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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當(dāng)皇帝卻最倚重他。至于那些真正中立的臣子,貶官的貶官,入獄的入獄,下場都很慘。 其實汪云辜早就暗中支持賢王了吧,他善于投機和偽裝。 穆璟楓道:“九叔不妨做個最壞打算,暗中留意汪閣老和汪家動向,警醒一點沒壞處。我們都會睜大眼睛?!?/br> 穆皓嶸重重地嘆氣。怪不得他的父親穆二老太爺不贊成兒孫考科舉,官場這灘渾水處處是陷阱,他這個御史做得華發(fā)早生,還不如種田經(jīng)商呢。 “我知道了,你們也要小心。璟楓,以后凡事三思而后行,再也不能莽撞了?!?/br> “侄兒記住了?!蹦颅Z楓低聲答。 …… 穆凝湘回了臥房,換上寢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白天過度興奮了,一幕幕沖突在腦海反復(fù)呈現(xiàn),半點困意都沒有。 夜太深,香爐內(nèi)的蘇和香已燃盡。她起身添了把香,想起什么,開柜取出一只木匣,從里面拿出兩只雕花銀薰球。 香薰球是穆凝湘在行署住時,某次起床在枕邊發(fā)現(xiàn)的。藍姨娘卻說這不是她放的,根本見都沒見過,穆凝湘只好收了起來。 后來楚尉霆見了就說,這不是本少爺送你的嗎,湘湘怎么忘了?還送她一盒香料,說極有助于安神。 穆凝湘睡眠淺,還時不時做些不好的夢,往往是前世親人離去后那些世態(tài)炎涼,以及病死前那段凄楚痛苦的片段。 她本不舍得用,現(xiàn)在實在睡不著,不如試試。 小心地舀了一點香料裝進小球,放在枕邊。匣子里還有個精致的紫檀小盒子,正是琢玉齋定制的玉骰。 穆凝湘捏起一顆骰子,輕輕地貼著自己的臉頰。玲瓏白玉溫潤柔和,像楚尉霆的目光。 好像很久沒見他了……其實,不過兩三天。 她輕嘆一聲,收了木匣上床躺下。枕邊的銀球散發(fā)出縷縷幽香,甜軟馨暖,令人安寧舒緩。 穆凝湘慢慢地墜入酣眠。 第69章 這香氣一直飄進夢里, 黑甜鄉(xiāng)之中, 眼前驀然一亮。 “姑娘,好歹吃一些?!?/br> 簡樸的莊院,秋千架上坐著瘦削的素衣女子,杜鵑正在她身后苦勸,“幾天了您一直這樣,何苦折磨自己?” 這是她自己。意識飄入身體中, 穆凝湘握緊了秋千繩索。她還以為回到了榆樹莊。 不,這里不是楚尉霆在榆樹莊的莊院。她只住了十幾天, 可每天都是輕松愉快的, 更不會無心茶飯。 張了張口,說出來的卻是這樣的話, “杜鵑,我是真的不想吃。勉強戳幾筷子,咽下去卻都堵在胸口, 悶得我喘不過氣來, 再吃心口就發(fā)疼。” 杜鵑含淚舉起一面小銅鏡, “姑娘看看自己成什么樣子了。” 鏡中的少婦素凈而蒼白, 眼角淚痕未干, 眼下有厚重的青痕,俏麗的臉兒寫滿失落與痛楚。 穆凝湘怔怔地看著那張臉。少婦。她這是, 回到前世了。 她已嫁給楚奕鈞, 與他并肩度過數(shù)年風(fēng)雨,賢王繼位, 楚家以從龍之功躍升為永康侯,她成了侯府少夫人,人人羨慕,都說她苦盡甘來了。 “姑娘,假如老爺太太在世,見到您這樣摧殘自己,得多心疼??!”杜鵑哭了出來,“不過是多了個妾,姑爺已經(jīng)有好幾個妾了,別把白姨娘當(dāng)一回事兒行不行?” 白姨娘……是了。 這里確實是楚家的一處莊院,她以養(yǎng)病為由來此小住,因為此時此刻,楚奕鈞在迎娶白穎柔。 