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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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君潛將綢布解開,露出個木匣子。 “我榻下暗格里的東西,從老宅取來了,你幫我保管吧?!?/br> 他這一說,阮明姝便想起來了,東西她先前都見過的,陸君潛還從里面挑了把匕首送她。 阮明姝點頭,正要將匣子拿起來,放到里間柜子中鎖上。 卻見陸君潛打開匣子,取出那塊八瓣梅花青玉。 阮明姝不解地望著他。 “你上回問我,我娘這塊玉佩是哪里來的?!标懢凉摰?。 阮明姝抿抿嘴,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她發(fā)現(xiàn)陸君潛有一塊和趙奚幾乎相同的玉后,一直好奇,有一次便狀似無意,問陸君潛這塊玉的來歷。那時陸君潛也沒怎么在意,只說好像是他外祖家的東西。 阮明姝沒再緊接著追問,而是又過了段日子,才問陸君潛,他的娘親趙婉郡主有什么姐妹沒有。陸君潛說:親生姐妹沒有,堂表姐妹一堆。 聯(lián)想到趙奚的姓氏、平日里的舉止做派,阮明姝推測,趙奚的娘親也是位貴族女子,而且同趙婉有些親屬關系。 她不知趙奚為何隱瞞身份,總歸有他的苦衷吧。既然趙奚不愿提,她也沒必要問,于是便再沒糾結這塊玉的事。 “嗯,怎么了?”阮明姝此時還很鎮(zhèn)定。 “我問過了,這玉是曾外祖送我娘親的。一共四塊,都是八瓣梅的形狀,分別給了四個孫女。”陸君潛摩挲著玉石上的紋路。 阮明姝知道他必有下文,而且是今日這番話的關鍵之處,便靜靜等著。 “這四個孫女,一位是我娘,一位未出嫁便早逝,一位嫁給齊國公,久居青州。而最后一位,”陸君潛頓了一下,“二十幾年前,奉旨和親西遼?!?/br> 阮明姝原本低斂的雙目陡然睜大。 第95章 隨同回憶, 陸君潛目光飄遠:“我對這位姨母所知不多。記得她單名一個“嫣”字,我娘稱她“嫣妹”。和親隊伍離城去京那日,我好像還跟著娘親在人群中目送她?!?/br> “沒過幾年, 周同北狄交惡,兩邊音書斷絕, 鮮少再得她消息。但據(jù)安插在北狄的線人講,老北狄王對她不錯?!?/br> “那現(xiàn)在呢,她還在北狄么?可有、可有子嗣?”阮明姝急問。 陸君潛看了她一眼, 才道:“七年前北狄大舉來犯,正當耶律平周圍攻雁門時, 老北狄王突然暴斃。數(shù)月之后,她亦故去?!?/br> “啊?。俊比蠲麈p呼一聲,“這......” “你覺得這有古怪?”陸君潛問。 阮明姝點點頭。 陸君潛繼續(xù)道:“因老北狄王暴斃,北狄諸部蠢蠢欲動,耶律平周不得不班師回朝, 周朝免了一場兵災屠戮?!?/br> 阮明姝嘆息道:“我記得這事。那時我們家住在相州,每天都有逃難的人從北面來。人心惶惶,都說北狄蠻族馬上就要打到相州了。恰逢我父親要進京趕考,一家人才典賣房舍來了京城?!?/br> “走得好, ”陸君潛語氣淡淡, “再過兩年, 想走也走不了了?!?/br> 兩年后, 耶律平周卷土重來,一路南下, 破關屠城,直逼帝京。陸君潛正是那時從秦州領兵勤王。 “這和嫣姨母有什么關系?” “咸平六年,也就是三年前, 有人拿著宜王府的信物請求面圣,被我截了下來。那信物是個腰牌,從中間折斷,里面塞著張信。” “是她寫的么?。俊比蠲麈拥?。 陸君潛“唔”了一聲:“信上簡單寫了她如何毒死老北狄王,爾后發(fā)矯詔引北狄王族內(nèi)亂,以此逼迫耶律平周撤兵?!?,未嘗有一刻忘君父之恩。身喪蠻荒無所惜,唯愿故土為兒設一靈牌,香燭招魂,以期來世復為漢女?!?/br> 信并不長,陸君潛每句記得清楚。 阮明姝良久說不出話來,眼角濕潤。 “她離世在咸平元年,這封信百般蹉折,咸平三年才送到帝京。”陸君潛嘆了一聲,“若不是這封信,又有誰知道,一個被迫和親的弱女子,萬苦不易其心,以一人之命救萬人之命?!?/br> “她是......被耶律平周所殺?”阮明姝雙目泛紅。 陸君潛搖搖頭:“這便是北狄的宮闈秘聞了,我所得的消息莫衷一是。有說是自殺,有說是被耶律平周下毒賜死,還有一說是傷心過度,追隨老北狄王而去。” “她、留下孩子了?”阮明姝心如擂鼓,想到了趙奚。 “有個兒子,幾年前不知所蹤。北狄民間傳聞,是被耶律平周害死了。不過,”陸君潛頓了頓,“有消息說,這個北狄皇子,正隱姓埋名潛伏在周地?!?/br> 阮明姝困難地咽了幾下,手腳冰冷。 