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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焱聽得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斑駁褪色的宮殿門墻。 隨后公公領(lǐng)著宮女先行退下。 孤塵仙君攜身側(cè)之妖剛要離開,心下一閃而過的異樣,不禁又轉(zhuǎn)目而回看了一眼此座宮殿。 次日,辰時(shí)未至。 裴焱與孤塵仙君已然先行到了南武皇宮御書房所在。 “是想詢問南武皇帝昨夜所聞血咒一事?”孤塵仙君平聲與他。 “嗯?!庇鶗坷锟諢o一人,應(yīng)是等閑不可入內(nèi)。裴焱隨意地走看著,不時(shí)從朱漆紅木的書架上取出一本古冊(cè)來看兩眼。“他們通過什么血咒拿公主的命來替皇子的命,這樣的做法實(shí)在讓我心下難平,所以就算知道南武皇帝很可能不會(huì)聽從廢之,我還是想問一問?!?/br> 孤塵仙君靜看著藍(lán)衣之妖,片刻后,“嗯”了一聲。“好?!?/br> 只是未等到南武皇帝來、裴焱問與他,藍(lán)衣之妖隨手抽書之際,御書房里突然響起“咔噠”一聲,緊隨之角落里一列書架突然往外轉(zhuǎn)開了一點(diǎn)。 ??? 裴焱疑惑地看了過去。 孤塵仙君亦轉(zhuǎn)目看去,眸色微凝:“那里有一處暗閣?!?/br> 裴焱立時(shí)回頭和孤塵仙君對(duì)視了一眼。 “省心靜室?”裴焱一走入暗閣內(nèi),迎面便見了一塊白布血字的長簾,簾上血字厚重,明顯是一層層反復(fù)描上去的。 白衣仙人不明所以地皺了下眉,隨后伸手拂開布簾走了進(jìn)去。 一入內(nèi),裴焱便一震,有些懵懵然地怔在了原地。 其內(nèi)寬闊,封閉的偌大暗閣中從里向外、從高到低擺放著一座座靈牌,足有數(shù)百座之多,一眼見之密密麻麻的XX公主、XX公主之名躍入眼簾,數(shù)之不盡。 “這些……”這些是……? 孤塵仙君眉間一擰,一眼落在了最前面最下方一座靈牌上:“是代替南武皇帝殞命的皇室公主?!?/br> 裴焱亦注意到了他所注目的那座靈牌,其上正中,正是“明樂公主”之名,靈牌尚新,朱字尚艷,散著淡淡的松木香。 裴焱禁不住走近兩步,喃聲怔怔道:“這么多……全是替自己皇兄或皇弟死去的南武公主……?”心里難以控制地涌出一股憤怒驚寒。 孤塵仙君面色亦肅,沉沉地“嗯”了一聲。 裴焱神色凜徹,袖中十指已然攥緊,他沿著臺(tái)階一般層層相錯(cuò)、用以擺放靈牌的朱木長桌走過去,目中所見明樂公主、長興公主、崇寧公主、安慶公主……無數(shù)的“公主”之名跳入眼中……而這些靈牌上的每一位“公主”,都代表著極度男尊女卑皇權(quán)下被犧牲的一位女子。 她們生于皇室,原該尊貴無比,卻成了一顆顆被舍替的棋子。不是帝王的女兒、也不是帝王的親人、可能也不是一條命。 可能就像淑貴太妃說的,是一個(gè)個(gè)備用的血替。 裴焱的臉色寒凝到了極點(diǎn),為古代社會(huì)里這種無言的殘酷“秩序”而驚心。 他們或許根本不知道自己習(xí)以為常地,做著多么殘忍不公的事。 目光在靈牌中后段掠過,驀然注意到了一個(gè)名字。裴焱眸光忽凝,本能地走近了過去。 “歙人公主時(shí)歙容……生于丁巳年肆月廿一,逝于庚戌年肆月廿一……” 歙人公主? 難道是原本住在那座歙人殿里的公主? 裴焱但覺“歙人”二字越發(fā)耳熟,但一時(shí)又沒能想起來。 他看不懂古代的時(shí)歷,便問洛寒州:“這上面寫的生辰年月大概是什么時(shí)候?” 孤塵仙君回與他:“三千年前?!?/br> 也就是說南武皇室讓公主代替皇子去死的血咒之法至少已延用了三千年。 默聲立在原地良久,裴焱道了一句:“不知道他們所言的血咒有沒有破解之法?!?/br> 孤塵仙君知他心緒難平、想要插手,正欲提及什么,忽聽暗閣之外傳來聲響。 “南武皇帝已至?!?/br> 裴焱便回頭道:“那我們先出去?!?/br> 孤塵仙君頷首之余,目光在擺滿靈牌的靜室中掠過,驀然注意到最里一側(cè)墻上寫著兩列血字。 白衣的仙人忽而一怔。目中有震然之色一閃而過:難道并非…… 眸光凝起,透過一座座松木靈牌又見每座靈牌后皆放著一物……孤塵仙君復(fù)又看了一眼寫著“歙人公主”的那一座靈牌。 御書房內(nèi)。 南武皇帝來此見得仙妖二人,微曲身行禮道:“昨日皇城城外,多謝仙君與妖君出手助朕。此后諸事繁多,未及稱謝,是朕怠慢?!?/br> 裴焱面上沒什么表情,聽得此番平肅有禮之言亦若枉聞。直視南武皇帝正欲說什么,便聽南武之帝又道:“但聽聞這位妖君問起了附馬處置一事,許是對(duì)他行刺的前因后果已有些知情?!?/br> 裴焱眉間立時(shí)擰起。 “二位身為仙、妖兩界翹楚,應(yīng)會(huì)尊重我人界南武政事,亦會(huì)尊重南武數(shù)千年傳統(tǒng)?!?/br> 裴焱聽得一震,心下不禁冷極。 面前帝王之言,是在告誡自己對(duì)他所謂“南武傳統(tǒng)”莫要插手! “呵?!迸犰蜌庀⑵鸱蛔±渎曇恍?,寒面道:“你所言‘南武傳統(tǒng)’,是指南武皇室這么多年拿公主的命來替皇子的命么?!” 白衣仙人立于裴焱身后,面色平冷而目光幽寒,靜立未動(dòng)、亦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