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大黑的回答只有兩聲噴氣兒,明顯的不爽。 喬青也不惱,只笑瞇瞇掃視著這只禿毛小鳳凰:“嘖嘖,雖然瘦巴巴不怎么夠瞧,勉強打打牙祭也……”話沒說完,大黑咻一聲飛沒了影子。 喬青這才倒吊著肥貓到自己的眼前。 大白朝她手底下拱一拱,求安慰。喬青摸著這被小鳳凰啄的參差不齊的貓腦袋,笑罵道:“連只剛出生的小破鳥都打不過,生給老子丟人。說說,現(xiàn)在外面怎么個情況?” “喵嗚。” “唔,祈風醒了,和囚狼一齊到劍峰上探查過一次。無紫非杏給半夏谷傳了消息,陸非陸言也將消息送回了鳴鳳?”喬青摸著下巴想,難道要見到那彪悍的老太太了?至于祈風:“他說了什么沒有?” “喵嗚?” “記不清了?” 祈風醒來之后記不清了當日具體的事兒,只能模糊想著他跟著那蛇形紋身的人去到一家青樓,那人和另一個人接頭之后,便雙雙出了城朝著北方而去。他覺出有異,一路上跟著,而中途卻不知為何,甚至連動手的人是誰都沒看見,忽然就暈了過去。再一醒來,已經(jīng)是她和宮無絕落下這地壑之時,在清平縣里了。 至于祈風查那組織的原因,他并未說。 喬青垂下眸子,北方……劍峰便在暉城的北方! 蛇形紋身的人往這個方向來,而這個組織又和祈風有糾葛,一路上有人引著她發(fā)現(xiàn)了暉城的問題……不,或者并不是引著她,而是想通過她,讓一路同行的祈風發(fā)現(xiàn)暉城的問題。再明確一點,是讓祈風發(fā)現(xiàn)蛇形組織!卻沒想到,祈風一早就在客棧里撞見了那幾個調(diào)戲過祈靈的人,而因著他的身份,對他動手的人不愿暴露行蹤,一把火燒了客棧,再將中毒昏迷的祈風送了回去,扮作意外燒死的假象。 而她救了祈風,祈風未死,卻記不清楚了那兩人談話的內(nèi)容。 后來,她和宮無絕上到劍峰,便被玄天布置的轟天雷炸到了地壑里。 當日那個情況,他們倆即便不死,尸體也會落入地壑。那么接下來呢?邪中天和鳴鳳的人便會來尋,下到地壑里,也許就會發(fā)現(xiàn)這里的玄氣濃厚和陣法。而田宣也曾說過,玄云宗曾有武士到這附近打聽過劍峰,她只以為那是玄天在故弄玄虛,此時想想,卻也許不是這么簡單…… “哼哼?!?/br> 喬青還在思索著,小鳳凰已經(jīng)飛了回來,一只爪子里抓著幾個小野果,離著老遠咻咻咻丟了過來,一邊還不忘朝著大白呲牙。她一把接住,無意識地啃著,酸酸澀澀難吃的不得了。 這發(fā)生的一切好像都圍繞著劍峰。 玄天,蛇形組織,祈風,她,宮無絕,邪中天,鳴鳳…… 腦子里好像有什么劃過,喬青卻抓不住它。一系列的線索串不成一根線,可說毫無頭緒。然而唯一可以確定的,貌似對方的目的便是這個地方了,這個玄氣濃厚的有陣法存在的不尋常之地。 喬青一邊想著,大白已經(jīng)從她懷里躥了出去,再次跟大黑扭打在一起。 她盤膝坐到宮無絕身側(cè),自動自覺給他護法,一邊穩(wěn)固著境界,一邊等著他從晉階中清醒過來。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宮無絕終于從晉階中醒了過來。喬青伸個懶腰,啃了三天的破果子,這日子真心是沒法過了。眼前的男人神采奕奕,一雙鷹眸不似從前凌厲,含著深沉的笑意望著她。 喬青挑了挑眉毛,如果說身為紫玄的宮無絕是一把出鞘的寶劍,鋒銳無匹,讓人望之膽寒。