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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陛下請自重在線閱讀 - 第78節(jié)

第78節(jié)

    紀衡把銅棒往嘴上橫著一叼,雙手推開窗戶,翻身跳了出去。

    后來他好幾次回憶自己這個腦殘的舉動,都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毫無心理壓力地把那東西叼在嘴里。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經(jīng)歷了那樣慘痛的折磨,智力暫時下降,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于是守在外面的盛安懷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皇上叼著根假陽具出來了。

    盛安懷:“……”

    紀衡看到盛安懷裂了一樣的表情,覺得他大概是想多了。他故作淡定地把那銅棒拿下來,在衣服上胡亂蹭了蹭,一不小心脫口而出道,“不是給我用的。”說完臉一黑,他為什么要解釋這些……

    93

    紀衡是一個缺乏自省精神的皇帝,所以他把自己干的一切傻事兒都歸咎于如意的突然而至。于是他決定對兒子進行嚴懲。

    首先,最迫切要做的,就是剝奪如意對于“田田”這個稱呼的使用權(quán),收歸為他紀衡獨家專享。這種親密又甜膩的稱呼只適用于情人之間,如意他算個球啊!

    哦,話說回來,現(xiàn)在是冬天,那小混蛋里三層外三層地裹厚衣服,表面上看確實已經(jīng)算是一個球了……

    如意對此決議深感憂傷,此時他正在紀衡的書房里,田七也在,以“皇上垂問”的緣由被傳進乾清宮的書房。

    如意委屈地看著田七,“不是說好不和別人說嘛?”

    田七搖搖頭,“殿下,不是我說出去的……”

    如意驚訝,“那父皇你是怎么知道的?”

    紀衡張了張口,實在沒臉說是趴在床下偷聽到的,“朕……無所不知。”說著,故意擺出一副“老子是玉皇大帝法力無邊信我者得永生”的高冷范兒。

    再聰明的小孩兒也是好騙的,如意果真信了,一臉沮喪。

    田七無語地看著這一大一小的對峙,她真是想借兩個蛋來疼一疼。

    然后紀衡一轉(zhuǎn)頭就興沖沖地跟田七試驗這個新稱呼了。一聲“田田”叫得那個百轉(zhuǎn)千回溫柔似水。

    田七:“……”

    如意叫的時候田七也不覺得有什么,可是被紀衡一叫,她雞皮疙瘩抖落一地,簡直想夾起尾巴馬不停蹄地逃竄。

    ***

    對孫從瑞的審問工作進行得很不順利。老家伙嘴巴很硬,不是喊冤就是一口一個“我要見皇上”,他覺得皇上應(yīng)該會考慮輿論壓力,不可能沒有證據(jù)就把他處死。

    紀衡對孫從瑞的厭惡達到了頂點。算計田七、陷害季先生,這兩件事都是他無法容忍的,孫從瑞都做了。這老家伙必須弄死,沒商量。

    當(dāng)然了,輿論還是要照顧的,孫從瑞不招供,刑部就暫時不能把他判刑。紀衡本身也希望通過此事幫季先生洗冤正名。

    不過人的死法是千變?nèi)f化的,又不一定非要砍頭。歷史告訴我們,自古而今,凡是能當(dāng)好皇帝的,沒一個好人。紀衡也不是純種的好人,某些時候他是冷酷絕情、心狠手黑、不擇手段的。前一段時間的順妃之死給了紀衡靈感,于是過了幾天,獄中的孫從瑞突然就 “自殺”了。

    孫從瑞所在的牢房是高級牢房,條件不錯,很干凈,沒有耗子和蟑螂。墻壁上開了一扇窗戶,鑄了鐵欄桿。一早獄吏給孫從瑞送飯時,看到他面對著墻壁,兩腳懸空,腳邊倒著個恭桶,嚇得連忙去報告牢頭。

    刑部某神捕親自偵察了現(xiàn)場,初步認為孫從瑞是踩著恭桶把腰帶拴在鐵欄桿上自殺的。仵作驗尸過后,確認孫從瑞的死亡原因正是上吊窒息。

    當(dāng)然了,群眾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有些人就開始懷疑孫從瑞死得蹊蹺,并且不自覺地腦補出一段“孫從瑞在獄中被迫害被逼供走投無路只好赴死以證清白”的戲碼。

    紀衡大手一揮,讓刑部下設(shè)的仵作培養(yǎng)班集體圍繞著孫從瑞的尸體展開參觀學(xué)習(xí),進行公開討論,氣氛熱烈。孫從瑞的尸體除了脖子上的淤青,身上沒半點傷痕,也就是說,并不存在“屈打”“迫害”“逼供”這一類情況。

