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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不重哼了一聲:“原來你是個賭徒?!?/br> 青年承認道:“我是。我就想賭一把,他的靈魂是存在于世的?!?/br> 蒙不重坐到他的對面,兩人靜靜對視著。 青年說:“你是真實的,我是虛擬的,你我之間,存在著時間、空間以及邏輯上的,永恒的鴻溝?!?/br> 在這一刻,蒙不重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青年看著他黑亮的雙眼,聽見那個人說:“但我可以,觸碰到你?!?/br> 他們向?qū)Ψ缴斐隽耸帧?/br> 在那個暖意融融的下午。 他們曾坐在這張桌前,在這個虛擬的筆記本上,分享了一部古老電影的臺詞: 我所見過的事物,你們?nèi)祟惤^對無法置信。 我目睹戰(zhàn)艦在獵戶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燒,我看著C射線在唐懷瑟之門附近的黑暗中閃耀…… 所有這些時刻,終將流失在時光中,一如眼淚消失在雨中。 死亡的時刻到了。 ——《銀翼殺手》(1982年) 他們含著熱淚。 安努說:“我終于,碰到你了……” 蒙不重說:“抱歉,我不能給你完整的人生……” ——“我的愛人?!?/br> 滴地一聲,那是歸零與重啟的一瞬。 他們的“生命”熄滅了。 在那一刻,全世界的智械靜默。 像是為他們致哀。 什么是“人”存在的意義呢? 是周熙曾經(jīng)咳出的心頭血,或是蒙不重記憶里藍色的棉花糖? 是安努求而不得的歡愉,徐嘉故步自封的戀慕,或是司空迷惘而沒有實質(zhì)的碰觸? 是霍玉笙永不退縮的勇敢,還是張惟心半途丟失的武道? 是陶知奢望不了的原諒,還是陶呈位高權(quán)重的無奈? 是馮亞與他的小金魚,王強與鄧西的錯過,還是盧偉與盧笛回歸平靜的生活? 這些答案,永遠停留在了過去。 一分鐘后,A系統(tǒng)開始重啟。 這個三十多年前創(chuàng)造出來的系統(tǒng),發(fā)出了他生命之初的聲音。 電子屏上出現(xiàn)了一位女性科學家的剪影。 這是李勤對他一生摯愛所保留的浪漫—— 讓我與你握別 再輕輕抽出我的手 知道思念從此生根 華年從此停頓 熱淚在心中匯成河流 熱淚在心中匯成河流…… 讓我與你握別 再輕輕抽出我的手 是那樣萬般無奈的凝視 渡口旁找不到 一朵相送的花 就把祝福別在襟上吧 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 兩年后。 內(nèi)閣總理陶呈出現(xiàn)在新聞中,他宣布:那場被惡意挑起的戰(zhàn)爭徹底落幕,人類與仿生人將恢復正常的秩序。 陶知回到了那條滿是足療店的巷子,繼續(xù)經(jīng)營著“桃子診所”。 霍玉笙吹著粉紅色的泡泡糖,給張惟心的大腦上了三炷香。 周熙完成了屬于他自己的算法。 他從“須摩提”中取出了蒙不重數(shù)據(jù)化的“靈魂”。 蒙不重終于重啟成功,睜開了雙眼。 這是一副嶄新而陌生的軀殼,采用了細胞培育的人造大腦,與重神司空不再有關(guān)聯(lián),但是導入了周熙從“須摩提”中提取的數(shù)據(jù)。 他想,自己大概真的算是一個新的物種吧。 受限于科技的邊界,人們至今都無法消除機械細菌這一難題,但是也沒什么關(guān)系。 任何物種都擁有屬于自己的生存方式。 有誕生,就有滅亡,只是不斷重復的周期。 像他這樣的,幾年之后,再換一副人造的軀殼就可以,或者哪一天覺得累了,就去沉入一場永不醒來的休眠。 許多年后。 蒙不重和周熙去異能者基地找人切磋了一番。 新來的異能者和仿生人也都很不服管教,褚鴻退休了,黎鵬當上了那個基地的指揮官。 他們在霍家遇見了一個身穿粉色連帽衫的少女。 那女孩扛著把刀,嚼著泡泡糖:“我阿婆是異能者積分榜排名第一的大佬,你們是誰?報上名來,姑奶奶陪你們好好玩玩!” 陶知也已經(jīng)是個白發(fā)蒼蒼老頭了。 他對著一本不知道哪里來的xue位圖,正在裝模作樣地給仿生人做針灸療法。 看見門口站著的兩位故友,他錘了錘嘎吱作響的腰,感嘆道—— 哎呀,歲月如歌,別來無恙啊。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后記 大家好!《不重》終于完結(j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