那么此刻,他則已經(jīng)歸鞘。懸壁而掛,鋒芒盡斂,卻氣勢如淵!喬青郁悶嘆氣,這男人又一次狠狠壓了她一頭,這不爽喂! “怎么樣?” “唔,前所未有的好!” 喬青翻個白眼,還是這副牛氣哄哄的樣兒。嘴角一勾,宮無絕道:“看來你再有一個契機,也可以晉階了?!?/br> “能看出來?” “可以一眼看穿。” 喬青不再多問,等她到了這一階自然知道。不過……能看穿的只是等級吧?喬青扯了扯衣領子,如臨大敵地瞪著他,這模樣把宮無絕給氣笑了。他倒是想晉一次階直接把喬青給看個透徹!宮無絕速度晃掉腦中的綺念,咳嗽一聲:“走吧。” “唔。”喬青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扯過正扭打過自己身邊的大白。 大白喵喵叫,在她胸口拱來拱去。 看到這一幕,宮無絕的眼睛危險地瞇了一下。 大白霎時停了下來,四下里望望,沒風啊,咋涼颼颼?正要接著滾,喬青已經(jīng)拎起了它的尾巴。要是以前,還能將這肥貓當成一只貓來看待,現(xiàn)在么,傻子才會被它這賣萌的德行給騙了!喬青拎起大白的尾巴,一把給丟去地上:“帶路!” 大白在地上抱頭一滾,肥嘟嘟的腦袋狐疑地到處瞅,這殺氣咋回事兒。 小鳳凰嗤一聲,哼哧哼哧地站在宮無絕肩頭笑。 宮無絕收回不爽的礙眼的氣息,堅決不承認自己會跟個肥貓吃醋。一轉(zhuǎn)頭,被肩膀上禿了毛的烏雞驚了一下,十足嫌棄地轉(zhuǎn)過眼。兩人再回頭看了一眼這分明有問題之地,便跟著喵嗚喵嗚很委屈的大白朝著前方快步走去。 路上喬青給宮無絕說了外面的情況,他扶額良久:“那不就是說,我奶奶快要過來了?” 喬青眨眨眼,還是第一次見宮無絕對什么人這般忌憚,不由對那老太太遙遙施以了最崇高的敬意。她卻不知道,宮無絕怕的可不是他奶奶,他本想著那成婚的信送出去直接先斬后奏,把這小子給娶回鳴鳳再說。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人都娶了老太太不同意也不行??墒乾F(xiàn)在陸非陸言這一鬧,老太太要是直接殺過來,這娶喬青的事兒極有可能胎死腹中啊! 胎死腹中都是好的,他奶奶啥性格他可了解的很,盼了這多年的孫媳婦…… 孫媳婦…… 唔,宮無絕將這個稱謂在心里轉(zhuǎn)了兩遍,很滿意。 于是,他看了喬青一眼,再看一眼,又看一眼。直到喬青被看的再次拽緊了衣領子,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準備仗著高一階的玄氣霸王硬上弓了,宮無絕才咳嗽一聲,收回了復雜又歡脫的小視線。 霸王硬上弓,那也得看是什么弓。 就這喬青這小子,指不定弓先把霸王給上了! 宮無絕一本正經(jīng)的往前走,喬青狐疑地瞅他一會兒,見他嘴角不自覺的彎了又彎,自個兒不知道傻樂個什么勁。不由撇撇嘴,果然精神病人思路廣,弱智兒童歡樂多? 喬青自然還不知道,宮無絕樂完了又轉(zhuǎn)為擔心,讓老太太驟然接受孫媳婦變成了孫媳夫,可別一氣之下把這小子給一巴掌拍死了!見鬼的陸非陸言,一想起這事兒,他的涵養(yǎng)快要報銷了! 喬青挑挑眉:“沒聽過一句話么?!?/br> “什么?!?/br> “所謂兵二二一個,將二二一窩?!标懛顷懷躁懛迥侨齻€二貨,問題絕對是出在主子身上?。?/br> 宮無絕似笑非笑地瞇著她:“無妨,二就二吧,總也勉勉強強過了紫玄這一階?!?