一定是在做夢,又夢見了從前??墒?,這段住在莊院的日子,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這還是第一次夢見。 身體里多了個現(xiàn)在的意識,卻只能眼睜睜地由著那個過去的她指使。 穆凝湘看見自己對杜鵑慘然一笑,“白姨娘不是普通的妾室。” 楚夫人為了子息給楚奕鈞連納幾房妾,她忍著??伤滩涣税追f柔,白穎柔是來投奔的,她一直拿白穎柔當(dāng)朋友待,這感覺就像捂活了一條毒蛇啊。 穆凝湘曾與楚奕鈞鬧過,楚夫人語重心長地規(guī)勸她。 “鈞兒做得是不對,我替你罰他。凝湘,你是長媳,凡事要看長遠些。沒有兒子,誰承襲好容易盼來的爵位?錯誤已釀成,不如將錯就錯。穎柔已有了身孕,難道讓她打掉?阿彌陀佛,那可是一條性命啊。穎柔生的孩子,一樣得叫你一聲母親?!?/br> 白穎柔也淚光閃閃,楚楚可憐地找穆凝湘賠不是,“凝湘meimei,其實我真的、真的是無奈之舉。我對奕鈞哥哥絕不敢有非分之想,是他非要……唉,我自己還有兩個孩子?!?/br> 白穎柔還帶著亡夫留下的一兒一女,她說這樣都是為了孩子今后的生活。 偽善的笑容與淚水,都是充滿算計的虛情假意。她,多想離開楚家! “您總不能在這里住一輩子?!倍霹N勸道,“姐兒還小,您走了她怎么辦?好主子,還是把身子養(yǎng)壯實了,回頭再慢慢的計較。” 怎么計較?看著白穎柔和楚奕鈞恩愛無邊?翹首企盼他早點從白穎柔的院子里回房? 穆凝湘輕嘆一聲,下了秋千,“我去吃點東西。跟你說會兒話,好像有了些胃口?!?/br> “這就對了?!倍霹N笑著,“飯菜該涼了,奴婢去熱一熱?!?/br> 穆凝湘帶的仆婦不多,只有杜鵑、穆澤,以及幾個丫頭婆子。仆婦們被杜鵑喊去幫忙,莊院冷冷清清的。 楚奕鈞倒是“體貼”地派了些家丁,但這些都是楚家下人,見少夫人與小侯爺慪氣,并不殷勤伺候,都不知跑哪偷懶去了。 空蕩蕩的秋千還在晃,穆凝湘慢慢踱至墻角的柳樹旁,被愁緒籠罩。 女兒太小,就算和離,楚家長輩也絕不會答應(yīng)她帶女兒一起走。再說,她現(xiàn)在無依無靠,能上哪兒去呢? “?。 ?/br> 樹后忽然伸出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這短暫的驚呼立即中斷了。 身子被人緊緊箍住拖到墻角,粗壯柳樹與滿墻瀑布般的藤蘿遮住了她和那個人,她嗅到了nongnong的血腥味。 “別動,”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也別喊,我不會傷害你?!?/br> 心里驀地一震。楚尉霆! 很想回頭看他,但此刻她的意識卻無法控制身體,她看見那個不爭氣的自己在發(fā)抖,默默地點頭。 院內(nèi)很快就沖進一群兵丁,透過枝葉,穆凝湘認(rèn)出了統(tǒng)領(lǐng),白煒堯。 杜鵑和穆澤等人聞聲趕了出來。 白煒堯認(rèn)識穆澤,當(dāng)他得知這里住著養(yǎng)病的永康侯府少夫人,便收起兇惡的嘴臉,客氣地說,最近京城鬧亂匪,他巡城時發(fā)現(xiàn)了可疑的人,差點就抓住了,可惜后來那個亂賊逃了出來。 “不過他受了傷,本大人帶隊追蹤,看著他逃來這個村子?!币虼耍麄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