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節(jié)
她滿意地點點頭:“戴罪立功,你的問題,晚點兒再說?!?/br> 艾文松下一口氣,整個人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即便沒被廢掉修為,依然如玉姬一般滑了下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后悔了,從沒向現(xiàn)在這么后悔!直到剛才那一刻,這個名叫喬青的女人明明什么都沒做,他卻清晰的感覺到死亡離他那么近,近到喪鐘鳴響就在耳畔!艾文渾渾噩噩地跪坐著,再也沒了一爭的心思。 喬青終于看向了最后一個人。 謝御火瞇著眼睛,冷冷地瞧著她:“呵,你也準備廢我修為?” 她搖搖頭:“雷掌門,這個人我交給你了,留或者殺,你看著辦。” 雷驚艷一愣,全沒想到她會放過這個孩子。開始說的決絕,可真到這時候,她也是捏了一把汗的。謝御火,怎么說都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后者也沒想到這個結(jié)果:“你……” 喬青卻不看他了,若是從前的謝御火,尚且有和她為敵的可能。便如眠千遙和龍?zhí)?,實力雖欠了少許,勝在光明磊落,贏的起,輸?shù)钠稹?芍x御火這個人,喬青嘲諷一笑,直接轉(zhuǎn)身離開,那背影中透出的意思讓謝御火猛然一晃:“我不配,她覺得我不配?!?/br> 雷驚艷嘆息一聲。 喬青再走向姬寒:“爹爹?!?/br> 姬寒眸子一閃,這一聲爹爹,叫的他五味雜陳。眼前這個孩子,是雪落和他的孩子,卻又有一種讓他全然看不清的感覺。太意外,太驚喜,也太危險!不錯,危險,讓他這個姬氏族長都感覺到的一種可笑的危險!姬寒相信自己的直覺,他深深看著喬青,眸子越來越復(fù)雜:“青兒?”他需要時間想一想,多少年沒這么猶豫過了,想想怎么對待這個意外得來的女兒。 喬青眉眼彎彎,一臉的乖巧之色:“爹爹,這里已經(jīng)沒我什么事兒了?!?/br> 的確沒她什么事兒了,這段時間的一切,就像是她的一場獨角戲!姬寒不動聲色:“什么意思,你不和爹爹回族?” “回,”喬青一個字落,姬寒臉色好看了些,正聽她張口說下半句,忽然—— 轟——不閃不躲地狂笑起來:“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隱瞞!哈哈哈哈,好,你原來是早已經(jīng)存了要死的心!”這邊大白生生打了個激靈,喵嗚喵嗚伸出小爪,扯著她的衣擺:“小青梅~” 喬青低頭看它:“哎呦喂,不敢當?!?/br> 大白一咧嘴,露出整齊的兩排小牙:“”喬青冷笑一聲,瞇著看她的眼睛漸漸從玩世不恭染上絲絲冷意, 就是這樣,姬明霜,你欠了忘塵的我一點一點的取,把視線轉(zhuǎn)到了完全被忽略的 明霜飛快扭頭,張口大喝:“父親,父親救我!” 遠方從始至終都一動未動的姬寒,在這一聲后皺起眉頭。 ☆、第四卷 風云東洲 第六十五章 傳說中,每一個英明神武的主子,都會有一群拖后腿的手下。 比如鳳無絕,陸家那四個間歇性犯傻的小子,好險沒讓太子爺英年早逝;比如沈天衣,花蝴蝶華留香看起來也不怎么像個靠譜的;又比如喬青,一只好吃懶做油jian?;姆守?,在小魚干兒和大胸脯面前頓時智商為負,一個頂倆妥妥的。 再比如……穆蘭亭。 一片煙霧蒙蒙之中,穆蘭亭瞪著上空炸開的煙花,半天才扭過頭匪夷所思地問道:“誰讓你發(fā)的信號?” 那射出了煙花的二十護衛(wèi)之一,手持兵器如臨大敵:“主子放心,咱們的人就在前面,支援馬上就到!” 很好! 穆蘭亭眼前一黑,腦子里一行大字福至心靈地飄了上來——天妒英才當如是。這二十個蠢貨是專門來克老子的吧?修長的指尖揉著太陽xue,他已經(jīng)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從頭到尾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事情就發(fā)展到了這樣一個地步。 丟了九天玉不算輸,輸?shù)氖沁€要給人背著黑鍋接了一盆子屎! 他瞪著眼前這個一臉大義凜然的手下,只覺得同樣是人,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纯磳Ψ降娜藙偛拍莻€氣勢:“殺了裘氏子弟偷了裘氏寶貝,拍拍屁股就想跑?”瞧瞧,這口號喊的跟真的是的。 緊跟著呢? 山巔上以神力擊落無數(shù)巨大的落石,轟隆轟隆就砸下來了! 