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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也同住這么長時間,封泉看見對方的表情便知道他在糾結什么: 天師處的車,車座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換洗過,已經(jīng)灰得發(fā)亮,糊上了一層污泥干結上去的表皮?!鼜氖遣豢赡茏屪约旱摹白鹜巍甭湓谶@上面的。 他往中間坐了坐,拍著大腿朝著尹從招招手: “怎么還不進來,要不要坐這兒?” 他本來只是想要戲弄尹從,沒想到竟然從尹從臉上看到了有些意動。 不過守禮的尹從不可能做坐在別人大腿上這么出格的事情,他對封泉說: “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外套?我會給你買一件新的?!?/br> 封泉總算對尹從的龜毛程度有了更上一層樓的認識,不過他也不可能會放過這么好一個報復尹從的機會。 他故作為難:“可以啊,不用買新的,幫我洗一洗就好。就是……一定要洗得非常干凈,得是手洗。洗好之后不要有褶皺,然后再用點熏香就更好了?!?/br> 可惜尹從完全不覺得麻煩,反而覺得理所應當?!翱梢??!?/br> 前面的那個和封靖一起的天師看著后視鏡里的封泉,一臉“這么帥一個小年輕竟然娘兮兮地,還要熏香,不可思議”的表情。 尹從都同意要給自己洗衣服,封泉只得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鋪到座椅上。一邊維持著為尹從服務的動作,一邊心里奇妙地覺得,這樣的一幕好像在哪里看到過。 尹從坐下后表情認真道:“謝謝你?!?/br> 封泉想起來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小花仙從來不觸碰任何臟污的東西,只吃山間第一抹晨光照耀下的花露,住在干凈整潔的由初春最鮮嫩的花瓣做成的小家里。從來不降落到有泥土的地面,而當她去到某個地方時,花兒們會提前將之打掃整潔、鋪上新鮮的花朵來迎接她呢!】 封泉漸漸因為憋笑而面目扭曲,尹從坐下后關切道: “怎么了?” 封泉擺擺手,“沒什么、沒什么。” 一中學校內(nèi)除了封靖和他被叫做“虎子”的搭檔之外就沒有別的前來調(diào)查的公職人員了。不過能入天師處的都是從各個地區(qū)選拔’出來的精英,也不需要一大堆人來處理。 封泉充當了導游,對封靖和虎子介紹了幾位出事人,走到王倩倩跳樓的地方視線一頓—— 他看到了蘭湘和一個和尚站在一起。 封泉轉(zhuǎn)頭對封靖說道:“我認識的人在那邊,過去一下。” 封靖道:“那我跟你一起過去吧。” 站在原地的虎子看看離了自己五米遠的一臉生人勿近的尹從。 蘭湘不知道是因為什么,表現(xiàn)得有些煩躁。封泉喊了對方一聲,他轉(zhuǎn)頭,驚喜道: “喲!封泉!你怎么也來了,聽說不是封校了嗎?” 封泉:“協(xié)助他們過來調(diào)查。你怎么也來了?” “害,可別提了,”蘭湘朝著那邊被圍起來以供一個和尚念經(jīng)超度作場地的地方努努嘴?!啊X得有點煩。” 封泉低聲說:“學校同時請了和尚和道士一起來做法?有點不地道啊,他搶你生意?” “唉,不是?!碧m湘說,“那是我爸?!?/br> 封泉:“……” 他懷疑地看了眼那邊即使在陰天也锃锃發(fā)亮的腦殼,回過頭看看蘭湘的長發(fā)及腰:“……你沒說錯?你爸?” 封泉一直以為蘭湘家里從事捉鬼,可能是一個他沒聽說過的天師家庭,或者世代火居道士,也說得過去。 誤會的起源是因為剛剛見到蘭湘的時候,梁興城介紹說對方之所以會在道觀是因為家學淵源。 而現(xiàn)在看來……“家學淵源?”封泉問出聲。 “嗨呀,殊途同歸嘛,為了我這頭秀發(fā)的存活,我選擇了長一觀。都是修行在哪不是修。” 封泉:“信了你的歪理?!?/br> 蘭湘苦著臉道:“怎么辦,幫我想想辦法,我老爸知道了我去長一觀,現(xiàn)在非要逮著我去理發(fā),等超度完就去?!?/br> “不要擔心,”封泉安慰道,“剪完頭發(fā)去梁師叔那里去借假發(fā)。以后摘了假發(fā)還能去寺廟蹭飯吃,從此混跡佛道兩道?!?/br> 蘭湘把封泉說過的話還給他:“我信了你的歪理。” 封靖和虎子走到王倩倩跳樓摔下去的那塊地面上觀察良久,封泉走過去道: “啊,就是這里,她從上面跳下來。那個學生魯元也是從這里掉下來,不知道會不會有什么關聯(lián)。” 封靖聞言饒有興趣道:“哦?你不怕這些怪力亂神之類?” 封泉一臉經(jīng)歷廣博的模樣,“小說里什么沒有?我全都見識遍了。你也別擔心,神神鬼鬼沒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br> 封靖感興趣道:“你也喜歡看小說啊,我也喜歡,認識認識,加個好友怎么樣?” 封泉:“……好吧。” 失策了,封泉想。 他現(xiàn)在的名字和之前一樣,而且并不怎么會演戲,封靖這個和自己接觸時間比較長的堂弟會對現(xiàn)在的自己有所關注是一定的。不過封泉自覺自己從重生以來有點……放飛自我,至少之前有人打理著,自己絕對做不出來外套一周不換、吃零食掉得床上滿是渣滓、一坐到沙發(fā)上就忍不住骨頭軟地癱著……這種事情的,不需要再身做表率,時刻嚴謹,他自覺自己同先前形象差別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