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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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珧問道:“旭兒,今日練武累不累?” 丁旭困意上來,強撐著眼皮搖頭道:“不累?!敝皇撬藭r像個木偶一般,任由孟珧捶捏著胳膊,自己連抬手都費勁,說不累肯定是假的。 孟珧給他按摩了半天,丁旭哼哼兩聲,問道:“姨母,為什么每天都要練武?。俊?/br> 孟珧:“學(xué)好了武功以后你就不會被人欺負了,再說了,等你長大了,姨母還要靠你保護呢?!?/br> 丁旭聽了,點頭說道:“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學(xué)武,讓別人不敢欺負姨母?!?/br> 孟珧笑了,輕捶著他的后背,大約手重了些,丁旭小聲哎呦了一下。 “怎么了,弄疼你了?”孟珧忙問。 “不疼,男子漢怎么能叫疼呢?!倍⌒裢蝗恍∧槆?yán)肅,認真地說道。 孟珧一手摸著他的頭,一手掩面偷笑起來。 小半年后,丁旭練習(xí)武藝出現(xiàn)成果。書院先生特意下帖請孟珧去說話。原來丁旭最近和書院的幾個孩子一言不合打起來,把人家打的家長都找過來了。丁旭每日回家就練武習(xí)字,孟珧還真沒太注意他在書院里怎樣,也是一時納罕。 書院先生原本臉上還氣洶洶的,一見孟珧還是個十六歲的年輕寡婦,又不好發(fā)作。后來用書院先生的話講,丁旭這孩子以后不是個混世魔王,就是個地痞流氓,孺子不可教也等等。 孟珧有些護短,聽了這話后心里不大舒服。她跟書院先生辯駁道,她辛辛苦苦養(yǎng)的孩子怎么以后就是地痞流氓了,小樹苗總會長歪幾根枝丫,等他長大了懂些道理,定會長成俊秀超凡的少年。本來男子就需要有勇氣和膽量,要是他以后懦弱膽小,或者欺軟怕硬,算什么好漢。 說到最后,書院先生到底把那句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咽了回去,略略提了句教個不聽話的學(xué)生真讓人費心勞力。 孟珧秒懂,示意小荷多給先生塞了一些銀兩,心道你想多要點銀兩一上來就直接暗示不就好了,干嘛非得抹黑孩子呢。書院先生收了錢,此后對丁旭打架的事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孟珧回去后,就把后院的丁旭叫來,彼時丁旭手里拿著一捧嫩黃色的小花,見孟珧來了連忙別在身后,走到孟珧跟前來。 孟珧之前就是怕丁旭年紀(jì)小,在外面受人欺負,才故意讓他習(xí)武,往會打人會反抗那個方向培養(yǎng),但是書院先生說的他被人招惹就打人這一點還是要改正的。孟珧先是教育了他一番,然后又補充道:“雖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但是別人動手你不能干站那兒。比起別讓人揍你,還是你揍別人好了。” 小荷聽了都在一旁抹汗,夫人你是多怕少爺在外面被人欺負啊。她該怎么解釋呢,夫人您眼中的少爺和別人眼中的少爺根本不是同一個人。少爺只是在夫人面前乖巧聽話,其他人都知道少爺人雖小,但已經(jīng)是個不能隨意招惹的小霸蠻。 孟珧說了半天口干舌燥,正準(zhǔn)備回去喝茶。丁旭突然叫住她,拿出身后藏著的鮮嫩小黃花,說是采來送給孟珧的。 孟珧拿著花笑了笑,說道:“姨母還奇怪你剛才在背后藏著什么呢?” 丁旭也笑了笑。 孟珧突然轉(zhuǎn)口說道:“但是這個不是油菜花么?你跑去后山劉阿伯家的油菜花田去了?” 丁旭小臉僵了僵,把花奪回來就跑開了,他邊跑邊想著,這些黃花明明長得挺好看的,怎么會有這么土氣的名字呢?