他當時仰頭一看就叫了聲糟,那頭頂上密密麻麻的人粗粗一算沒個一千也有八百,直接被人家給包了餃子。無數(shù)的暗器從上往下嘩啦啦丟下來,跟下雨點子似的,條件反射擊破的暗器,在半空中爆出一團團煙霧:“不好,是丹藥!”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什么都看不清,一切都籠在煙霧里頭,丹藥的香氣無孔不入地往鼻子里鉆,等到他感覺不對勁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這些丹藥里也不知道都攙了什么該死的玩意兒,癢的,痛的,酸的,麻的,四肢無力的,全身起疹子的,不斷打嗝放屁的,簡直就是一群混不吝的滾刀rou!那小孩兒坐在馬背上晃悠著兩條小短腿兒,搖頭晃腦地笑瞇瞇俯視著他:“哎呀,天快亮了,裘氏族長馬上就要來了哦?!?/br> 穆蘭亭一口老血都要噴出來! 這是威脅! 絕對的! 早在之前,他就做了完全的準備,再有小半個時辰的路程,就會有幾波穆氏的人接手這九天玉,分數(shù)個方向掩人耳目。若不是半路出現(xiàn)的這個程咬金——穆蘭亭當然知道這個孩子是誰,黑葡萄樣的大眼睛咕嚕嚕滾,那幸災(zāi)樂禍又卑鄙無恥的神情跟他那個娘簡直如出一轍! 穆蘭亭壓住吐血的沖動:“那就來好了,大不了咱們一拍兩散唄?!?/br> 黑葡萄以看傻子的目光看他一眼,明明白白地寫著——親,你在開玩笑么? 他輕松的笑意一僵,便見那小孩兒一屁股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才到他大腿高的小腦袋呈四十五度角高高仰起,小眉毛一挑,眼睛一彎:“裘爺爺,偷玉賊捉住了哦,人贓并獲,有獎勵咩?”說著,眨巴眨巴眼,無辜又可愛。 當然了,無辜又可愛只是小朋友后方的人的看法。 穆蘭亭只覺那黑葡萄里奔出一萬只草泥馬,踩著他的頭頂呼嘯而過…… 這是個什么見鬼的孩子!白長了一張仙童樣的臉!剛剛咽下去的那口血頓時就有了卷土重來的跡象。這個時候,他沒的選擇!九天玉對方得不得到,根本就不吃虧,裘氏的這么長時間都沒來,恐怕是被那個女人給拖延住了,故意給這邊行動的時間。 然而他們不怕拖,他怕! 一旦裘氏的人來了,后果還用說么?兩族之間的梁子,就結(jié)在明面兒上了! 以上回憶簡直就是穆蘭亭的噩夢,被一個四歲小孩兒給吃的死死的,這輩子就沒這么郁悶過。結(jié)果沒說的,當然九天玉交出去了,小朋友身邊的兩個丫頭一臉憐憫地接過了九天玉,臨走之前那意味深長的一眼,在煙霧蒙蒙中讓他心肝兒膽兒顫。 然后呢? 然后就是對方拿著九天玉忽然變了的臉:“到手了,動手!” 轟—— 殺氣騰騰,直沖這邊兒而來。 身后的守護武者臉色大變:“不好,他們要滅口!” 他 一聲“滅個屁的口,他們巴不得有人把這黑鍋給背了”還沒吐出來,耳邊一聲“咻——”,炫目的煙花已經(jīng)爆開在了天幕上。這回憶的過程簡直慘不忍睹,穆蘭亭看 著自己這一群如臨大敵的朽木手下,忍了一百三十八忍到底還是沒忍住:“誰他媽讓你發(fā)的信號?!”他又問了一遍,唾沫星子都快凌空飛射了。 那手下這才感覺到了不對:“可是……可是他們……” 他話還沒落,傻眼了。 剛才那喊著“動手”的人呢?剛才那殺氣騰騰的人呢?那一副要殺人越貨的兇煞姿態(tài)擺明了要滅口的人呢?煙霧散開,上方的一切清晰地出現(xiàn)在了視野中,那光禿禿的山巔上,哪里還有個一星半點兒的人?鬼影子都沒一個! 見鬼!這守護武者一個高蹦起來,再看自家主子冒著煙的腦門,弱弱問:“主子,咱們現(xiàn)在跑吧?” 他家主子以比問第一次時更加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他:“跑?跑哪去?” 二十個手下對視一眼,也發(fā)現(xiàn)了,神識之中遠方正有無數(shù)道身影飛快朝著這邊趕來。他們憋了半天,在自家主子深深的目光之下,老半天終于齊刷刷憋出來一句:“主子經(jīng)天緯地雄才大略見解獨到遠非我等蠢貨可以妄加揣度!” 穆蘭亭:“……” 很好,果然是天妒英才,派來克老子的。 于是—— 當姬寒和裘族長迅速趕來,看見的,就是被巨石淹沒了的半個馬車頂。四下里好像遭到了龍卷風的洗劫,塵土漫天飛揚,一派包含了陳年爛谷子的打嗝味兒和屁味兒的怪味兒,而穆蘭亭,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以一個十分糾結(jié)的表情盤膝在破馬車頂上:“咦,什么風竟把兩位給吹來了?” 