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還不夠明白
第二日晌午時分,栓子來鋪子上找到了梁綠珠。 開門見山就讓梁綠珠替吳修遠(yuǎn)作證,證明那晚他確實不在酒窖,而是在她這里守了一宿。 吳歧聽說了這話,第一時間站了出來,提出了反對的意見:“那可不成,這要是讓別人知道吳家二少爺在綠珠門前守了一晚上,這安縣的人會怎么想她?!?/br> 栓子急的臉色通紅,猛的跪在地上,連著跟吳歧磕了幾個響頭,想讓吳歧通融,救救他家少爺。 梁綠珠見栓子的舉動,引得了眾人好奇的目光,且如今正是店面上上生意的時候,這就將栓子拉到了里間。 “梁掌柜,有人在酒窖廢墟里找到了我家少爺?shù)乃胱樱撬胱颖揪褪俏壹疑贍斮N身所帶,如今,這所有的人都將難題怪罪到了我家少爺?shù)纳砩?,連著一向?qū)捄偷膮侨蠣敹急破戎奂依蠣?,逼著老爺將少爺送入縣衙大牢啊?!?/br> 栓子著急忙慌的說著這話,眼看著外間的吳歧走了過來,面色變了變。 “你不用跟她說這些,我是不會讓她去的,她一個女兒家,要當(dāng)真證明了這事兒,那分明就是在往她身上潑臟水!我想,你家二少爺也是 不愿意看到的?!?/br> 吳歧滿臉的冷凝,這一生,他再不容許她因為任何人而受到指指點點。 梁綠珠也沒有想到吳歧會說出這些話,扭頭看著吳歧,目光一怔。 他,這是在關(guān)心她? ‘撲通!’ 小木匠應(yīng)聲跪了下來,面上帶著一絲可憐巴巴之色:“大少爺,你和我們二少爺好歹也是兄弟一場,我想,你也是不想見到他有事兒的,如今,他已經(jīng)被三老爺一行人控告到了衙門,梁姑娘若是不出面,我們就算是有十張嘴,也是說不過來了?!?/br> 吳歧撇開頭,忍下了心里的動容,冷硬道:“我早出了吳家的門,也不再是吳家的大少爺,更談不上和他有什么兄弟之情?!?/br> “我去。”眼看著吳歧將自己和吳修遠(yuǎn)的關(guān)系撇的這么清,梁綠珠扭頭將栓子傳給你地上拉了起來,兩人掀開了簾子就往懸崖門的方向跑。 “綠珠!”吳歧驚呼,這樣的事兒,她如何能應(yīng)頭。 快步追了出去,她將梁綠珠的手拽住,沉著眸子道:“你不能去,你是受人冤枉過的,自然也該知道人樣可謂!” “吳歧,這是你內(nèi)心當(dāng)中的想法嗎?你如果真是這么想的,那我對你真是失望。”伸手,將吳歧的手拉下來,她輕聲道:“當(dāng)初,他幫了我不少,將我爹欠的賭錢壓了下來,這是一分恩情,我必須要報,更何況,我只是說個實話而已?!?/br> 他們是兄弟一場,即便他如今和吳家早脫離了關(guān)系,可好歹曾經(jīng)的感情也是不會變的。 她不明白,一個人怎能做到如此冷心冷情,一個對著自己曾經(jīng)的兄弟都能做到如此絕情的人,她真的很難想象,對方對自己,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過往的她認(rèn)定了吳歧是一個重情重義,能扛起大擔(dān)的人,可如今看來,真是她想多了! 一路跟著栓子到了公堂上,趙玉瑾沒有想到她會為了吳修遠(yuǎn)出面,有些坐不住,想開口讓她仔細(xì)想清楚些。 這原本就是吳家的事兒,就算當(dāng)真查出來是吳修遠(yuǎn)炸了酒窖,吳家人也不可能將自己未來是少東家千刀萬剮。 反倒是她! 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店鋪掌柜,這個旋渦是當(dāng)真卷不得的。 可趙玉瑾才剛剛起身,就聽栓子急急忙忙的開了口:“大人,我已經(jīng)帶來了證據(jù),梁掌柜就是最好的證據(jù)?!?/br> 趙玉瑾有些遲疑,意識到臺下還有好些人正看著他,等著他將查審這個案情,若是自己不發(fā)一詞,始終不妥。 將驚堂木一拍,趙玉瑾肅然開口:“有何證據(jù),速速呈來?!?/br> “大人!”一旁跪著的吳修遠(yuǎn)忽然開口:“這事兒跟梁姑娘沒什么關(guān)系,沒有必要將梁姑娘卷進(jìn)來?!?