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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br> 狹隘的山壁窄道上,僅容兩人同過的石棧,一百輕甲兵手拉著手慢慢通過。 蜀城以天險為據(jù),易守難攻,他聽從了自己的諫言冒險從此樵人天棧潛入蜀城之內(nèi)奇襲。 此時東靈北地、南地、西南各有一人即位稱皇,此戰(zhàn)乃勝負(fù)關(guān)鍵且迫在眉捷,因蜀地方言無人能懂,自己亦冒險跟來。 作為稱位未久的新帝之一,他仍如以往一樣溫靜少言,因著武功最高,多見身先士卒,此時亦走在所有人前面領(lǐng)著自己與身后百名鐵甲兵慢慢蹚過這峭壁懸崖上的窄道。不時有碎石被踢落萬丈懸崖。 伊呂滿頭冷汗地踩著他的腳印慢慢往前,一只手被他緊緊握在指間,手心皆汗?jié)瘛?/br> 久久見進(jìn)入蜀城的山壁洞xue就在前面,伊呂才輕不可聞地舒了一口氣。看著他踏上天壇后,心弦微松,伊呂被他牽著小心地挪進(jìn)了壁xue中。 等到眾人都踏進(jìn)了壁xue里的山道,在此稍做休整時,突然山壁一側(cè)掉落下來兩塊碎石。伊呂此刻雙腿虛軟,正坐在那方山壁下揉捏自己的腿,有感頭頂落下來少許泥沙,心下立時一緊,未及起身,身側(cè)的山壁突然坍塌陷落下來。 “伊呂!”新帝驚喝一聲,速度極快地?fù)溥^來一把將他推了出去。 坍塌陷落的山石全部砸在他身上,大量泥沙裹挾著將新帝整個埋在了泥石下。 “吾主!”伊呂臉色大變,和百名輕甲兵一起奮力將他挖了出來。 碎石嶙峋尖銳,挖開的時候數(shù)次劃破了伊呂和兵士們的手。等到新帝被他們挖出來,便見其露在外面的手、頸、臉上,亦滿是被碎石掩埋相挫劃出來的道道傷口,尤其臉上,鮮血混在黑石泥沙中臟污不堪,黑紅一片。 索性并無大礙,粗略拍去灰塵抹了把臉之后,新帝便領(lǐng)著他們與蜀城城門前的“裴”軍里應(yīng)外合,以最小的傷亡拿下了蜀城。 等到隨軍軍醫(yī)再為新帝細(xì)看傷勢時,新帝臉上已結(jié)有滿臉細(xì)碎傷疤,后于征戰(zhàn)中慢慢愈好,去了大半,除了右眼眼尾顴骨所在、三道被利石劃刻的傷痕過深,難以去掉。 后來這三道疤痕便一直留在了新帝臉上。 “天下沒有帝王會不顧性命去為臣子擋傷。”伊呂因此事多次肅言與他:“吾皇安危遠(yuǎn)比臣下重要。若再遇險境,吾皇斷不可再如此意氣用事?!?/br> 新帝便伸手撫了一下眼尾處的疤痕,語聲平和寧淺:“朕是武人,那些山崩碎石砸在朕身上頂多是些皮rou傷,換成你便有性命之憂了?!?/br> 伊呂聽他輕嘆了一聲:“東靈初立,你我征途還長,朕心知離不了你?!?/br> 伊呂便默聲看著他臉上的疤痕,未再言。 后來北上攻伐、西征收降,歷時七年,終于一統(tǒng)東靈各地。他便將整個東靈洲統(tǒng)一為了東靈國。 伊呂看著他成為了曠古以來第一個統(tǒng)一了東靈大地的帝王,被稱:初帝。 伊呂立于群臣之首,和眾人一起向著高坐王位上的初帝伏首而拜,口呼千秋。 初帝起身自龍椅上下來,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親手將他扶了起來:“你是我東靈第一輔國軍師,若無你,朕一人難成大事,是故你永遠(yuǎn)不必在朕面前行這些虛禮。” 伊呂回看于他笑了笑,便又揖首對他行了一禮?!爸x吾皇。” “國局初定,你等有何諫言?” “我東靈連年征戰(zhàn),半甲子之久,百姓貧苦,耕地荒廢,臣諫言國之初定,減免徭役賦稅,以待百姓回緩生機(jī)?!币羺慰粗溃骸翱梢砸荒隇橄?,鼓勵百姓勤耕勞作,收成之九皆歸百姓自己所有……如此先重農(nóng),再興學(xué),慢慢休養(yǎng)生息,強(qiáng)國立民?!?/br> 高坐王位之上,初帝沉靜如山地看著他,一如當(dāng)年山野私塾初見時,溫文有禮地頷首道:“先生說得很好,倘若你肯,便如此助我吧?!?/br> 伊呂伏首而拜?!笆牟蝗杳??!?/br> 經(jīng)年日久,百姓漸趨安定,國勢愈強(qiáng)。 初帝之名亦響徹東靈,備受東靈百姓尊崇稱頌。 只是無子一事,也一直讓群臣憂心難安。 “新帝之時,吾主說東靈尚未一統(tǒng),故不近女色?!钡蹖m中,伊呂便問道:“如今國局已定,吾皇為何仍是從不提及立后納妃之事?” 初帝翻閱著手邊古卷,提筆作完一注,放下指間狼毫,抬頭來回看了伊呂:“立后納妃,是為子嗣?!彼麊栆羺危骸半抻凶訜o子,有何區(qū)別?” 伊呂怔色:“吾皇何意?” “若是為延續(xù)帝位,朕等不及將自己的子嗣教養(yǎng)成一個合格的君王?!彼溃骸半尴朐诂F(xiàn)有的人中選擇一人立為皇儲?!?/br> 伊呂向他跪了下來:“如今初帝之名深得百姓尊崇,若非吾皇至親血脈,恐怕不能服眾安民?!?/br> 伊呂聽見他嘆聲道:“從血脈中選擇皇儲,未免狹隘?!?/br> “古制如此,并非一朝一夕可改。” 初帝點(diǎn)了點(diǎn)頭:“朕知道了。” 之后北恒蠻族進(jìn)犯彝地邊城,來勢洶洶,一場鏖戰(zhàn)在所難免。 因其兇名極盛,連敗東靈數(shù)將,初帝幾思之后,將政事全權(quán)交予了長公主賢寧,命伊呂從旁輔佐,自己親往北地,率軍驅(qū)趕北恒蠻族。 此前未逢敗績的兇蠻北剎一族,被初帝率軍一步步逼退向北,終于退回了彝城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