這么土的花一點也不配他姨母。 時光荏苒,轉(zhuǎn)眼五年過去了。孟珧早就從少女變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個子長高了些,面盤倒是更清瘦。丁旭也從半大的蘿卜頭長成了個俊俏的少年,在這個小縣城里尤其招眼。 丁富商去世后,他在外面幾個州的商鋪大半都被他的弟兄親戚們占去。孟珧也沒有閑心去爭,也懶得雇人去打理那么多產(chǎn)業(yè),所以就隨了他們,只留下了在河州本地的幾個小商鋪。 孟珧算過賬,就算如今她手里的幾個商鋪不景氣,每年賺不到幾個錢,府里的那些金銀也夠她們花個三輩子。孟珧打定主意要清清靜靜的過一輩子,也不想招什么人的紅眼,在外面那些街坊鄰居面前特意營造出一副主人去世,家業(yè)破敗,年輕寡婦守著空府強撐門面的樣子。 有些丁家的遠房親戚厚著臉皮還想上門多要錢,孟珧只說府里的錢財都花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還要留著給丁旭娶妻置業(yè),將來等她老了還要靠孩子養(yǎng)活,所以丁富商金庫里的財產(chǎn)旁人也沒撈著多少。 孟珧每日除了擔(dān)心西邊州地長年的戰(zhàn)事,其余時間就就在院子里盤著紫砂壺,喝喝茶,逗逗小黑小白,日子也算過的滋潤。 自開春后,縣城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幾小波流民。河州本來靠著山脈地形,在東邊安穩(wěn)的過來這么些年,如今西邊那些因戰(zhàn)火流離失所的百姓已經(jīng)都過來了,河州幾個縣的縣民也開始憂心戰(zhàn)事。 四月中旬,縣里又來了一隊從西邊過來的逃兵,那些穿著兵甲,扛著刀槍的敗兵排成長長的一溜走著,還有許多個士兵缺胳膊瞎眼的。一些看熱鬧的百姓在街邊看著這隊逃兵,還頗感稀奇。 孟珧今日難得有閑心出門走走,此時她帶著斗笠面紗,同丁旭并幾個小廝在一旁看著。那些士兵大都灰頭土臉,有些個騎著瘦馬的還不時沖后面的士兵叫喝著,為首的戴著頭盔騎著大紅馬的人也沒有想象中的將領(lǐng)威風(fēng)。孟珧暗嘆幸好他們只是經(jīng)過縣城逃跑,沒有像傳聞中的逃兵一樣路過一處處地方就要打家劫舍。 孟珧一手拍拍丁旭的肩,示意該回府去了。丁旭自然的護在她身側(cè),幾人從街邊走回去。丁旭臨走時還時不時回頭看了那一行敗兵,孟珧原以為他是好奇那些士兵,后來發(fā)現(xiàn)他原來是在看那些高瘦的戰(zhàn)馬。 孟珧問道:“你是不是也想騎馬?” 丁旭點點頭,他的確老早就想學(xué)騎馬,可惜府里只有兩匹又老又瘦的馬,偶爾搬運貨物才用,他想買好馬,又怕別的街坊鄰居覺得丁府還有閑錢,枉費了孟珧這些年苦心經(jīng)營。 孟珧笑笑,少年人正是好奇心旺盛,勁頭足的時候,丁旭平時卻也不提要買什么,大概真覺得不能亂花錢添亂。只是買幾匹馬又不是什么炫富行為,她說道:“回去問問你師傅,看他能不能教你,姨母再給你買兩匹好馬?!?/br> 丁旭回去后就去問印師傅。午后印師傅就帶著幾個小廝出去挑馬,傍晚時牽回了兩匹棗紅色的駿馬。第二天清晨,印師傅就在后院教丁旭騎馬,不到一上午,丁旭就騎著馬走來走去。他嫌院子太小,就直接從后門騎到后街去走馬,小黑在后面吐著舌頭跟著主人,小廝們也跟在后面跑著,怕丁旭跌下來摔傷。 印師傅閑下來,坐在后院石凳上休息。孟珧命丫頭擺上些果品和清茶,坐在對面石凳上想同他閑聊幾句。 這五年來,府里的人也都跟印師傅熟悉了,也知道印師傅為人正派,除了教丁旭武功,外帶自己也練練功,其余時間就在屋里待著。十天半月才出門一次,逛逛街,跟外地來的一些商販打聽打聽外面的消息。 