這時,陸君潛忽然站起身:“對這位姨母,我很欽佩。但是,” 他話鋒一轉:“她的兒子生在北狄,長在北狄,是不折不扣的北狄人。若井水不犯,又或有朝一日他被我俘虜,我也許會留他一命??伤羰遣桓娑鴣?,伺機而動,北狄細作應得的,一樣不會讓他少。”1 “你明白么?”陸君潛目光沉沉,如有萬鈞之勢。 阮明姝覺得呼吸都變得很困難,恐懼潮水般襲來。 “不,可是......”她顫聲道,腦中一會兒是趙奚,一會兒又是阮家上下近十口人恬靜的笑臉。 陸君潛嘆息一聲,將她擁如懷中, “你明日回去一趟,帶上云拂?!辈蝗莼剜鞯恼Z氣放佛命令一般,卻也是他仁慈的極限了,“外面很亂,明日一過,你就安心呆在府里,不要給我添麻煩?!?/br> “......好。”阮明姝痛苦地閉上眼,一滴淚緩緩留下。 陸君潛什么也沒說,只靜靜抱著她。 * 翌日清晨,天光初亮,阮家大門上的銅環(huán)便被叩得“砰砰”響。 “是誰呀?”阮平拉開門栓,只將門開了條不寬的縫,探出小腦袋去看來者何人。 “姑娘找誰”他頭一回見云拂,問完才看見一旁的阮明姝。 “大小姐!”阮平忙把門打開,請人進來,一邊高聲喊道,“大小姐回來啦?!?/br> “趙奚呢?”阮明姝面容憔悴,瞧著比平日更楚楚可憐了。 “在火房幫忙生火?!比钇焦Ь创鸬?。 阮明姝聽了,便徑直往火房走。 “阿姝?”趙奚正拿著木柴往灶膛里塞,陡然見到阮明姝走進來,驚喜不已。 阮明姝對上他清澈喜悅的眼神,心中百味陳雜:“你來,我有話和你說?!?/br> “等這水燒開吧,你先去屋里坐著,這里煙味大。”趙奚擦了擦額頭的汗。 阮明姝搖頭:“不要燒了,現(xiàn)在就出來。” 趙奚抬頭看她,眼中滿是不解。 “阿姝,什么事這么急?”趙奚跟在她身后。 “云拂,你在外面等我一會兒好么,我有話想單獨和趙奚說?!比蠲麈瓫]有回他,只扭過頭用請求的口吻對云拂說。 “可是將軍叫我寸步不離......”云拂有些為難。 “求求你了?!比蠲麈f著竟紅了眼眶。 云拂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氣到阮明姝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上已先退了步:“好好......” “多謝!”阮明姝勉強朝她笑笑。 “我就在這里守著,有一點兒聲響就沖進去?!痹捯殉隹?,不能反悔,云拂只好補救一下。 趙奚聽得眉頭直皺,他還能傷到阿姝不成,莫名其妙。 阮明姝只將房門輕掩住,并未闔緊。 轉身望著趙奚,一時鼻子酸,嗓子澀,不知如何開口。 “怎么了?”趙奚探尋的目光逐漸變得憤怒,“姓陸的欺負你了?” 阮明姝搖搖頭,從袖袋中掏出玉佩,舉到趙奚面前。 “這是.......”趙奚迷惑道,“和我的好像?!?/br> “這是陸君潛的。”阮明姝輕輕道。 “他?”趙奚顯然驚訝。 “據(jù)他說,” 阮明姝垂下眸子,將玉佩攤在掌中,“這梅花玉佩,他曾外祖家的四個孫女各有一塊。你那塊,原主是遠嫁西遼和親的趙嫣公主吧?!?/br> 趙奚身子一震:“我......” 一時不知如何辯駁。 “你是西遼人,不是高車人。你的母親是趙嫣,父親是北狄王,是不是?”阮明姝猛然向前一步,逼問道。 趙奚想說不是,他甚至已經(jīng)想好如何自圓其說,可當他對上阮明姝泫然欲泣的目光,最終只有無奈又苦楚地一聲“是”。 阮明姝踉蹌著退后兩步,終是死了最后一點僥幸的心。 “你來大周做甚,意欲何為?”想到五年來如至親手足般的點點滴滴,她又氣又恨。 “阿姝你聽我說,”趙奚慌張地要解釋,忽然間又想到什么,臉色驟變, “陸君潛知道了!?他知道多少???” 阮明姝恍然醒悟:“你還有同伙?趙奚!你對得起我娘、對得起我們家么?” “不是這樣!”趙奚嘶吼一聲。 阮明姝一愣,這是頭一次,趙奚對她這般。 云拂瞬間沖入房內(nèi)。 “沒事,云拂,你先在外面等我?!比蠲麈謱⑺齽窳顺鋈ァ?/br> “我可以慢慢和你解釋,阿姝?!壁w奚冷靜下來,“你先告訴我,陸君潛知道么?” “他如果知道,你現(xiàn)在還能站這兒?”阮明姝反問。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趙奚死,但這不代表她想放過其他西遼探子。 趙奚松了一口氣,緊繃的心弦稍稍放松:“阿姝,你聽我說,我不是有意隱瞞,只是......” “不要說了?!比蠲麈驍嗨澳悻F(xiàn)在就收拾收拾,早點逃路吧。從此后,阮家再沒有趙奚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