    要知道,一個人在未得到正名之前是不會輕易赴死的,否則他的清白不保,而且他又沒遭到毒打,更用不著自殺。

    那么孫從瑞自殺的原因就很明了了:畏罪自殺。

    而他被彈劾的罪狀中,最嚴重的一項就是陷害季青云了……

    于是這一條指責(zé)雖毫無證據(jù),但多數(shù)人已經(jīng)越來越偏向它的真實性。

    紀衡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派人四下里散播孫從瑞是大壞蛋陷害忠臣的傳言。季青云當(dāng)年是太子的心腹,有正統(tǒng)光環(huán)普照,跟大太監(jiān)陳無庸完全勢不兩立,后來又被冤枉、被殘害,這樣的人是最容易得到普通老百姓的同情和擁護的。于是孫從瑞這個名字經(jīng)常被老百姓們拎出來罵一罵。孫從瑞一輩子都在追求聲名,沒料到死后卻落個臭名昭著的下場,他若地下有知,真不知該作何感想。

    紀衡為了鞏固效果,又讓人專門寫了話本子記錄此事,流傳百世。

    其實此事最大的一個疑點是沒有實際上的證據(jù),孫從瑞畏罪自殺只能算是一個旁證。田七又不能證明自己身份,自然也無法做證人,當(dāng)年涉及此事的人都死了,沒有死訊的也是失蹤多年,跟死也差不離了。

    也有人提出這些,不過聲音很快被蓋過去了。紀衡為了盡快給季氏洗冤、給田七正名,是不允許這案子再拖下去的,必須就這樣了結(jié);孫從瑞一死,孫黨樹倒猢猻散,也興不起什么風(fēng)浪,加之大部分人相信孫從瑞確實陷害過季青云,于是幫他說話的就更少了。

    這事兒就這么成了鐵斷。

    田七的身份也就這樣確定下來。

    官員們倒并沒有十分反對這一點的。多數(shù)人對女孩子——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都硬不下心腸來。且田七又不是沒人罩,皇上對田七的信任顯而易見;在朝堂上,唐若齡及其小弟們上了幾本奏章,把田七一通猛夸;田公公平時為人不錯,除了孫從瑞,也沒跟旁的官員有過節(jié)……這一切使得田七一朝變成季青云之女時,反對的聲音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計。

    高興的人很多。除了當(dāng)事人,最高興的莫過于太后娘娘了。本來太監(jiān)變女人這種事簡直聳人聽聞,可是眼下情況特殊。田七竟然是個女孩兒,這可了不得,她那變態(tài)兒子終于有救了。從田七被軟禁開始,太后就旁敲側(cè)擊地打探紀衡的態(tài)度,看他是不是果真沒有嫌棄田七。還好還好,兒子對田七的執(zhí)念一如既往。

    所謂皇帝不急太后急,紀衡還沒說把田七怎么樣呢,太后就躍躍欲試地想著該給田七晉一個什么位分比較恰當(dāng)。她老人家也被豬一樣的隊友坑過,這會兒最缺的就是左臂右膀。田七是個聰明人,必然會和她站作一隊,幫她對付后宮里那些不安分的女人們。

    不過從太監(jiān)到妃子這種轉(zhuǎn)變有點離奇,太后的意思是,先讓田七成為宮女,放在乾清宮,什么時候皇上把她臨幸了,就直接晉位,也就說得過去了。

    但是紀衡沒有這樣做。他下了一道圣旨,表示本來田七假扮太監(jiān)混入皇宮該當(dāng)死罪,但是念其一片忠孝之心,功過相抵,不予追究,現(xiàn)賜放出宮。季青云蒙冤受害,唯遺此女,皇恩體恤,故賜金銀田產(chǎn)若干,以保其不受饑寒之苦,另賜歸季青云之家宅,欽此。

    太后糊涂了。按理說自己兒子一直惦記人家,現(xiàn)在有機會了,直接留在宮中多方便,為什么還要把人往外推呢?真是多此一舉。

    她老人家又不傻,仔細一尋思,就有了一個很可怕的猜測:皇上難道是不想讓田七當(dāng)妃子,而是打算直接把她娶進中宮為后?