孟珧起先還防備著他,怕他仗著一身武藝圖謀不軌,后來發(fā)現(xiàn)這師傅居然還有些目中無人的孤傲,女子與錢財都不入他的眼。孟珧摸清此人的人品后,漸漸主動找他說話,這人也挺有意思,有時會賞臉跟孟珧說上幾句,有時就直接閉口不語,用犀利的眼神示意孟珧別找他說廢話,該干嘛干嘛去。 今日孟珧聊起最近縣里那些逃兵,又提及外面的戰(zhàn)事。印師傅有了興致,跟她說起了這天下的形勢。話說這天下十二州地本都屬于燕國,但是燕國皇帝懦弱無能,二十年前鄧通大將軍和他兒子鄧遠率大軍造反,攻占皇宮。燕國皇室蔣氏一族倉皇逃出,如今下落不明。 鄧通想自立為帝,但其余各州一些有封地的諸侯不服氣,以鏟除逆賊的名義招兵買馬,擴建軍隊,實則都是想占據(jù)地盤,自立為王,自此天下就開始不太平。那鄧通手握大軍,他的次子鄧遠年紀(jì)輕輕就驍勇善戰(zhàn),各路諸侯先前聯(lián)合一起都沒能把鄧通的大軍打敗。 之后鄧通又用離間計讓幾路諸侯離心,現(xiàn)在正準(zhǔn)備將那剩下的大小諸侯一個個的攻打下來,好成就他的雄心霸業(yè)。前幾日途徑本縣的逃兵,就是河州西邊大灃山向氏諸侯的兵,他們現(xiàn)在逃到了河州以東,估計那個諸侯也撐不了多久。他那邊一旦失守,河州也必然要被波及。 第26章 印師傅在一旁兀自說著,丁旭已經(jīng)騎著馬回到后院。他跳下馬過來,笑著把孟珧牽過去看馬,說騎著馬吹風(fēng)特別愜意,以后等他騎得熟練了就帶孟珧一起騎著玩。孟珧說到要騎也得去后山那邊,不然一個婦人騎馬被旁人看見了,要被說閑話的。 印師傅破天荒的講了一堆天下大事,這半個時辰里說的話比來這五年加起來都多。他說著說著,見孟珧他們倆個晾著他,站在旁邊摸著馬鬃談笑著,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下,面色頗為不爽。 孟珧察覺到印師傅情緒異樣,連忙走過來笑著說道:“沒想到師傅還對這天下局勢知曉的如此清楚,真是不簡單?!?/br> 印師傅哼了一聲,“你們女子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哪里有閑心關(guān)心這個。” 孟珧輕輕點頭,說道:“這些年來戰(zhàn)亂不斷,平民百姓也都受苦。要是有一方能盡快統(tǒng)一天下,穩(wěn)定大局,百姓不也能少遭點殃?!?/br> 印師傅聽了面容凝重,突然就拍了一下桌子,孟珧被嚇得一跳,丁旭在一旁連忙扶住她。 “那鄧通是個賊子,讓他一統(tǒng)天下那還得了。那幾個諸侯也都不是什么賢明之輩,想安穩(wěn)過好日子,想得美?!庇煾嫡f這話時,眼里都像要冒著怒火。 孟珧早習(xí)慣了師傅的態(tài)度,被嗆了兩回也沒惱,暗忖道這師傅看來真不喜歡和她聊天,以后還是少和師傅說話免得惹他生氣。丁旭護著孟珧,面色不虞的看了他師傅兩眼。 印師傅喝完了茶,不再和她們浪費口舌,自個兒回房去了。 又過了沒幾天,印師傅就來向孟珧辭行。他說丁旭已經(jīng)用不著他指點武藝了,他不想再吃白飯了。且他在此地待的夠久,如今天下大亂,他已經(jīng)想通,不愿在此獨善其身,要跟隨一位良主參軍打仗去。 人各有志,孟珧也不好挽留,她命小荷多包了幾包盤纏,然后給印師傅擺酒踐行。印師傅收拾好行李,叮囑了丁旭幾句話,和孟珧等人簡單告辭后就離開了。 如今這世道,普通生意也漸漸難做,孟珧為了不再虧錢,年后就已經(jīng)把手上的幾個商鋪都盤了出去,一些地契也都便宜轉(zhuǎn)讓給別人。她整日思索著若是戰(zhàn)火蔓延到河州,這一家子該怎么辦,時常在人后愁眉不展。 丁旭現(xiàn)在還是半大的少年,一直也沒出過縣城,真是個不諳世事。印師傅走后沒人再打他,他心里反倒松快了許多,得空就去后山騎馬,有時候覺得院子里的花孟珧該都看厭了,還去后山采回一捧捧的野花給她看。 