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地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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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有第三人說話,沐睿忙收了放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擺出了一副正人君子模樣,謙恭的微笑著,回轉(zhuǎn)身,看向了門口位置。 抬頭,目光遇上柳輕心,沐睿的眸子稍稍凝固了一下,繼而,便尷尬的躲了開來,信口拈了柳輕心之前說的那幾句話的出處來,以掩飾自己的失禮之舉。 “韓愈的《馬說》。” 對名門世家的出身的人而言,控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喜怒不形于色,可以算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沐睿深深的吸了口氣,再抬頭時,自然收了臉上羞紅,又復(fù)一副謙謙君子模樣。 “我還是覺得,沐公子剛才那以本性示人的模樣,更可親些?!?/br> 柳輕心嗤嗤的笑著,緩步走到了桌子旁邊,與沐睿面對面的,坐了下來。 她以“我”自稱,而非尊號。 依著大明律,她已得帝王賜婚,雖還未同翎鈞拜堂,卻已是實實在在的王妃之尊,于理,與沐睿這種,既無爵位,又無官職在身的世家少爺交談,該以“本妃”開頭,才算合乎禮法。 而如今,她這般以“個人”身份,與沐睿說話,其可能,通常只有兩種。 欲以“平等身份”,與沐睿交往。 或,已得翎鈞授意。 “呃,王妃這么說,倒是讓沐睿有些為難了?!?/br> “不知……陸博,樗蒲,握槊,打馬,骰子戲,骨牌,王妃,更擅哪種?” 柳輕心的這行頭,價值不菲。 而現(xiàn)在,并不開門納客的德水軒,除了她這個準(zhǔn)王妃,還有誰,穿的起這么一身,行走的“金元寶”? 沐睿是個極擅察言觀色的人,雖之前時候,因……失了幾分禮數(shù),但現(xiàn)在,冷靜了下來,怎還會,犯相同錯誤? 上前半步,恭敬的行了個揖禮,沐睿坐回桌邊的時候,已是大大方方的收了拘謹(jǐn),恢復(fù)了之前時候,那略帶了幾分放肆的笑。 既然,柳輕心都已明言,讓他不要客氣,他又何必矯揉造作,惹她煩棄? “三爺說,讓我來找你聊聊圍棋。” 沐睿不會下圍棋。 這事兒,翎鈞一早就跟柳輕心說過。 前些日子,他們自顧落塵那里,得了黔國公府的密辛,翎鈞使人給沐睿送的時候,便是以邀他下棋為托詞,給了他提醒。 所以,這會兒,柳輕心跟他說,受了翎鈞托付,來找他“聊圍棋”,沐睿怎還會不明白,她是要說些什么? “三爺?shù)膫?,無礙了?” 翎鈞于圍獵中受了“重傷”這事兒,如今的燕京名門,已是無人不曉。 雖然,沐睿剛才在山里時,已自他安插在沐德純身邊的親信那里,得知了此事為假,但有些事兒,縱是知道了是假的,也得當(dāng)成是真的來對待,以防謀劃出現(xiàn)疏漏,來不及應(yīng)對。 “怕是得休養(yǎng)幾日,才下得了榻?!?/br> “所幸,傷的是左臂,不耽誤下棋,不然,可該急壞他了?!?/br> 知沐睿欲問何事,柳輕心也不跟他支吾磨蹭,虛耗光陰。 只勾唇一笑,便將她跟翎鈞商議好的答復(fù),告知了沐睿知道,“只是不知,經(jīng)今日一事,那些上躥下跳的貓狗,可還敢如往日般猖獗?” “若無王妃給備的手禮,他們,興許還會有些顧忌猶豫。” “王妃即是給睿備了手禮,想必,也是深諳,狗急了,才會跳墻的道理,這會兒,又跟睿問貓狗習(xí)性,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沐睿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間的皮制口袋里,摸了六個骰子出來,在掌心里晃了幾下,往兩人面前的桌子上一丟,然后,盯著滿桌子亂滾的骰子,放肆的笑出了聲兒來。 骰子在桌子上滴溜溜的滾了幾圈,便停了下來。 六個六點。 撿起。 再搖。 再丟。 還是六個六點。 再撿,搖,丟,連續(xù)七八次…… 仿佛,這六個骰子,只能搖出六個六點。 “沐少爺?shù)倪@六個,灌了水銀的骰子,倒是瞧著有趣兒,不知,是尋了哪兒的匠人做的?” 灌了水銀的骰子。 這種“奇巧”玩意兒,在“古人”看來,自難琢磨通透,但對柳輕心這種“未來人”來說,卻是壓根兒算不上稀罕。 她低眉淺笑,對沐睿的反問聽而不聞,但態(tài)度,卻是明朗,“誰言一片寒傲骨,奈何翻作面面心,淪落宅院遭點染,數(shù)載拋擲到如今?!?