    ***

    季家的宅子本來被抄沒入官,后來轉(zhuǎn)賣他人,再后來紀衡登基,把宅子贖回來封了,一直保存至現(xiàn)在。他提前幫田七挑了些奴仆婢女,使他們把宅子打掃干凈。

    宅子的陳設(shè)格局基本未變,田七剛一踏進門,一股遙遠卻親切的熟悉感撲面而來,她的喉嚨澀澀的,像是堵了一團棉花,說不出話來。

    紀衡見狀,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如意正坐在他父皇的手臂上,看到田七難過,他雖不明白為什么,卻也跟著皺起了眉。

    田七被如意逗得發(fā)笑,她擦了擦眼角,伸手按了按如意的額頭,“小小年紀,裝什么小大人兒?!?/br>
    如意也不知這話的意思,看到田七笑了,他便也嘿嘿傻笑。

    紀衡實在看不下去這倆二貨了,拉著他們進了二門。

    季宅不算大,整體風(fēng)格偏雅致,院里種了不少花木,夏天時候蓊郁蔥蘢,一片清幽。不過現(xiàn)在正值寒冬,唯一開的也只有梅花了。田七引著紀衡和如意參觀了宅子的角角落落,最后停在自己以前住的院落里。院中一株梅樹開得正盛,千萬朵艷紅的花朵像是一枚枚小火焰,為灰白的隆冬平添了一樹火熱。田七站在梅樹下,輕輕拍了拍樹干。多年未見,這梅樹又粗了兩圈。因無人修剪,枝條旁逸橫出,張牙舞爪,早就沒了當(dāng)年的婷婷之態(tài),從曾經(jīng)的紅衣少女,變成了如今瘋癲的醉客。

    田七又嘆了口氣。她雖傷感,倒也并不難過?,F(xiàn)在的結(jié)果已經(jīng)比她預(yù)期中的完美許多,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尋找親人的尸骨好好安葬。人不能忘掉過去,卻也不該沉湎過去。

    紀衡握著田七的手,溫柔地喚她,“阿昭。”

    阿昭點頭沖他笑了笑。

    如意聽到父皇跟田七叫阿昭,以為父皇放棄了“田田”這個稱呼,于是他很開心,揪了一朵梅花遞給她,“田田。”

    紀衡的臉一黑,“不許叫‘田田’?!?/br>
    如意反問,“那叫什么?”

    紀衡一想,也不能老讓如意直呼阿昭的名字,于是他看了一眼季昭,對如意說道,“叫‘娘’?!?/br>
    季昭猛地抬頭,驚訝地看著他。

    如意悶不吭聲。

    紀衡又催了他一下,“叫‘娘’。”

    如意笑嘻嘻地看著季昭,“娘子!”

    紀衡有一種被搶了臺詞的憤怒感。這小混蛋才四歲半就這么多花花腸子,往后長大了還了得。

    他把如意放下來,板著臉想要教訓(xùn)他。季昭連忙勸開了父子倆。

    如意就這么被倒手到季昭懷里。季昭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問紀衡了,“你剛才……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以為的那個意思,”紀衡認真地看著她,“我想讓你給如意當(dāng)娘,別人我信不過?!?/br>
    如意是嫡長子,給如意當(dāng)娘的意思就是:做我的皇后。

    季昭眼圈紅了紅,她認真想過要和他在一起,但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做。中宮之位空缺多年,重立皇后不是小事兒。她從太監(jiān)變成女人本來就尷尬,又怎么可能……季昭搖了搖頭,“可是……”

    紀衡打斷她,“沒有可是,阿昭。你孤身一人,沒有憑靠。我必須給你最好的。”

    季昭鼻子發(fā)酸,她怕自己掉眼淚,于是仰頭假裝看梅花。

    這時,一個丫鬟來稟報說,“小姐,方才門上的小廝說,外面有個叫王猛的人要見您,看起來似乎是有急事。”

    季昭聽說,連忙吩咐人把他請進來。

    王猛已經(jīng)知道田七變成女人的事情。不過他這人對醫(yī)術(shù)之外的事情反應(yīng)都不夠靈敏,所以也只驚訝了一下,便接受了這個事實。王猛看到季昭,茶也來不及喝一口,直截了當(dāng)說道,“快跟我走,方俊似乎想起來了,現(xiàn)在說著渾話,像是與你父親有關(guān)?!?/br>
    94

    方俊家那幾間破房子在季昭的資助下重新修繕,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像當(dāng)初那樣四面漏風(fēng)了。稍顯狹小的室內(nèi)擠了幾個大活人,再燒個炭盆,倒也暖和。

    如意已被送回了皇宮。紀衡和季昭王猛一同來到方俊的住處時,方俊的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他看到季昭,又有些激動,提高聲音說道,“我沒有殺害季青云!”

    “到底怎么回事?”季昭急忙問道。

    方俊雙眼放空,陷入回憶。

    “我那日確實接到陳公……陳無庸的密令,讓我?guī)嘶鹚偾巴|東去尋找季青云,不過不是為了追殺他?!?/br>
    “那是為什么?”季昭皺眉追問。

    方俊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知陳無庸再三強調(diào)要抓活的給他帶回去。我當(dāng)年只是直言司的一個打手,陳無庸不管做什么,都沒必要跟我解釋原因?!?/br>
    “可是我明明親眼看到有人追殺我一家四口,不是你們,又是誰?”