/br> 趙玉瑾一愣,只決吳修遠(yuǎn)如此倒也不枉費梁綠珠的一片好心。 偏巧,這時候,梁綠珠卻是開了口:“大人,我有證據(jù)證明當(dāng)晚吳家二少爺沒有 作案?!?/br> 一旁的吳半場看著梁綠珠,有些恍神,又是這個姑娘,當(dāng)初在他壽宴的時候,他便見過他,只覺得她和幼娘長得很是像,沒有想到在這里,竟又遇上了她。 姜氏的目光將在場所有人都環(huán)顧了一眼,頓時捏著手帕,又繼續(xù)哭啼起來:“三爺,不論如何,一定要替咱們白銀討回公道啊?!?/br> 吳三老爺心疼不已,一邊拍著姜氏的背脊,一邊寬慰:“沒事兒的,你就放心吧,他若當(dāng)真做過,隨這些人再巧言令色,也幫不了他?!?/br> 姜氏溫順的點著頭,斜眼瞟了梁綠珠一眼,目光里充滿了陰沉之色。 若這丫頭當(dāng)真看到了什么······ “綠珠,你趕緊走,這里可不是你能開玩笑的地方?!眳切捱h(yuǎn)心中感動,他真沒想到梁綠珠居然會站出來幫他,這就說明了,他在梁綠珠的心中,也是存著一定地位的。 可一面感動,一面又不想她摻和,因為怕存心之人,加害于她。 “既然來了,肯定是要把話說了再走?!焙鋈恢g,人群外,傳來了吳歧的聲音,一旁管看的寧王和馮石頭都是一怔。 寧王素來就聽聞吳歧和吳修遠(yuǎn)并無多余的情感,如今過來,難不成是拆臺? 看向馮石頭,馮石頭也是一臉的漠然,只得小心寬慰道:“王爺別擔(dān)心,世子爺比咱們想象中還要聰明,這些人不能將她如何。” “吳歧,你來做什么。”姜氏怒不可愕,跟吳歧做了這么久的法,她也從來沒有占過上風(fēng),如今吳歧過來,定然是沒有什么好事兒的。 一旁的吳三老爺見得自家娘子語氣不善,連忙道:“娘子,好歹如今吳歧身份也不同了,寧王也在,咱們說話可仔細(xì)一些,別因為這事兒得罪了寧王?!?/br> 姜氏扭頭瞪了吳三老爺一眼,吳三老爺滿臉的苦笑,他也是為了他們兩人著想,畢竟,吳家不過是一介商賈,當(dāng)真是比不得朝廷里這些權(quán)貴。 “你怎么來了?”梁綠珠扭頭看向吳歧,之前見他那般阻難,她還以為他巴不得吳修遠(yuǎn)有事兒。 吳歧嘆了一口氣,一副將她無可奈何的模樣,這就在堂中跪了下來。 “放火的人不是吳修遠(yuǎn),因為那日,我整晚都跟吳修遠(yuǎn)待在一起的。” 梁綠珠和吳修遠(yuǎn)同時看向吳歧,面上都有著不可置信之色。 姜氏皺眉,有些沒好氣道:“那么巧,你也在,你就不怕給二少爺開脫之后,倒給自己添了麻煩。” “娘子。”吳三老爺拽了拽的姜氏,心里有些后怕,這樣的事兒怎能就這么說出來啊,要知道,這吳歧可是寧王的······ 姜氏扭頭瞪了吳三老爺一眼,沒好氣道:“我平生最是厭惡你這種人,畏首畏尾,真是害怕出一點事兒!” 吳三老爺不敢開口了,他只不過是想勸勸自家娘子,沒有想到,倒是惹得自家娘子的嫌棄。 這若是以前,姜氏一行人勢必會得理不饒人,連著吳歧一并懷疑,可如今吳歧身份已經(jīng)不同,他們即便是心有不滿,卻也不敢將吳歧拉入這渾水當(dāng)中。 于是,這樁案子就這么不了了之了,趙玉瑾宣稱炸酒窖的另有其人,讓人放了吳修遠(yuǎn),一邊又讓人加緊調(diào)查。 吳修遠(yuǎn)眼看著眾人都走了,他獨自留了下來,去了縣衙后院找趙玉瑾,想要要回自己的穗子,沒曾想,寧王也在。 自然,他被寧王拒絕了,原因是他要收回本屬于千音的東西。 吳修遠(yuǎn)早從栓子那處聽出了一些事兒,也心知他認(rèn)定了那穗子是已故姚千音的,但這東西陪了自己這么多年,他打小就以為那是她娘留給他的,如今就這么讓給寧王,他有些不甘。 栓子看出了他的不甘,直拉著自家少爺往衙門外面走。 剛剛出了衙門,栓子連忙道:“少爺,那可是寧王,咱們開罪不起。” 是啊,那可是寧王! 一向是不喜與人爭搶的吳修遠(yuǎn),第二次感受到了不甘,第一次是因為梁綠珠,第二次則是因為那穗子。 出了衙門,走在大街上,他的腦子里依舊想著那穗子,那原本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的東西,就這么不費吹灰之力的到了寧王名下。 