/br> 這狠狠的一槍,正中七寸。喬青立即炸毛,靠,這男人,又在拿著玄氣高她一階的事兒威脅了! “喵嗚!” 大白一聲喚,朝著前方甩了甩尾巴。 兩人明白是出口快到了。再走了有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兩人一貓一鳥便站在了一座深潭前。 這潭不大,三丈見方的樣子,看上去平平無奇,喬青試了試水溫,很正常,秋冬時分的潭水溫度。她和宮無絕不是沒想過,離開這里也許要走水路,但這地壑內(nèi)溪泉遍布,每走個一段路便能看見細小的水流,若要挨個試過去,估計只能憑運氣了。 而如果兩人經(jīng)過此地,若非有大白指路,恐怕絕不會對這里產(chǎn)生懷疑。 大白率先跳進去,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參差白毛濕漉漉貼在了身上,在潭里一甩,水滴便朝著大黑濺過去。小鳳凰被剁了尾巴一樣跳腳,尖銳的哼哼聲好像怕極了水。不過也是,鳳凰是浴火重生,即便這黑不溜丟的貨不知道為什么長成這樣,怕水的本性應該不變。 貓眼頓時锃亮锃亮。 肥貓在潭水里漂著,難為它胖成這樣還能浮的起來。小肥爪子捧著水朝小鳳凰潑,換來小鳳凰的炸毛撲騰。 這要了半條命的哼哼聲,讓喬青掏了掏耳朵:“咋辦,這貨怕水。就不能晚兩天再出來,在蛋里呆著也不用愁了?!?/br> 小鳳凰跳回宮無絕肩上,伸著爪子哼哼唧唧控訴著喬青的無恥行徑,氣的剩下的幾根毛都快掉光了。要不是你想著烤鳥蛋,鬼才愿意沒長大就出來!宮無絕拍拍它的頭,當沒聽見。唔,一邊是自己的獸,一邊是自己的媳婦,這筆賬還是會算的。 小鳳凰直接翻肚,這到底是找了個什么主子,有異性沒人性! 喬青和宮無絕一番商量,唯一的出口就在這里,不走是絕對不行的。 喬青問大白:“多長時間?” “喵嗚?!?/br> “一盞茶的時間可以出去?!彼D(zhuǎn)向大黑,只有委屈這怕水的鳥忍一忍了:“想著自己最痛恨的東西,你要是淹死了那玩意兒可就逍遙了!” 大黑瞬間瞪向大白,還沒反應過來,喬青提溜著它一把丟進水里。落水的小鳳凰嚇的瘋狂撲騰翅膀,喬青跳下水,將嚇得哆嗦的鳥悶進水里,提出來,悶進去,提出來,如此來來回回反反復復了幾次,大黑已經(jīng)淡定了,一臉受死狀。喬青拎著落湯鳳凰:“適應了沒?” 大黑目無焦距點點頭。 “ok,開路!” 潭水不算涼,水也清澈,即便沉到了最底下,依舊能看見四面八方的景象。不過這深潭底和上方一樣,四面完全一個模樣,在水底極容易迷路。而大白似乎是能聞著外面的味道,四個肥嘟嘟的爪子在清澈的潭里游的極矯健。 靜止的水中劃出一道道的漣漪。 宮無絕水性良好,他衣服里塞著抖的篩子一樣的大黑。卻沒想到,喬青的水性更是好,青絲飄散在水中,宛如海草間浮動的一尾赤色的魚。不過想想也是,雖然不知道她從哪里學的游水,當日第一次見時,喬青便是從盛京南郊破水而出。 一盞茶的時間很快過去。 水壓從弱到重,大白已經(jīng)在朝上浮了,想是出口快到。宮無絕眸子一閃,調(diào)動周身的玄氣朝上體逼去,扯住喬青皺起了眉。喬青轉(zhuǎn)頭觀他良久,見他臉色泛紅,眉峰緊皺,趕忙過來給宮無絕渡了一口氣。 雙唇相碰。 喬青的唇軟又涼,覆在他的唇瓣上,舌尖撬開他的牙齒一口氣渡過來,宮無絕立即回憶起這熟悉的感覺。他從未有一刻如這般確定,當日那個夢,絕對是真的!