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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鐘隱正給蘭景明施針,無論扎入幾寸,蘭景明都雙眸緊密,毫無醒轉(zhuǎn)跡象。 一個療程過去,xue位不能再受刺激,赫鐘隱收回針袋,指頭抵住眉心,狠狠揉按幾下。 赫修竹默默坐在旁邊,沒有出言打擾,爹爹這一生救人無數(shù),醫(yī)術已臻化境,若是爹爹都醫(yī)不好的病癥······旁人更是無從插手。 熱氣蒸騰起來,將屋內(nèi)炙烤的溫暖如春,赫鐘隱回過神來,自盆中擰干毛巾,擦過蘭景明臉頰脖頸,抹過厚重凝結(jié)的血痂,露|出原本皮膚。 燥熱肆意涌上,逼得人熱汗橫流,赫修竹坐不住了,探身湊上前來:“爹,為何要匆匆忙忙出來,何人在暗中觀察我們?” “也許是北夷的人,也許是將軍府的人,”赫鐘隱道,“我不知道?!?/br> 赫修竹這一天一夜接連被驚雷劈中,腦中一團亂麻,不知該先揪哪個:“等等······爹,你與將軍府素來交好,還曾做過將軍的先生,他為何忌憚我們?” 赫鐘隱僵住手臂,毛巾被擰住水來,掛在蘭景明睫上,榻上這人呼吸清淺,濃密睫毛掛滿水珠,似一碰即碎的琉璃,令人不忍觸摸。 要不要將一切合盤托出,盡數(shù)告訴修竹? 赫鐘隱猶豫片刻,恍惚抬起頭來。 赫修竹喉結(jié)滾動,緊緊攥住雙拳,黝黑的面頰憋至通紅,似那炭塊被烈焰炙烤,燒得千瘡百孔,幾欲化為烏有。 罷了罷了。 他之前不愿告訴修竹太多,也是不想將人牽扯進來,令孩子徒增煩憂。 若是尋常人家的孩子,這么大早該娶妻生子,過上安穩(wěn)幸福的生活,可他根本不是尋常家長,于情愛之事一竅不通,更不知如何教導修竹。 他們的命運已牢牢纏在一起,裹得分不開了,若是再尋借口敷衍過去······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好罷,我撿重要的說給你聽,”赫鐘隱道,“你聽過之后忘了便是,千萬不要透露給第三個人?!?/br> 赫修竹連連點頭,赫鐘隱便從巫醫(yī)族開始講起,講起山河混元圖與神秘叵測的誅心草,講起北夷諸事與十惡不赦的蘭赤阿古達,講起紛紛揚揚的大雪與失散的孩兒······ 無數(shù)畫面如洶涌波濤,自天邊翻卷而來,將自己掩埋進去,口鼻盡被堵住,絲毫喘息不得,以往諸多疑惑都有了答案,四海為家的生活有了緣由,待赫鐘隱將過往一切和盤托出,赫修竹站起身來,抱住爹爹后背,重重摩挲幾下,調(diào)轉(zhuǎn)身體向外走去,他渾噩走在院中,跨進灶房時被門檻絆倒,咚一下摔在地上,摔得鼻青臉腫,半晌爬不起來。 眼前一切如夢幻泡影,呼嘯旋轉(zhuǎn)而來,他與爹爹相依為命,在屋檐下度過日日夜夜,可爹爹的過往與他無關,在這狀似平靜的湖面之下,竟藏著這般翻滾奔涌的波濤。 不知在灶房坐了多久,屋外寒風涌過,吹熄爐中火苗,赫修竹掐住手臂扶膝起身,踉蹌起身回到臥房,愣愣坐在塌邊。 他與爹爹相顧無言,林中風聲比城里更大,落葉被紛紛揚揚卷裹起來,簌簌吹進廟中,莊嚴佛像手捏蓮花,垂眸俯瞰眾生。 赫修竹盯著榻上之人的容顏,心頭五味雜陳,酸澀層層涌上,他知曉爹爹對那丟失的孩兒如何愧疚,若真有萬中無一的可能······那孩子還活在世上,甚至還躺在這里,爹爹該如何自處? “爹······” 赫鐘隱聞言抬起頭來,他容色平靜,面上看不出端倪。 可赫修竹心中清楚,他爹爹慣會守口如瓶,胸中愈是驚濤駭浪,面上愈是平靜如水,此刻在那不動如山的表象之下,不知皸裂出怎樣的溝壑。 赫修竹憂心爹爹,忍不住又把目光轉(zhuǎn)回榻上,榻上這人陷在被褥里面,臉頰傷處被熱巾抹過,疤痕淺淡許多,眼下無旁事可做,他只能定定盯著那人,愈看愈覺得不對,可細究又究不出來,直纏得他一團亂麻,尋不出線頭在哪。 這般看了許久,赫修竹下定決心,一不做二不休道:“爹,這疤痕看著礙眼,我們給它涂下去罷,我去配些藥膏回來?!?/br> 赫鐘隱靜靜坐著,如一塊行將就木的石雕,徒留一具空殼。 赫修竹自去調(diào)配藥膏,進門時不慎又摔一跤,手臂蹭出紅痧,他呲牙咧嘴忍痛,將膏液倒上小臂,胡亂涂抹開來。 待到回了臥房,他動作放輕許多,將那藥膏用柔布暈開,細細抹在蘭景明頰上,這藥膏有去腐生肌之效,化開后薄如蟬翼,與皮膚融為一體,蘭景明本就面色霜白,與雪狀膏液色澤相近,被那藥膜遮住疤痕之后,清秀面容顯露出來,如雨后初荷,娉婷立在風中。 赫修竹只覺這人氣勢變了,疤痕遍身時滿身殺氣,像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恢復容貌后竟生出天真,如晶瑩剔透的碧石,透出渾然天成的光澤。 脖頸和胸口上的疤痕也被抹掉,耳垂碧石被揉裹進去,光芒黯淡許多。 外面咯吱一聲,像是有甚么踩斷樹枝,傳來細碎聲響,赫鐘隱斂眉起身,快步走向門外,幾只野兔驚惶逃竄,躲入密林之中。 天邊烏云密布,疾風如刀卷起飛雪,紛涌刮向遠方。 此番形勢緊急匆忙出來,諸事未曾打點清楚,難免不被人覺察。 營帳外面三軍齊整,帳中一燈如豆,長影拖出帳外,映在草地上頭,鴻野攥著兩份急報,在帳外抓耳撓腮,躊躇半晌不敢進去,只想挖個土坑給自己埋了,不想面對即將到來的疾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