/br> “不知,過幾日,沐少爺?shù)镊蛔?,可會再增加兩個?” 尋常人玩的色子,都是木頭做的。 有個別富家子弟,也會用獸骨或象牙。 但沐睿整日掐在手里,用以拋擲玩耍的這六個骰子,卻是人骨所制,而且,有新有舊。 “若一切順利,應(yīng)會再增三個?!?/br> “睿待親眷,向一視同仁,從不因嫡庶,男女有差?!?/br> 尋常人,很難分辨人骨和獸骨。 所以,聽柳輕心嬉笑著表示,他的骰子是人骨所制,沐睿的眸子,稍稍暗了一下。 能明知是人骨,還如此面不改色,這女人,恐遠比他預(yù)想的,更不可測。 是繼續(xù)試探,還是,就此收手? “沐少爺終究心慈?!?/br> “只取這些人,一小截骨頭,使其不能全尸入葬,就恕了他們昔日惡舉?!?/br> 起先,柳輕心只是瞧出,這些骰子,是人骨所制,并不能確準(zhǔn),沐睿是取自何處。 而今,聽沐睿親口承認(rèn),是于其親人身上獲得,她還怎會想不明白,自己該如何與其應(yīng)對? 這世上,從不乏惡人。 而要讓一個惡人信服,最好的法子,永遠都是,讓他覺得,自己比他還惡。 “王妃的意思是,有更妥當(dāng)辦法?” 柳輕心的話,毫無疑問的,引起了沐睿的注意。 他一把撈起全部骰子,瞇起雙眼,唇角微揚的,看向了與他只一桌之隔的柳輕心。 有趣。 已年過弱冠的他,竟平生第一次,對一個女子,有了如此評價。 “取人尸骨,至多使其來世有缺,但該轉(zhuǎn)世,總還是要轉(zhuǎn)世的?!?/br> “而我,就沒這么好心了?!?/br> “我喜歡將人制成干尸,存到地窖里面,心情愉悅了,便去觀覽一番,心情不好了,便使鞭子抽上一頓,遇有特別不喜的,就將他們的尸身焚成灰燼,裝進琉璃沙漏里,隨手掐著把玩?!?/br> “嗯,總之是,不能給他們機會,再世為人的?!?/br> 柳輕心一邊說著,一邊打開腰間荷包,將一個琉璃沙漏,放到了自己面前,眉眼彎彎的,跟沐睿說死了自己的“惡趣味”。 實際上,被她放在桌子上的這琉璃沙漏,并沒有裝盛什么人的骨灰。 她之所以從西域來的商人手里,買了它過來把玩,僅僅是因為,它能在陽光的照射下,發(fā)出七彩的光,好看,又能用來計時。 “這小玩意兒,倒是做的精致?!?/br> 隔著彩色的琉璃,沐睿自無法分辨,裝在里面的,到底是沙子,還是骨灰。 “它叫……沙漏?” 瞇起眼睛,細細的欣賞了一番,柳輕心放在桌子上的沙漏,不好意思伸手觸摸研究的沐睿,興致滿滿的抬起頭,看向了柳輕心這個,沙漏的主人,“是西域傳來的么?為何,叫這個名字?” “你也瞧見了,這里面的東西,會一直往下漏個不停。” “而在西域,人們都是往里面裝沙子的?!?/br> 柳輕心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沙漏,給它翻轉(zhuǎn)了過來,讓剛剛“流”到了一邊兒的沙子,重新“流”回另一邊,然后,不緊不慢的,跟“沐睿”解釋到,“我計過數(shù),這半邊兒的骨灰從滿到?jīng)],剛好一刻鐘,手腳利索的殺手,夠剝一張人皮?!?/br> 關(guān)于剝?nèi)似み@事兒,柳輕心雖未親見,卻曾聽語嫣于閑聊時提起。 她清楚的記得,彼時,語嫣滿臉驕傲的跟她說,自己的刀法不遜顧落塵,完整的剝一張人皮下來,只需一刻鐘。 “王妃的這玩兒法,聽起來,的確是比只做個骰子,有意思的多?!?/br> 盯著琉璃沙漏看了半天,沐睿終輕輕的,咽了口唾沫,對坐在他對面的柳輕心,鄭重的點了點頭。 剝皮,鞭尸,骨灰做沙漏。 嘖,這女人,可真是有趣的緊,若非,她已得了賜婚,即將嫁給翎鈞為妃,他沐睿,一準(zhǔn)兒會不惜代價,求娶她回黔國公府去! 有這么一個有趣兒的女子陪伴余生,該能免去,多少無聊呢? “在我這里,有趣的事兒,可多著呢!” 勾唇淺笑,柳輕心施施然的,從凳子上站起了身來,轉(zhuǎn)頭,看向了自始至終,都站在門口,未發(fā)一言的立夏。 “不說,我還忘了跟你問,立夏,府里那邊兒,耽誤三爺給我修地窖的那兩棟宅子,都買回來了么?” “過些日子,我的那些藏品,就該運來了,若沒合適地方安置,朽壞了,多可惜呢!” “回王妃的話,管家已聯(lián)系上那兩處宅子的主人了,只是,那兩處宅子的主人,一個與人私相授受,被家人送去了山上,另一個,仗著家里權(quán)勢,不肯出手?!?/br> 聽柳輕心跟自己“問詢”,立夏忙上前半步,對她行了一禮,態(tài)度恭謹(jǐn)?shù)?,回答了她的“疑問”,“三爺說,讓王妃稍安勿躁,若那兩家人,著實商議不通,就找個月黑風(fēng)高的好時候,一把火,把他們連人帶宅子都燒了,騰出地皮來,給您新建可心兒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