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霍屹想向他行禮，被周鎮(zhèn)偊直接拉住了。

    “你想要什么？”周鎮(zhèn)偊低聲問。

    “太醫(yī)?！?/br>
    “好，馬上讓他們?nèi)ァ！敝苕?zhèn)偊溫聲說：“你進來休息一下??！?/br>
    霍屹愣了一下?，周鎮(zhèn)偊答應(yīng)得太快了，甚至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不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睡下了，明天……”

    “那就明天去?！敝苕?zhèn)偊拉著他走進殿內(nèi)，里面燃著安神的熏香，周鎮(zhèn)偊壓著他的肩膀，讓霍屹坐下?來。

    霍屹慢慢地鎮(zhèn)定下?來。

    “情?況怎么樣？”周鎮(zhèn)偊問。

    “大夫說是癆病，我想讓太醫(yī)再看看?！被粢俚吐曊f，周鎮(zhèn)偊從后面環(huán)抱著他，無聲地給予他力?量。

    周鎮(zhèn)偊溫聲說：“那就再看看?！?/br>
    霍屹在他懷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抱歉，我一時沒想太多?，就直接來找你了?！?/br>
    周鎮(zhèn)偊沒有說話，他聞到霍屹身上濃重的藥味，伸出手握住霍屹的五指，緩慢地為他揉捏緊繃的手指。

    他自認為沒有為霍屹做過什么事，那些金銀侯位也不過是勝仗之后的犒賞罷了，秋鴻光或者任何一個將軍都有同樣的待遇，霍屹只是得到了他該拿的。

    而且霍屹也為此遭受過很?多?惡意和懷疑。

    如果遇到問題，他能幫到霍屹，對周鎮(zhèn)偊來說，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他很?樂意為霍屹多做一點事。

    半晌之后，周鎮(zhèn)偊問：“那小月呢？”

    “及笄禮結(jié)束了，她留在家里陪奶奶?！被粢僬f：“這件事，我們都不知情，娘瞞了很?久……”

    為什么要瞞著呢，如果早一點知道的話，也許情況不會?這么糟糕……至少，他會?更加重視和母親在一起的時間。

    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

    周鎮(zhèn)偊感到了他的恐懼。

    “我怕的是來不及?！被粢俾瓜?眼，他已經(jīng)失去很?多?親人了。

    第二天，趁叢云夢休息好了，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們便來到霍府，為叢云夢再做診斷。為首的還是那個老太醫(yī)，診斷之后，臉色沉重地對霍屹說：“確實是癆病?！?/br>
    明明已經(jīng)確定了，霍屹也只是抱著一絲僥幸而已，如今老太醫(yī)再說一遍，他卻還能感到一顆心冷到了底。

    他把昨天大夫開的藥方拿給老太醫(yī)看，老太醫(yī)道：“方子開的沒問題，目前來說，也只能這樣治療了?！?/br>
    霍屹問：“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太醫(yī)，求求你……”

    “大將軍，醫(yī)術(shù)是有限的。”老太醫(yī)彎腰向他行了一禮，懇切地說：“我們又何嘗不想救治每一個病患呢，但人能做到的事，也就僅此而已。”

    “老夫窮盡一生?研究醫(yī)學，最后只看到四個字，盡力而為。”

    霍屹送走了老太醫(yī)，叢云夢經(jīng)過這一通折騰，又睡過去了。

    霍屹有時候覺得她睡著挺好，至少能好受些，不用忍受痛苦，有時候又害怕她這樣一睡不醒。

    之后幾天，霍屹便常在家照顧叢云夢，叢云夢的身體早已經(jīng)垮了，曾經(jīng)日日夜夜忍受著痛苦卻還要偽裝成正常的樣子，現(xiàn)在一下?子全都反彈回來，她幾乎看上去立刻就蒼老了很?多?，頭發(fā)花白，身上總有一種疲憊和虛弱感。

    叢云夢自己心態(tài)倒還好，她比霍屹他們提前幾個月就知道了病情?，也多?了更長的時間來接受厄運降臨。她像往常一樣和霍屹，霍靈月說話，霍屹兩人卻變得小心翼翼，叢云夢對此也沒有辦法。

    那天，叢云夢去了書房，謄抄《北斗經(jīng)》，為霍屹和霍靈月祈愿消除罪業(yè)，福壽臻身，遠離諸禍。

    霍屹知道了，連忙讓她好好休息。

    “我躺得夠久了。”叢云夢手里握著筆，說：“幺兒，我不想躺在床上等那一天的到來?！?/br>
    她越來越開朗，活得通透瀟灑，說話也比以前直接了很?多?。

    霍屹眼睛酸澀不已，吶吶無言。

    “明天你有空嗎？我們?nèi)ノ餍^祈福吧?！眳苍茐舻偷偷乜人砸宦暎种械拿P為之一震，墨水滴落下來，染黑了紙上的字。

    “有空的……那我們?nèi)グ?。?/br>
    第二天，霍屹請了假，這段時間他幾乎把所有事都交給了秋鴻光去做，朝廷之上的波詭云譎完全與他無關(guān)，秋鴻光來看過叢云夢，這個老夫人曾經(jīng)熱情地招待他，秋鴻光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比叢云夢更溫柔體貼的女人。

    霍屹身上，就有一部分傳承自她的溫和。

    叢云夢穿得很?厚，她吹不得風，但捂得太厚又很?熱，轎子把她送到高高的西玄觀中，叢云夢點了香，對霍屹和霍靈月說：“你們先去忙吧，我一個人在這里待一會?。”

    霍屹便拉著霍靈月離開了，他看向西玄觀的后院，福至心靈般，拉住一個路過的小道童，問：“請問聽塵道?長在嗎？”

    小道童說：“在的。”

    霍屹對霍靈月說：“我有點事，先走了?！?/br>
    霍靈月疑惑地看著他，關(guān)于聽塵道?長，霍屹周圍的人了解得很?少。

    她看著霍屹徑直去了后院，有個小道?童給他引路?；綮`月也想進去的時候，卻被攔住了，說里面并不對外開放。

    霍靈月沉默了一會?，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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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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