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底層做起
當晚四人暫時露宿在驛站,凌緋顏自然回到自己在軍中的閨房。五人等待明日的具體分配。 “韶寧,你為何要選寒刀啊?那個夏都尉,我看不是什么好人!”霍青有些不解的問道“你看他今天都是怎么對我們的?!?/br> “那是他故意做給我們看的”一旁的師鞏正淵提醒了一句。 “什么意思?你是說夏都尉是故意的?”霍青很是意外。 “沒錯!”宣韶寧接著說,“你想在軍營中,一個都尉如何能在將軍面前這般作態(tài)?豫王雖然確有優(yōu)待下屬的名聲,可是別忘了他同樣有鐵血將軍的名號,這就說明他治軍之嚴。” “在豫王看來僅僅有著青山書院的名頭還是不夠的。夏都尉是故意為難我們,而他的目的是讓豫王能見識到我們的本事?”段朗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段朗算是說對了!”師鞏正淵肯定的看著他,“豫王不便直接說出口,所以就假借夏都尉之口來逼我們亮出本事?!?/br> “我們今天的表現(xiàn)尚算不錯,所以豫王也就讓我們來挑選四衛(wèi)。可若是我們的表現(xiàn)不盡如人意,又該如何?”霍青這一問也是問倒了宣韶寧和師鞏正淵。 是啊,若是表現(xiàn)不如豫王所愿,那結(jié)果又該如何? “承楓,今日之事,我做得稍有過分,還請你諒解!”將軍府內(nèi)院,豫王背對著莫承楓突然這么說了一句。 “將軍這么做定有這么做的理由。他們是青山書院的弟子不假,可是,并不是所有青山書院的弟子都是能和眾臣良將的?!蹦袟鹘z毫不意外,反而很是支持豫王的做法。 “是啊,就像那個人” “將軍就不要再提了。” “他們四人之中,師鞏正淵有些城府。他那最后一箭分明可以射中,卻是故意射偏,好讓方淇有臺階可下,顧及我們面子。”原來師鞏正淵最后一箭的端倪已經(jīng)被豫王看破。 “那個宣韶寧,言談舉止隱隱有大家風范,他雖未出手,可是我感覺他的武技應(yīng)該不在師鞏正淵之下。”莫承楓似乎很是看重宣韶寧。 “承楓說得沒錯!霍青武藝雖好,可有些有勇無謀;而那個段朗,言談舉止中有些官家的味道,看著有些謀略,這兩人若是能用到恰當之處也是能對玄甲有所助益?!蓖ㄟ^今日的比試,豫王基本斷定了四人的個性。 “可我沒想到的是,那個宣韶寧竟然會選擇寒刀!”莫承楓也是為宣韶寧的選擇有些奇怪,“夏都尉這樣刁難,竟然都沒有嚇退他?” “所以我說他將來會是個人物!”豫王看著劃過天際的一顆流星,喃喃地說道,“只盼這次我不要再看走眼了。” 漠北蘇醒得很早,還在睡夢中的宣韶寧被隱隱約約cao練的聲音吵醒了。 “起來,都起來了,第一天不能遲到!”睜開眼的宣韶寧一想到今日的事,竟像彈簧一般坐起,一邊整理著裝,一邊大聲催促同伴。然而師鞏正淵已然站在庭院之中了,他需要催促的是還在美夢中的霍青和段朗。 當四人穿戴得當走出驛站時,莫承楓和凌緋顏已然等在門外了。 “莫師兄?您在這兒等我們?”段朗有些沒想到,要不是宣韶寧催促,不知情的他們只怕要讓莫承楓等得更久。 莫承楓微笑地說道“我本該親自帶你們每一個人入軍營的,只可惜我分身乏術(shù),所以今早特意來是來陪霍青的。” “陪我?”突如其來的榮幸讓原本有些懵的霍青腦子立刻清明一片。 “是因為我們?nèi)俗蛱於家岩娺^都尉,唯有霍青未見么?”宣韶寧似乎覺得這是很合理的解釋。 “你說的對,我是來陪霍青去見袁指揮使的?!蹦袟髟捳Z平穩(wěn),可眼中的欣賞卻絲毫不做掩飾。 “那真是有勞莫師兄了”霍青撓撓頭說道。 “本分而已,霍青和緋顏就跟我走了。你們?nèi)藨{豫王口諭、自報身份可直接去各衛(wèi)找都尉?!?/br> 銹螯衛(wèi)和寒刀衛(wèi)都在南面軍營,但分在不同的營區(qū)。在和師鞏正淵分開后,宣韶寧和段朗就來到了寒刀衛(wèi)的轅門外,自報家門后守衛(wèi)直接指出了都尉營帳的所在。 都尉的營帳不同于一般的士卒營帳,但是除了帳面的顏色略深、占地略大一些外也瞧不出更多的差異了。當看到兩人上前,帳外守將并未阻攔,反而伸手一請。 兩人掀開帳幕,就看見營帳內(nèi)已經(jīng)有四人在了站在正中的就是夏峻茂,兩邊還分別坐著三人,均是身穿鎧甲。兩人走近營帳之時,并未詳細看那坐著的三人的體型容貌,而是牢牢盯著夏峻茂。 “參見夏都尉!”兩人同時行禮,行的乃是平手禮,此刻他們還未成為一名軍人。 “客氣了,日后我門都是一個衛(wèi)的兄弟,虛禮就免了!”夏峻茂站在原地并未曾移動,語氣平淡,讓人看不出好惡,“你們精通玄甲軍的編制,那你們可知道我寒刀衛(wèi)下的五校各有何所長?” “這些詳情,我們確實不知!”宣韶寧幾乎都沒有思考就回答了。 “我這五校之中有一校最是善戰(zhàn),最為勇猛,當然所處險境也是最多,不知你們想要在我的其他四校中挑一還是敢入這最是兇險的一衛(wèi)?” 自從宣韶寧和段朗進入營帳之后,夏峻茂壓根沒有介紹兩側(cè)端坐的三人,而是自說自話,同時拋出了這么一個進退兩難的問題。若是不答應(yīng),那就是表明自己的膽怯;若是答應(yīng),既然最是兇險,那日后必定難關(guān)不斷。 “你們大可好好考慮,并不急于回復(fù)我”看著他倆一時無聲,夏峻茂也不著急催,反而饒有興致的看表演似的看著兩人的臉色變化。 “自然是那夏都尉最為看重的一校,豈能做他選?”宣韶寧并沒有讓場面冷淡很久。 “是條好漢,那你呢?”夏峻茂又轉(zhuǎn)向段朗問道。 “自然是和韶寧同進退!”段朗回答地也是擲地有聲。 “好!我就說今日找三位來是沒錯的,怎么樣,見識了吧?”夏峻茂話鋒一轉(zhuǎn),直接朝向了坐著的三人。 “都說青山書院的弟子文武具備,而且甚有膽量,今日一見,果然!”其中一人站了起來,對著站著兩人說到,聲音清脆干凈,倒是不太像是武人。 這人較之夏峻茂是年輕不少,看年紀約莫也比宣韶寧大不了多少,左臉頰有一道不大不小的傷疤,從鼻梁處延伸到左耳,算是給原本并不算俊朗的面孔雪上加霜了。 “這位是陸翔陸校尉,他就是你們選擇的那一校的校尉!”夏峻茂介紹道。 “陸校尉,在下宣韶寧!” “在下段朗,陸校尉可以放心,我們定不會有損你的威名的!” “說的哪里話,我來介紹這二位,你們將分別劃入他們的伍之中。”陸翔說著就準備介紹他對面的兩人。 原來是要去最底部的伍啊!宣韶寧早就料到,自己并不是害怕成為一個小兵,相反他自從決定投身軍旅就暗下決心定要從底部開始,憑自己的軍功來上位。只是分配這么一件簡單的事兒,這個夏峻茂卻要故意弄得如此復(fù)雜,一時間也是讓人猜不透這人的用意。 “這位是宋覓,第四伍之伍長!” 這個宋覓看著年紀卻是要年長于陸翔,倒是有些讓人意外,生的一張方臉、小眼、厚嘴唇,一副憨厚模樣。 “這位是衛(wèi)嘯之,第七伍之伍長!” “昨日就在校武場見識了你們兩位的本事了,很是讓衛(wèi)某佩服!你們中不論誰來我這,都是嘯之的榮幸!”說完微微一笑,這一笑竟然露出了臉頰兩邊的淺淺酒窩,一雙大眼睛眨動間好似春日暖陽般溫馨,較之不發(fā)一言的宋覓,這個衛(wèi)嘯之顯得更容易相處。 “衛(wèi)伍長過獎了!”段朗微微前傾,對著衛(wèi)嘯之頷首道。 宣韶寧一看段朗舉動便明白了幾分,隨后他開口道“夏都尉、陸校尉,宋伍長和衛(wèi)伍長都乃身負沙場經(jīng)驗之人,我倆跟隨任何一人都會大有裨益,既然要選,那就韶寧先來。我選宋伍長!” 宋覓聽見自己名字的時候并未有過多的表情,只是更為認真的大量眼前人。而段朗很是感激的看著宣韶寧,后者對他燦然一笑。 “陸翔是五校之中最勇猛的,而他手下的倆伍可是勇猛中的勇猛,我就依你倆的選擇!”夏峻茂此刻看著他們二人的眼神炯炯有神。 因為漠北戰(zhàn)事頻仍,所以夜蒼城內(nèi)一直保持著戰(zhàn)時的作息制度。軍營中的將士全部都居住在營帳中,遠遠望去這南部軍營,旌旗獵獵,五角連營,很是壯觀。 按照梁國軍隊編制,十人為一伍,伍長并無特別優(yōu)待,而是同剩下九人住在一個大營帳之內(nèi)。營帳條件也是簡陋,兩邊各有一條大通鋪,分別可睡五人,正對營帳門的最內(nèi)部放置著一個大柜子,分為十格,用來歸置個人物品。 “兄弟們,我們伍來新的兄弟了!”走進營帳,宋覓大聲的說了一句,所有人立刻站好,將目光投向了這個新人。 “各位好,我叫宣韶寧,初入軍營,很多事都不懂,還請各位哥哥教導(dǎo)!”宣韶寧將姿態(tài)放得很低。 “哈哈,好說,好說,你來了,我們伍也算是人齊了!”一個和凌鐵鷹身材相仿、年紀相仿的大漢第一個站出來說話。不過,他和凌鐵鷹也只有這么兩點是相似的,后者已然是百夫長,而他不過是個最底層的兵卒。 “曹鐵,就屬你嗓門最大!”宋覓板著臉訓(xùn)了一句,結(jié)果這個曹鐵果然乖乖的退后了,不再說話。 “小求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殺了三個西涼兵?!彼我捳f這句話時,宣韶寧明顯看到所有人神色變得黯然了,想必這個小求本來是這十人隊伍之中的一人。 “曹大哥身形壯闊,想必戰(zhàn)場上是把好手!”宣韶寧本想轉(zhuǎn)移話題,可誰知結(jié)果竟然適得其反。 “啥?他?殺敵?” “哈哈哈,說了你都不信呢!” 這幾人七嘴八舌的說話倒是出乎宣韶寧意料之外,只見那曹鐵紅著臉、低著頭,像是受了啥委屈似的兩手來回的搓著。這寒刀衛(wèi)是玄甲軍的前鋒,而這隊伍又是夏峻茂嘴里最具威力的一支分隊,怎么會有曹鐵這般的人物? “韶寧兄弟,曹鐵之所以未殺敵一人,是因為他的職責是引旗,不論是夜間突襲還是兩軍近戰(zhàn)交接,我們都不能沒有引導(dǎo),而曹鐵就是我們的引導(dǎo),就是有了他的引旗信號,我們才能掌握全局,知進退?!彼我捤坪跻彩强闯隽诵貙幍囊苫?,所以出言解釋。 原來如此,宣韶寧恍然地點了點頭。 “這新來的兄弟,你真是誤會了,我就是一個打鐵的,別看我一身rou,都是打鐵時候練出來的。殺人我沒做過,但是旗語我可是背的滾瓜爛熟的!”曹鐵咧開大嘴,吃吃的樣子倒真和他這身軀有些不符。 “要說我們之中殺敵最多的還是邢崗和陶嗣錕了?!彼我捴钢x宣韶寧最近的兩人,這兩人像都是農(nóng)家出身,臉色赤黑,手腳粗壯。果然還是農(nóng)家出身的普通百姓不惜命啊,宣韶寧暗暗嘆了一口氣。 “這位兄弟,昨日我和阿錕都在崗哨,沒能見識到你們的身手。就是聽別人講了,正在遺憾呢,沒想到今日你竟然來了我們這里,看來我有眼福了!”邢崗這人是典型的莊稼漢的模樣,說話也是不帶彎兒。 “對啊,要是可以,也教我們兩招,嘿嘿!”陶嗣錕憨憨一笑,露出了有些漆黑的牙齒。 “都是一支隊伍的兄弟了,說什么教不教這么見外的話,隨時都可以找我切磋!”宣韶寧明白和這些戰(zhàn)場上打滾的漢子打交道還是直接些好,他們畢竟不比豫王和夏峻茂有那般深沉的心思。 “爽快!我就喜歡你這樣的!”這次說話的是一個彪形大漢,他與曹鐵不同,雖然也是一身橫rou,可是眼神犀利、手掌上極多老繭,雖然是笑著的,可明顯能感覺到身上的戾氣。 此人定是長期使用重兵器,才會在手掌留下如此多的繭,眼神很有殺氣,估摸著入伍多年,殺人應(yīng)該不少,宣韶寧只看了一面,就在心里掂量著了。 “這位是?” “我叫擎蒼,入伍七年,一介莽夫!” “擎大哥!” “我也就比你多吃幾年飯,這聲大哥我收下了,日后并肩作戰(zhàn),也讓我開開眼,我們寒刀可是都憑真本事吃飯的!”擎蒼的嗓門也完美的搭配他這身塊頭。 宣韶寧明白,軍營之中的威望靠的就是軍功,昨日自己并沒有出手,以至于這些人雖然還算客氣,可心底畢竟還是會有些不服的。 “擎大哥說的沒錯!”宣韶寧肯定的答復(fù)。 “好了,剩下的幾個,自己出來說話吧?!彼我捤坪跏怯X得過程有些冗長就催促道。 一個精瘦的漢子走出來,第一眼看去,他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只猴子,手腳修長,身板單薄?!拔沂抢座i!”名字取得很是有氣勢,看來這“人如其名”也是不一定的了。 “輪到我們了,我叫謝羽。這是我弟,謝義,我們兄弟倆都是涂州人,自從涂州被西涼占了以后,我們就加入了玄甲軍?!眱尚值荛L得較為相似,他倆和其他人相比別有一種書生味道。 “你們是否入過學(xué)堂?”宣韶寧隨口一問。 “是啊,我們本來是由家中族叔帶著識字的,可惜西涼兵來了以后,家中親人被屠殺殆盡了,只有我倆逃出來”謝義說起這段往事眼里滿是痛苦,雙拳緊緊握著,滅族的深仇大恨啊。這樣的人在梁國怕是不少吧,宣韶寧能體會這對兄弟的痛苦。 “那就多殺敵,日后將軍定會率領(lǐng)我們玄甲軍收復(fù)失地的!”宋覓走到兄弟倆身邊,用力拍了拍肩膀。 “最后就剩我了,我沒有他倆那種國仇家恨,就是仰慕玄甲軍才來的?!边@個男子看模樣應(yīng)該也是剛過弱冠,宣韶寧看著他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是誰呢?抑或是像誰呢?對了!不就是葉凱么!這個人有著和葉凱極為相似的痞子味道?!拔医忻峡吮#槐饶銇碓缫荒?。” “大伙兒都相互認識了,今日開始就一起訓(xùn)練、一起作戰(zhàn)?!彼我拰χ娙苏f完后轉(zhuǎn)身對著宣韶寧,“你的軍服和佩刀都放在你床鋪上了,去試試合身不?!?/br> “是,伍長!”宣韶寧走到屬于自己的床鋪邊,一身嶄新的折疊好的銀色軍服旁邊有兩柄佩刀,一把是大砍刀,一把是小刀,宣韶寧拿起兩把刀看著。 “這柄大刀是用來戰(zhàn)場殺敵的,刀刃薄,刀口銳;而那柄小刀是用來防身或是偷襲時所用。我們寒刀并不是一味的好勇斗狠,也不是只知道沖鋒,每一個伍的十人都有各自特定的位置,在戰(zhàn)斗時候都有戰(zhàn)術(shù)的安排,這些說起來有些復(fù)雜,日后的cao練時,你自會明白,以你的才智,想必掌握起來絕對不難?!?/br> “我定會用心學(xué)的,伍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