他不得不提醒自己,那東西,也是屬于吳歧的! 走了許久,他終于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栓子道:“栓子,你可聽說過那穗子是什么來歷,你告訴我, 那本該是我娘留給我的東西,對不對?!?/br> 栓子一愣,見著自家主子還在糾結(jié)這事兒,忍不住道:“少爺,據(jù)說那珠子上原本就刻著王爺夫人的名字,想來······” 要讓吳修遠(yuǎn)承認(rèn),他帶了這么多年的信物,竟很有可能是吳歧他娘留給他的,他心里就堵的慌。 栓子跟了他這么多年,自然也看出了他心中的變化,這就道:“不過是一根穗子罷了,原本也不過是一個死物件,少爺,咱們應(yīng)該活在當(dāng)下,珍惜眼前人,過好今天的生活,夫人在天之靈,一定會安好。” “珍惜眼前人·····”吳歧緩緩的重復(fù)著栓子的話語,忽然之間,只 覺得心里震了震,腦海里不由得浮現(xiàn)了梁綠珠的影子。 她對自己那么退避三舍,明里暗里的想著不想跟自己沾染任何的關(guān)系,可實際上呢? 自己有難的時候,他依舊不會顧及別人的眼光,立馬站出來,其實,她對自己還是有著心意的吧。 這個時候,他作為男人, 應(yīng)該率先站出來才是。 “梁姑娘走了多久了?”吳修遠(yuǎn)開口,腳步也是不自覺的朝著梁綠珠的粉條鋪走了去。 如今不逢集市,街道上的人也不多,但畢竟是剛剛過了新年,家家戶戶都掛著紅燈籠,貼著大紅對聯(lián),來來往往的人都一片喜氣,讓他的心情也忍不住變號了一些,只想趕緊去找她。 那日守了她一碗, 他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心,也下定了決心,即便是要退掉羅家的婚事,也一定要攜她的手到老。 只是后來府中發(fā)生了大事兒,接著他又被人指認(rèn)是兇手,這才耽擱了跟她到表情心意的時間。 扭頭,眼看著栓子還緊緊地跟在自己身后,吳修遠(yuǎn)連忙道:“你現(xiàn)在就回府里,將我當(dāng)日送給梁姑娘的東西拿來。” “就是被梁姑娘退回來的鑲金玉。”不等他說完,吳修遠(yuǎn)連忙點頭,還不忘催促:“你現(xiàn)在就去,趕緊的,別耽誤了時間?!?/br> 一路繞過了幾個街道,吳修遠(yuǎn)終是看到了梁綠珠的粉條鋪。 適才走近,就看到吳歧正拿著雞毛撣子,似是在打掃著衛(wèi)生,兩人的目光相對,吳修遠(yuǎn)朝著他點了點頭,這就準(zhǔn)備進(jìn)屋。 這時,吳歧忽然用雞毛撣子擋了他的去路:“我們,談?wù)???/br> 吳修遠(yuǎn)一怔,扭頭看向吳歧,只見他目光認(rèn)真,終究還是默認(rèn)了他的提議。 談?wù)勔埠?,他既是想明白了,吳歧也該同他一樣明白,梁綠珠真正喜歡的人,從來都不是他吳歧。 作為曾經(jīng)的兄弟,他還是要勸勸吳歧,讓他趁早的離開梁綠珠,畢竟,這個地方并不是適合他。 吳歧領(lǐng)著他到了巷口,終于站定了。 吳修遠(yuǎn)想了想,還是率先開了口:“今日,多謝?!?/br> 他實在是沒有想到吳歧會為了救他說那樣的謊話,當(dāng)初,他們多少還是有著一點兄弟情的,卻因著雙方母親的恩怨,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仇兄弟。 如今,吳修遠(yuǎn)也得知吳歧并不是羅氏所親生 ,心里終究少了一些偏執(zhí)。 吳歧微微一笑,回頭望著吳修遠(yuǎn),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你別多想,畢竟,我也只是為了幫梁綠珠。我聽小木匠說了,當(dāng)初是你替我守了她一晚,我再幫你一回,咱們也算是互不相欠?!?/br> 吳修遠(yuǎn)皺眉,十分不喜歡吳歧話中那幾個字。 替他守她! 那種梁綠珠被人搶走的危機(jī)感,深深的刺激了他,逼的他不由冷笑:“難道,今日的事兒,你還不夠明白,還想妄圖對她死纏爛打?”