喬青方要離開,宮無絕眉峰又皺緊了幾分,像是極其憋悶。喬青又給他渡了一口氣,這次,他全身心的感受著唇上覆著的喬青的唇。 這觸感,這柔軟,這溫度,這馨香…… 喬青整個人面對著他,雙唇覆在一起,發(fā)絲在水里海草一般的漂著。大裘在岸上的時候就已經(jīng)褪了,這會兒單薄的紅衣因為水的壓力斜斜貼在身上,露出修長細膩的脖頸……宮無絕渾身上下不自覺的便開始狼血沸騰,感覺只是這一觸,他的某個部位很不爭氣地發(fā)生了反應。 見他像是好多了,喬青向著上方跟緊大白游走了。 宮無絕還愣在水里反應不過來,若說起來,這才是他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感受,上次他燒的迷迷糊糊,所剩不多的記憶也只是個影子。于是,茹素二十余年的羅剎太子爺,在這忽然一碗rou湯兜頭倒下來的一刻……暈rou了。 懷里的大黑一邊哆嗦著,一邊無語地閉上了眼,擇主這種事兒,果然沖動是魔鬼??! 越是往上,小鳳凰哆嗦的越是厲害,眼看著上方有光透了下來,宮無絕迅速拎出小鳳凰,玄氣一頂,將它遠遠拋了出去。一只漆黑的禿毛鳥破水而出,半死不活的“啪”一聲落到岸上,直挺挺地躺著。 后面,大白和喬青宮無絕才緊跟著從水中冒出來。 天空分外高闊,秋高氣爽的感覺讓兩人有了一種逃出生天重獲新生的舒坦。在底下暗無天日的呆了二十多天,這才算是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兩人環(huán)視一周,四下無人,像是大燕隨處可見的山林。說明這里已經(jīng)過了清平縣不知多遠。 喬青望向游到岸邊的大白,肥貓這么幾日的時間,能尋到這樣一個地方進入地壑…… 大白仰頭望天,堅決不說出自己的品種。 岸邊大黑嚇得哆嗦,進的氣兒還沒出的多,聞到討厭的龍sao味都只動了動耳朵,連眼睛都沒睜。大白望著它半死不活的樣子,樂的原地直打滾兒。喬青也沒再問,只上了岸仰躺在地面上,任不烈的陽光在身上曬著。 一邊宮無絕也躺下來。 兩人,一貓,一鳥,就這么四仰八叉地在岸邊曬太陽。 宮無絕轉(zhuǎn)頭看她:“直接去玄云宗?” “唔,給無紫和非杏去個信兒,玄云宗匯合。按照日子來算,離著玄天的六十大壽,也只剩下一個多月了吧?!?/br> 宮無絕點頭:“嗯,清平縣距離玄云宗不算遠。這里應該出了清平縣,出了林子看看是到了哪里。你準備怎么干?” 喬青也歪頭看他,黑眸含著幾分狡詐的笑意:“怎么干倒是沒想好,先混進去看看什么情況。關鍵還有洛四項七,玄天既然要引我去,兩人的安危暫時可以保證,看看能不能直接先救出來?!?/br> 她的笑容太亮,在久違的日光下讓宮無絕看到呆怔。他別開眼,往下看,喬青的衣服貼在身上,鼓鼓囊囊,皺皺巴巴,衣領斜斜地掛在鎖骨上,露出大片的瑩白。宮無絕喉頭滾動,將衣服脫了給她蓋上。 喬青扯開:“我不冷。” 地壑內(nèi)的溫度比此地要低的多,她的確是不冷。宮無絕鍥而不舍地給她再蓋上,將晃的他找不著北的白皙蓋了個嚴嚴實實,強調(diào):“你冷!” 喬青眼眸一轉(zhuǎn),明白了過來,哈哈大笑著運起玄氣,將一身的水蒸干。支著腦袋瞧望天望地該死不看她的宮無絕,這男人,難道是個雛?宮無絕惱羞成怒,一把將她扯起來:“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