一個月來,小荷每隔兩天就出門探聽情況,今日一出門就看見前街的幾戶人家收拾了行李,架著馬車往東邊去了。她跟幾位消息靈通的人打聽,已經(jīng)確定鄧通手下的軍隊不久就會打到這兒來了。旁邊一些街坊都說趁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等那些兵來了就完了,縣城被鄧通軍隊占領(lǐng),家里的錢糧要上繳大半不說,男的說不定還要拉去充軍呢。 小荷回去后就把這個消息告知了孟珧,讓她拿主意。孟珧這一個月都在準(zhǔn)備,已經(jīng)遣散了許多下人,只留下身邊幾個貼身丫頭和婆子小廝。幾人收拾好幾大包行李,還有些貴重財物,帶上老貓老狗,雇了兩輛馬車便離開河州。 孟珧等女眷都換上尋常農(nóng)婦的衣服,在馬車?yán)镒氖轮刂?。丁旭不稀罕坐車,騎著他的棗紅馬在車邊走著,一會兒跑近一會兒跑遠,沒有半點兒背井離鄉(xiāng)的悲戚,反而像是在出門郊游。 一路上孟珧也遇見幾輛馬車,估計都是躲避戰(zhàn)亂的人,只不過別人的車子大都往東,而孟珧的車是往北。印師傅以前說過,鄧通的大軍一定會繼續(xù)往東,她們再往河州以東走還是逃不過禍亂,還不如投靠被蕭氏諸侯占據(jù)著的北方兩州,那里雖然也多苛捐雜稅,但好歹更安全些。 原本初夏時節(jié),正是草木繁盛的時候,一行人走出河州不久,路邊的景色就像突然變了樣,黃土路邊雜草凌亂,周圍還似有股晦暗肅殺之氣。 河州太平了這么些年,孟珧雖然知曉外面戰(zhàn)亂,但也只是聽說,除了些逃兵難民,也從未親眼見過什么駭人的景象。而這路邊樹林下,時不時躺著幾具難民的尸體,路邊不遠處,還有幾具明顯是被人打劫殘殺后丟棄的行人尸體。 孟珧讓趕車的小廝一路上提高警惕,謹(jǐn)慎選路,白天沿著舊官道趕路,晚上在隱蔽的地方露宿,幾個小廝輪換著守夜,她們這幾日才沒碰上什么危險。丁旭一開始還騎馬撒歡似的在車前車后跑著玩耍,后來碰見了兩處尸體,也不再亂跑著玩兒,攥著韁繩緊緊跟在孟珧的馬車旁邊。 中途,馬車停下稍作歇息,馬兒在一旁自己尋著草吃,眾人也吃點干糧,喝幾口水。丁旭把馬栓了,自己走到林子深處,剛剛撩起下身衣擺,一個渾身黃泥的乞丐從樹后爬出來,把他唬了一跳。 那乞丐看見丁旭,半爬了兩步,然后連連作揖磕頭道:“行行好,行行好吧?!?/br> 丁旭愣了愣,把懷里揣著的半張大餅丟了過去。那乞丐如獲至寶,捧著餅子就啃了起來,也不管咽不咽下的下去。丁旭盯了他半晌,然后走回去。 孟珧遞過來一個牛皮水袋問道:“旭兒,要不要再喝幾口水?”丁旭接過水袋,匆忙喝了兩口水,一行人接著趕路。 路上,他騎著馬跟孟珧聊天,這一天就見到外面有好些些乞丐餓殍和橫死的人。孟珧隔著車簾跟他說道,西邊幾個州因為戰(zhàn)亂,多少百姓都流離失所,骨rou分離的分離,走散的走散,還有許多人戰(zhàn)死在沙場,尸骨無存。在這亂世里,她們能在河州安居這么多年,每天都能吃飽穿暖還有閑錢花,已經(jīng)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等以后這仗再接著打下去,十二州都燃起戰(zhàn)火,就不知還能在躲去哪兒。 孟珧說著說著,自己也皺眉苦臉起來,這天下的戰(zhàn)火她是沒能耐阻擋,只能想著以后怎么保全自己和身邊的人。丁旭在一旁默默聽著,似乎才意識到這世道的動亂,收起了少年玩鬧的心,一對劍眉蹙起,眉心也起了個川字。 孟珧一行人正走著,前方趕馬的小廝突然把馬車停下,一旁的丁旭也連忙勒住韁繩。孟珧掀開車簾一道縫,看見路前站著兩個壯年男子,勒著褐色頭巾,穿著土灰短褐,黑褲皂靴,手里都拿著一柄彎刀,看那氣勢十有八九是強盜。車?yán)锏男『谕敉舻慕辛藥茁?,可惜它已?jīng)有了年紀(jì),叫的有氣無力,孟珧連忙拿手按住它的嘴,讓它不要添亂。 