    “真的不是我。而且,你說的殺手,我應(yīng)當(dāng)也是見過的。那幾天我們?nèi)找棺汾s,追到一座破廟外時,看到里面有燈光。我根據(jù)時間推測季……季大人當(dāng)在廟中,滿以為可以就此抓人交差,不想進去一看,滿地都是尸體。我挨個探了地上人的鼻息,大部分人都死了,只一個小男孩兒還剩一口氣,但也受傷嚴重,需要馬上救治?!?/br>
    季昭眼圈發(fā)紅,激動地一把抓住方俊的手腕,“我弟弟他……他還活著?”

    方俊一愣,“你是季大人的女兒嗎?”

    季昭點了點頭。

    方俊恍然,看著季昭尚未換回女裝的太監(jiān)公服,他又一臉疑惑。

    紀衡提醒他道,“先別管這些,你繼續(xù)說下去,那孩子后來怎樣了?現(xiàn)在在哪里?”

    方俊便道,“我當(dāng)時想,那應(yīng)當(dāng)是季大人之子了。陳無庸說只要活的,我便沒有理會季大人夫婦的尸體,只給那孩子先止血包扎。之前得到的消息是季大人一家有四口,現(xiàn)場唯獨不見了他的女兒,我們便商量著留一半人在附近找那個小姑娘,剩下的人先把男孩兒帶回去。此處前無村后無落,一個小女孩兒想來跑不太遠。可是就在此時,有人闖進來發(fā)現(xiàn)了我們,雙方很快動起手來。我見他們?nèi)酥挥袔讉€,以為很好對付,不想他們朝天發(fā)了救援信號,很快便有許多同伙趕來與我們廝殺。這些人個個武功高強,我們一時敵不過,節(jié)節(jié)敗退。然而他們的意思卻是趕盡殺絕,我把那孩子扛在肩上,同時被三人圍困,也顧不了別的,只好帶著那孩子逃跑。跑了許久,那幾人卻緊追不放,終于把我逼到一處高崖。我退無可退,只能縱身跳崖,以期能尋找一線生機。那山石嶙峋,間或有橫生的樹木、懸掛的枯藤,我一手扛著孩子,一手抓著一株松樹,本打算等他們走了,我再爬上去。然而上面的人卻開始往下扔石頭,我被一塊大石頭砸中腦袋,眼前一黑,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季昭聽得心都提起來,“那后來呢?那個孩子呢?”

    “后來我醒來時前塵往事盡皆忘掉,也沒看到什么孩子。我拖著一條摔斷的胳膊在崖底轉(zhuǎn)悠,不知怎么就走出了那里,來到一個村落。我不知自己姓甚名誰,也不知自己來自何方。我在那村子中遇到一家好心人,他們幫我治了病,還帶我打獵。后來他家做皮毛生意,把遼東的皮毛運去京城販賣,我隨著他們的車隊去了京城,在京城郊外遇到一個老太太。老太太見到我之后便嚎哭不止,自稱是我的娘親,我便被她帶了回去。她因太過擔(dān)心我,終于心氣郁結(jié),染上重病。我求醫(yī)問藥,用盡家財,之后憑著一身力氣,幫人做些活,賺錢為母親治病。我之前賣與你的那小泥人,本是陳無庸贈與我的,有一次我看到母親拿出來把玩,覺得大概值幾個錢,便不顧她的反對,決定把泥人當(dāng)了。因此便遇上了你,再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br>
    方俊一口氣說了這些,費了許多精力,神情有些疲憊。他最后總結(jié)道,“總之,我前半輩子做了許多壞事,才遭此報應(yīng),我也認了。但季大人之命案,確實不是我所為?!?/br>
    季昭早禁不住流下眼淚來,“你,你再好好想想,關(guān)于那個孩子,你還能記起什么來?”

    方俊閉著眼睛認真想了一會兒,終于無奈搖頭,“沒有了,從山崖上掉下來之后我和他就分開了。但……”他想說應(yīng)該是兇多吉少了,可是看到她哭得那樣傷心,他也沒忍心說出來。

    其實他不說,季昭也明白。那樣冷的天氣,弟弟又受了重傷,還從山崖上掉下來,生還的希望實在渺茫。季昭想到這里,心中好不容易燃起來的那一點點微薄的希望,又漸漸熄滅下去,她哭得更傷心了。

    紀衡的心跟著揪疼。他輕輕拍著她的肩,低聲安慰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