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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童欲哭無淚:“師兄別為難我了,掌教說了,今天你一定要去,否則就要派人抓你過去了?!?/br> 明燭險(xiǎn)些一頭撞在桌子上,半天才認(rèn)命了:“好,我去,我去。” 周負(fù)雪坐在椅子上,膝蓋被明燭胡亂包扎了厚厚的紗布,看著鼓囊一團(tuán)煞是難看,好在周負(fù)雪沒在意,他看著明燭如喪考妣的神色,疑惑道:“師兄,怎么了?” 明燭哭喪著臉,道:“小師叔又騙了我,他一定是把早課的事情和師父說了。” 在一旁的小道童小心翼翼道:“那個……大師兄啊,每次你和小師叔胡言亂語的時(shí)候他都答應(yīng)你不會告訴掌教,但是每一次下課之后都會直接找掌教告狀,那、那么多次了,你也該張長記性了?!?/br> 明燭:“……” 明燭險(xiǎn)些哭出來:“十三啊,午飯我會讓人給你送過來,你自個吃吧?!?/br> 周負(fù)雪:“你呢?” 明燭道:“我去罰跪。” 周負(fù)雪:“……” 明燭跟著小道童一路到了歸寧真人的住所,連進(jìn)門都不進(jìn),直接撩著衣擺跪在了大殿外的戒辭旁,道:“弟子知錯?!?/br> 大殿中的歸寧真人似乎也習(xí)慣了,直接道:“五個時(shí)辰,跪直了,讓來來往往的弟子看看,日照山的大師兄到底是個什么熊樣?!?/br> 明燭跪得筆直,道:“是?!?/br> 此時(shí)正是去吃午飯的時(shí)候,弟子們來來往往,三五成群地從他面前走過,余光一眼一眼地瞥著他,嘲諷、好笑、心疼者皆有,而大師兄仿佛沒臉沒皮,一臉的傷還笑吟吟地跟熟人打招呼。 歸寧真人半靠在大殿中的軟榻上,一雙冷厲的眸子不怒自威,冷淡地看著殿外的明燭,道:“他這個性子倒也是真的隨他那個不著調(diào)的爹,不思進(jìn)取,知錯不改,若是不嚴(yán)加管教,指不定日后也入了魔道?!?/br> 小師叔垂手站在他身邊,溫聲細(xì)語地笑道:“師兄莫要罰他了,他那番話雖說有失偏頗,但也不失為一種特立獨(dú)行的見解,比那些一味死讀書的弟子要好上許多?!?/br> 歸寧真人還是不滿:“不必替他說話,就讓他好好跪著張長記性,若是將來他因這些邪魔外道而誤入歧途,誰能制住他?” 小師叔沉默片刻才道:“那這次百劍山師兄又為何要讓他去?他這些年里可是一直想著逃離日照,你就不怕他這一次趁機(jī)逃出去嗎?” “所以我才會讓周負(fù)雪去,”歸寧真人冷笑了一聲,“明燭這個人雖然看著對誰都好,但是實(shí)際上卻是個比你我還要淡薄無情的人,唯一能牽制住他的,大概也只有……” 小師叔:“嗯?” 歸寧真人頓了片刻,才道:“也只有和他同病相憐的周負(fù)雪了?!?/br> “他對周負(fù)雪的確有些特別,但是你能確定區(qū)區(qū)周負(fù)雪真的能讓他老老實(shí)實(shí)不逃嗎?” 歸寧真人道:“那再加上一個廢靈脈的陸青空呢?” 小師叔再次沉默。 歸寧真人看著殿外的明燭,似乎冷笑了一聲,道:“歸何啊,這種越是無情的人,再對待和他相似的人總是會被多情所累?!?/br> 歸何微微抬頭,歸寧真人手指輕輕撫著已經(jīng)熄滅的香爐,垂眸低聲道:“而一旦有了牽掛,這日照山他到死都不要想著能出去?!?/br> “吱呀”一聲,歸何撐著一把青色的竹骨傘從大殿中走出,他拾級而下,走到明燭身邊柔聲道:“阿燭啊,別跪了,回去吧?!?/br> 明燭幽怨地看著自家說話不算話的小師叔:“小師叔啊,你又說話不算話,這回可害苦我了,要跪五個時(shí)辰啊?!?/br> 往常他再大逆不道也從未跪超過兩個時(shí)辰過,這一回可倒好,跪完之后指不定就要到深更半夜了。 歸何十分無辜:“所以我說你別跪了,跪這么久多難受呀。” 他蹲在明燭身邊,將手中的傘往明燭頭上遮了遮,為他擋住當(dāng)空的烈陽。 明燭道:“哎呦小師叔你可別害我了,我上回就是聽了你的話沒跪滿時(shí)間就回去,被師父又加罰了半個時(shí)辰,今天你還來?這話你還是讓師父來和我說我才信?!?/br> 歸何依然溫聲道:“你也可以不聽你師父的,信一回小師叔吧?!?/br> 明燭:“不信?!?/br> 歸何只好站起,將傘收了回來,無奈道:“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跪著?!?/br> 明燭眨了眨眼睛:“小師叔啊,你看太陽這么烈,您不考慮將傘留給師侄遮遮陽嗎?” 小師叔衣衫曳地,姿態(tài)雍容如冰壺秋月,他微微側(cè)身,彎著眸子笑,柔聲道:“不可以,對不住啊,阿燭?!?/br> 明燭也沒有被人拒絕的尷尬,“哦”了一聲,歸何轉(zhuǎn)身要走,卻聽到明燭又叫了他一聲,他好脾氣地回頭,道:“真的不可以?!?/br> 明燭無辜地眨眨眼,道:“不是,我是想說,小師叔,您的影子掉了?!?/br> 歸何:“……” 明燭手中捏著一個漆黑半人狀的影子,那影子還在活蹦亂跳嘀嘀咕咕不知所云,明燭膽子也大,看到在地上跳躍的影子沒有絲毫的懼怕和詫異,就像是捉到了一只蟲子,眸子中滿是好奇。 歸何的臉色瞬間蒼白,一低頭看向他的腳下,那里早已沒了影子。 第8章 不得好死 歸何身體僵在原地,對上明燭的視線,嘴唇微動,似乎想解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