兩個攔路男子拿著刀就過來了,丁旭離開從馬后包袱中抽出一柄短劍,讓小廝架著馬車往后逃,自己則先去擋住這倆人。 兩個小廝連忙調(diào)轉(zhuǎn)馬頭,往后跑去,一直跑到遠處的山坡后才停下歇息。孟珧擔(dān)心丁旭,剛想下車,只見對面山坡上跳下來一個少年。 少年穿著像是絲質(zhì)的衣服,雖然已經(jīng)破舊,但還能看得出原來應(yīng)該價值不菲。他像是專門在此等候,看見馬車過來就跳上前來。馬兒受了驚嚇?biāo)圾Q起來,趕馬的兩個小廝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那少年一腳一個都踹了下去。 孟珧驚覺這個少年可能是跟剛才那兩個強盜一伙,那少年已經(jīng)向馬車內(nèi)伸出手,一把將她拉下馬車。小荷在后面驚叫了句夫人,孟珧連忙回頭,用眼神示意她們看緊行李不要出來。 少年也沒想到馬車的主人是個農(nóng)婦打扮的年輕女子,愣了一下問道:“這馬車?yán)镉心隳腥藛???/br> 孟珧搖搖頭,低聲道:“我男人早死了?!?/br> 少年勾勾嘴,半開玩笑的說道:“看不出來啊,原來是個寡婦,不如你以后跟著我吧。” 孟珧低頭不回話,輕輕甩開少年的手。 少年接著說道:“我可是為你好,這位jiejie,你長的這么漂亮,現(xiàn)在外面這么亂,你要是被一些臭男人盯上就壞了?!?/br> 說著他就要去拉孟珧的胳膊,此時從遠處突然砸來一個刀鞘,那少年連忙往后跳了幾步,避開偷襲,他奇怪的朝遠處看了看。 小黑在車?yán)锉恍『删o緊抱著,一直汪汪亂叫。丁旭已經(jīng)循著狗叫追了過來,后面兩個拿著刀的灰衣男子也跟著跑來。 丁旭匆忙趕來,見那穿著舊衣服少年還要去拽孟珧,跳上去一腳踢上那少年的肩膀,把少年踢退了好遠。 丁旭把孟珧拉過去,上下看了一通后問道:“姨母,你沒受傷吧?他沒把你怎么樣吧?” 孟珧連忙搖了搖頭。 那邊的少年揉了揉肩膀,上前兩步,看著丁旭說道:“看你年紀(jì)和小爺我差不多,這樣吧,咱們兩個單挑,你要是打贏了小爺,今個小爺就放你們一馬?!?/br> 丁旭咬著牙沒說話,把右手的短劍丟下,整整袖口就過去了。 第27章 孟珧帶著小荷和小黑躲在馬車旁邊,探著頭偷看,小黑克制不住,時不時汪汪兩聲,給主人吶喊助威。孟珧還是頭一次圍觀真實打斗對決場景,心道原來男子打架是這樣的,這倆人剛開始還比劃的像模像樣,掃腿斗拳,頗有武學(xué)風(fēng)范,怎么后來撕扯到一塊去,直接暴力互毆了呢。 她在一旁擔(dān)心的要命,聽印師傅說,丁旭的功夫打幾個成年男子是沒啥問題,可這攔路少年也是個練家子,兩人一時間打的不可開交。一炷香過后,丁旭把攔路少年按趴下,重重地砸下幾拳,看的孟珧忽然心疼起那趴在地上的少年了。 方才在一邊圍觀的兩個男子見狀連忙過來,丁旭松開手,起身撤開,來到孟珧身前擋著。 兩個灰衣男子抽起來被痛毆的攔路少年。少年站穩(wěn)后,頂著一只青紫的眼眶,強撐道:“算了算了,小爺又不是那些窮兇極惡的山賊,看你們孤兒寡母的,小爺就不下狠手,給些個盤纏就放你們走。” 丁旭臉色微怒,還想上去打人,孟珧連忙拉住他胳膊搖了搖頭,他一個人再怎么厲害,那邊還有倆帶刀的壯年男子,再鬧下去吃虧的肯定是她們。 孟珧沖那攔路少年問道:“小兄弟,你要多少盤纏?” 少年笑了笑,伸出一個五指大張的手掌,孟珧見了,心里默默算了算。 少年看了她們幾人一圈,說道:“五百文有沒有?” 孟珧心下松了口氣,這少年果然是個剛出爐的山匪,沒有獅子大開口。她點點頭,命小荷從包里掏出幾貫錢遞過去。少年接過錢后高高興興地擺擺手,示意她們可以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