兩人的表情比他更糾結(jié):“賢侄這是……” 穆蘭亭趕忙起身,一抱拳,露出胳膊上一片花里胡哨的疹子:“見過姬族長,裘族長,兩位莫不是看見小侄放的信號了?這可真是罪過了,小侄其實是在……” “看風景?” “啊,對!看風景?!?/br> 穆蘭亭笑的一臉歡欣,頗有一副遇見了知音的感覺。說完了,才反應(yīng)過來搭茬的人是誰。姬寒的身后跟著的,不正是似笑非笑摸著下巴的喬青?穆蘭亭繃著笑意,好險沒直接沖上去掐死這個女人,可了勁兒地笑了半天,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原來是喬姑娘!” 喬青也笑的一臉歡欣:“一直久仰第一天才的美名,今日總算是得見了。” “哪里哪里,不及令郎天賦過人,小小年紀,真正讓在下好生佩服!”一肚子黑水兒簡直要了命了。 “客氣客氣,犬子年紀尚小,哪里及得上閣下足智多謀。”得了吧,你也不遑多讓。 “嘖,當著喬姑娘說足智多謀,不是班門弄斧么?!庇心銦o恥? “唔?!?/br> 喬青應(yīng)了一聲。 穆蘭亭正準備聽她說后半句,卻見她不說話了,一副“閣下的確是班門弄斧”了的理所當然狀,微笑,點頭,什么卑鄙無恥全當夸獎?wù)諉稳?。穆蘭亭一口氣噎在胸口,總算明白了那個四歲小子的無恥是怎樣煉成的,遺傳基因加耳濡目染,妥妥的。 “喬姑娘果真是性情中人。” “好說好說。” 這兩人一人一句,在外人看來簡直是一見如故,引為至交,就差把臂言歡對酒當歌了。姬寒皺了皺眉,打斷了要繼續(xù)的穆蘭亭:“賢侄,在賞景?” 這話中透著幾分危險,同時裘族長也瞇著蒼老渾濁的眸子看了過來。他們早在過來的一刻,便以神識將四面八方覆蓋過了,的確只有穆蘭亭這一行人,但是卻有旁人的氣息!那氣息說明這個地方一段時間前,還有不少人踏足過,如今卻已經(jīng)不在了。而九天玉,也的確不在這里! 兩人心中皆有了同樣的想法,他們可不相信穆蘭亭會遭別人暗算,這么說起來,倒是有一個解釋說的通了。 故弄玄虛! 這小子偷走了九天玉,恐怕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出去,又虛虛實實玩兒出來這么一招,擺明了是讓他們以為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穆 蘭亭看他們神色,也知道自己這黑鍋是背定了,他古怪的卻是,那鳳小十一行人到底去了哪,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像是憑空消失了!這么一來,他更是跳進井里都 洗不清,只有打落牙齒和血吞了。穆蘭亭深深看了喬青一眼,好一個女人,一切都算計好了:“回兩位族長,本來是準備來天元拍賣瞧瞧的,不過兩位也知道,納蘭 秋和在下私交甚篤,嫂夫人方誕麟兒,蘭亭便想著給那小家伙備下些什么。這么一路走著,倒是耽擱了……” 他扯來扯去,擺明了扯皮到底了。 喬青不再多看,對姬寒說了兩句,便先行走了。喬青一路回了天元城,直奔朱通天的所在地。 她要去問問,九天玉,到底是什么。 ☆、第四卷 風云東洲 第六十六章 ???喬青回到城里的時候,天元會場里正在收拾殘局。 侍女和弟子們跑進跑出,拍地的玄石和剩下的寶貝被一箱箱送進禁地里,有那么幾個沒去湊熱鬧的散修,在朱通天的陪送下陸陸續(xù)續(xù)地走了出來。 這一場天元拍賣,真正是風云迭起,前所未有的精彩。 最后兩個拍品甚至都沒有機會示人,便因為裘鵬程的死和九天玉的失竊而變了味道,以至于最后竟演變成了一場雞飛狗跳的奪寶大會!那些因為穆氏所發(fā)的求救信號而趕去的,老半天都沒回,這邊兒也有不少的散修在最后關(guān)頭嗅出了味兒,那玩意兒他們爭到死,能爭到手里來? 裘 氏和姬氏都沒出手,說不得里頭還有穆氏的一杠子,那些大神斗法,他們這些蝦米跟著攪合個什么勁么?真拿到手里來了,恐怕就不是什么天下至寶,而變成催命符 了。想通了這些的,再看見迎面走過來的喬青,不由紛紛對視了一眼——這小丫頭看的清啊,一早把那燙手山芋給丟出去,人家爭搶個你死我活,她抄手看戲吹小 調(diào),高,真正是高! 幾個散修集體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拱著手就迎了上去:“咦,喬姑娘回來了?” 可惜,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永遠都不會是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