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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佰看向封泉,看他接下來怎么辦。 封泉說:“他不叫‘雀巢’,他叫石鉞?!?/br> 易佰:“哦,都行?!?/br> 說實話,封泉也不知道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按照他們已知的情況,石鉞這是找了一家背景很不簡單的診所做了手術(shù),背后的人竟然能夠在不經(jīng)過一系列程序的情況下將人火化,一了百了。一個月前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現(xiàn)在石鉞竟然成了一抔骨灰,縱使封泉并非原主,也還是為此感覺到揪心的憤怒。 但他重生之前幾乎從未在社會里生活過。他生長在隔絕人世的天師家族,歷練也是由下屬家族安排妥當。他見過人世,但完全不知道這些法律流程、還有同學被“謀器官害命”要怎么辦。 他精于的是鬼事,而非人的勾當。 旁邊的二胖抱著石鉞的骨灰忍不住再次哭得一抽一抽。封泉安撫道: “……先找一找石鉞的東西,看看能否找出診所的線索來,或者對方真的是為毀滅證據(jù)而來卻還沒來得及;然后去醫(yī)院看看石鉞奶奶?!郑阌洸挥浀媒o你送骨灰的醫(yī)院的人的長相?” 二胖一問三不知:“他們穿著隔離衣、戴著口罩嗚嗚……” 封泉無奈,和二胖一起翻找著石鉞的物品。 易佰大爺一樣,翹著二郎腿坐在房間里唯一一張床上。封泉想了想,對他說: “易師兄,我們不太知道報案的流程,能不能麻煩你去一趟派出所?” 易佰一攤手,“不能?!?/br> 他翻了個身,“我是黑戶,沒身份證,可不敢去警局。我就是跟著看個熱鬧,人的事,我懶得管。” 石鉞的東西實際上并不是很多,唯一一張書桌上放在舊課本和復習材料,桌上還擺著一張用紅筆更改完錯題的試卷。床頭有個柜子,里面放了其他一些雜物。 二胖找東西找了沒一會兒,看到一張石鉞的照片,頓時眼淚再次噴涌了,抱著照片坐在床上兀自傷心,封泉也不知道對方是哪來這么多眼淚。 書桌找完了一遍,封泉隨手拿起桌上的試卷,眼神卻突然定住了。 第4章 招魂 試卷下面的桌面上貼著一張小廣告,被精心壓平了卻還顯得有些皺皺巴巴。像是被人從墻上小心撕下來的,上面寫著“大同診所”。 他伸出手在小廣告上虛虛拂過,指尖聚起一小團陰氣。 封泉輕聲道:“好像……也不止是和人有關(guān)啊。” 淚眼朦朧的二胖看不見封泉指尖的灰色,只是覺得封泉的動作和神態(tài)有點奇怪。 而一旁倚在床上的易佰看著封泉指尖從廣告紙上拽出來的陰氣,微微瞇起眼。 * 黑夜總是到來得很快。 房間里燈光明亮,把潔白的墻面照射得幾乎反光。床上的人睡得很不安寧。 他是躺在純白的無影燈下,一只沾著血跡的手持一把明晃晃的手術(shù)刀,慢慢朝他腹部伸來。 他驚恐地瞪大眼,四肢猛地掙扎,可自己全身不知什么時候被緊緊束縛在床上幾乎動彈不得。只能目眥欲裂地看著手術(shù)刀插’進自己腹部,“噗呲”一聲,刀刃入rou,血液順著慘白的床單嘀嗒著流淌下。 “嘀嗒。” “嘀嗒?!?/br> 刀刃在肚子里攪動,觸碰到臟器,臟器被割開。 修長的執(zhí)著手術(shù)刀的手插’進腹腔內(nèi),拽出一串帶著黃色脂肪的腸子。醫(yī)生把腸子纏繞在手臂上,一圈一圈勒緊。 他驚恐得幾欲昏厥,醫(yī)生用工具撐開他的眼皮。 “咕滋?!?/br> “嘶?!?/br> 腎臟被摘除、腸道被割下,平鋪在旁邊的桌子上。他感覺到有冰涼的風灌入自己腹腔,漸漸熱血上涌,又慢慢被冷凍。 銀色晃晃的手術(shù)刀被醫(yī)生執(zhí)起,舉到他面前。 被撐開的瞳孔不能閉目,就在他眼中,刀刃迅速由遠及近化成一點,緊接著血色彌漫了視線。 ——他倏地驚坐起,汗流浹背?;艁y地摸索腹部確認其存在,摸到了一手血腥。 腹部皮開rou綻,鮮紅的組織被剖開,隱隱露出下面的腹膜。 他沒有立即處理,仿若感覺不到痛楚,面目陰沉下來。拿過一旁的金絲框眼鏡戴上,把旁邊洗手間的燈也打開。 屋里亮如白晝。 從他背后伸出來一個人形陰影的上半身,桀桀怪笑著,兩只鬼爪猛地變長,扯過床邊一個醫(yī)生模樣的鬼魂塞進自己體內(nèi),發(fā)出來牙齒咀嚼的聲響。 * 第二天封泉在地圖上搜索了一家香燭店,打車過去。 地方離市中心很近,然而卻是與市中心截然相反的破敗。 這里也算是南城的市里,看起來大病初愈一樣,處處彌漫著蒼白塵土氣。實際上,這里前不久剛被劃為重點建設區(qū),正處于火急火燎的開發(fā)刷新當中。 南十三路南北通達,因為建筑年代較新、地理位置不甚貴重,加上先前規(guī)劃也沒什么可指摘的原因,這條囂攘的鬧市被保留下來。街道兩排是齊平三層的小樓,包裝是灰褐色,帶著尖尖的頂。只是道路兩面都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廣告牌,夾著耳邊轟隆隆鉆水泥路的聲音,讓人沒有繼續(xù)想要呆下去的欲望。 封泉按照地圖,最終在東邊一排店鋪的中間位置找到了香燭店鋪。與旁邊的日用超市和洗化店相比它顯得很委屈,只占了一個小門面。上方貼著一張黃紙,手寫著“會緣堂”三個字,板板正正的楷體紅字,兩邊寫著“觀香查事立仙堂”“小兒驚嚇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